028章涉足工商,先行一步
游说谢德富,杨夏没用多少功夫,虽然杨夏用一幅书法作品贿赂了一下谢德富,但那东西还真不好说到底值多少钱,杨夏说多年后可能会值一幢楼房,谢德富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谢德富实际上把杨夏的提醒理解成了“我的书法,不知随便乱扔或送人啊”这类要求。

对于杨夏送谢德富书法作品一幅的问题,后世有知情者对其进行了分析,说杨夏此举对华夏人情事故不但稔熟,而且运对得法,举重若轻。如果你能联系到他当年只有15岁,那么,你就会明白杨氏家族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能稳如泰山的原因了……

谢德富没有反对杨夏的提议,于是杨夏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家里,当然,他没忘了买了五六斤肉,因为此次要游说的人,不只是三个父系长辈,包括爷爷奶奶、几个哥哥在内的人,都在游说之列。

农民,从来都是保守的,亦或稳重的,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你要期望农民出来做第一个吃螃蟹,你显然找错了对象。

杨夏比较有信心说服家人,根据不在于杨夏会说,而在于杨夏会挣钱,杨夏深得区革委、公社革委、大队革委等领导的喜爱。而且,这赤泉镇池塘的建设工程,不可能是哪个私人发包的工程,它是官方工程,是官方的面子,而且只要工程做好了,此后的好处无穷。

但是,杨夏的主张遭到了强大的置疑。其中,平时最喜欢杨夏的爷爷,此次最先提出置疑,而且意见十分中肯:“虽然你知道造价,亦知道单价,但你怎么能保证挣到钱?万一哪个人被砸伤了砸残了,那点钱就只够赔别人的医药费了。”

爷爷不是危言耸听,在后世,如果只是利润几十万的工程,假如砸残一个人的话,就等于这半年白忙活了,在这个时代,虽然死一个人赔付的钱不多,只有1万元左右,但杨夏拟承包的这个工程,除了支付别人的工资的材料款之外,能够落到杨家荷包里,最多也就一万多块罢了。

平时比较放得开的父亲,却不愿意把杨夏卷入这个圈子:“我们从来没做过这种活路,要是把事情给搞砸了,你如何给区委谢书记交差?你如何给全区人民交差?搞得不好,你就会成为全区人民的罪人!”

父亲的帽子扣得很大很重。而且也不是无中生有,确实是这个时代的风气。只不过,惟有杨夏知道,时代将从这一年开始,一年比一年开放,一年比一年不同。再过三四年的包产到户,更是一个分水岭:会经营的,迅速发家致富;不会经营的,则只得守着两亩薄田。

后世的经验充分证明,包产到户,只能解决八亿农民的吃饭问题,而发不了家致不了富。因为每家每户分到的土地,就那么几亩,哪怕你在上面种金子银子,也收不了多少的。在农村也有人富了,但那往往是承包水塘养鱼,承包山林种植果树等,总之,如果只按传统的小农经济模式,而不扩大规模,不冒一定的风险,永远也不要想致富。

但是,农村的水塘、山林终归有限,以这种方式发了家的,并不具有普通意义,于是,打工就成了不错的选择,在八十年代初中期,到南方打工,一年能挣两三千块,其收入完全是“发财了”的概念,不过,随着打工历史的延续,更多的问题也出来了,什么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的问题就不说了,以杨夏的观察,后世农村,每家每户花十万二十万将房子建得漂漂亮亮的,但其利用率却十分有限,而且,出现了大量的“空房”,平时在城里打工,惟有过年几天回老家住住。这种现象,是对社会财富也是对自己所挣辛苦钱的最大浪费。

此外,即便养鱼、养鸡养鸭这类农民传统的领域,在未来也会发生翻地覆地的变化,有时,甚至是农民也会买鸡买鸭吃了。因为,规模化生产后,买来的鸡鸭便宜啊。

后世,杨家根在农村之人,或者最后在县城发展之人,整体上都不错,因为都有一碗饭吃,但是,只要出了门的人,大多都挣了一点,而杨家也只不过是比上不足,比打工有余罢了。

这些历史说明,杨家的儿郎是有前途造化的,所以,杨夏不怕反对得有多激烈,一再地给家人讲解当前的形势,譬如过去主要讲阶级斗争,搞运动;从明年开始工作重心就要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譬如国家实行多年的知青下乡政策,明年也将终止;对杨家来说,最重要的变化也在明年,官方将会取消四类份子的帽子,地主份子、富农份子、坏份子、右派份子的称号将从此成为历史。

当然,杨夏的讲解重点放在经济建设上,讲国家为什么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讲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时,普通的老百姓该怎么办,讲经济发展起来后,对国家对集体对个人的益处。

“你的意思是,这个国家又会回到过去的时代?”爷爷听懂了。

“回到过去,肯定不会。但是,以后肯定是能干的人挣得多,敢冒风险的人挣得多,至于普通人,其生活肯定比现在好。”杨夏最后一句,说起来也没多少底气,这涉及到生活观的问题。有的人认为,大锅饭时代的政策好,大家都一样,日子过得心安理得;但包产到户后,贫富悬殊拉大,社会问题增多,穷人的日子,甚至包括大多数人的幸福指数,反而比较低。

“你能保证如果杨家去承头做这事儿,不会犯错误?”爷爷又问了一句。

“爷爷,这怎么会犯错误呢,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修桥补路的事儿,都算是善事儿,杨家承头去修,是做善事啊。”

杨夏解释道。但杨夏有偷换概念之嫌。修桥补路是善事,是指捐善款修桥补路,或义务劳动修桥补路的,要是按杨夏的理论,那逮属于交通系统的路桥公司,岂不是天下的大善人了?

不过,这善恶之事,爷爷杨延高特别爱听。而且,在爷爷看来,即便不是免费修桥补路,也是一桩善事美事。

爷爷一锤定音,三个父系长辈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家里的老小都说可以干,自己等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干的呢,反正也是干活儿,在哪儿干不一样?

至于杨夏的三个哥哥杨崇文、杨崇武、杨崇荣,几乎是杨夏无条件的支持者,天然的同盟军,大家都是年轻人啊,很容易产生共鸣。

家人同意去做事,但余下的事并不轻松,那就是杨夏有意锻炼几位哥哥,他希望大哥杨崇文出面负责这事儿,负责找人,负责与区革委接洽,统筹安排;而二哥杨崇武则负责技术,负责现场施工。至于三哥及大伯、二伯、父亲,则是普通劳动者。

“老五,这样不行不行不行!”还没等老人反对,杨崇文首先不干了。

“为什么?”杨夏非常不解。

“有父亲、二叔、三叔在场,再怎么也轮不到我负责嘛。”杨崇文摆着手说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哦。那好,就由爷爷奶奶决定谁来负责这事吧,我就不多言了。不过,大哥、二哥、包括三哥在内,即便名义上不负责,但在这事儿上,也得多观察多学习,多锻炼多提高。”

杨夏也突然明白,农村的风俗与习惯,但凡有长辈在场的,怎么可能轮得到年轻一辈来出头?这个时代做事,还没开始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呢,还是老人政治,老人当道。

“老五,放心吧,我们省得。”杨崇文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颇为能说会道,否则,在后来初中生甚至高中生充斥的农村,他不可能当到东沟村的村长并且一干就是十年。

有了大哥杨崇文的首肯,对于家人这里,杨夏基本可以放心了。后来,杨夏也明白,长辈在这个问题上没按杨夏的意思办,是担心杨崇文人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在与他人打交道时容易吃亏,

区革委那儿说通,杨家长辈这儿说通,剩下的就是杨夏要做的活儿了。首先得写一份申请,请求参与池塘堡坎工程项目的申请,至于参与的方式,共建、承包等,由区革委去解决,他们怎样决定,杨家怎样做。最不济,杨家可以拿到条石供货的任务,这是杨家最擅长的活儿。

这份申请当然得由杨家其他人去交,如果申请通过了,杨家还得根据区革委的决定,由杨夏再写一份根据工程进度而计划的供货合同书,甚至是整个工程施工责任书,区革委会对这个合同或责任书根据他们的要求适当改变,最终双方没意见,就可以按相关规则开工了。

这个时代的工程,不要说小工程,就是较大的工程,也没什么第三方监理的说法。总之,乙方按照甲方的要求进行施工,建设好了由甲方进行验收就行了,并不关第三方任何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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