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赫赫两个月没洗澡,身上痒的不行。发起火来,把野女人猎回来的野味都扔出山洞去,把野果也踩烂了。吼道,“你守着我干嘛啊?洗澡啊,洗澡你懂不懂?”
很明显她是不懂的。见贺赫赫生气,茫然又无措。

贺赫赫只好搞个搓背的动作,“洗澡,能明白?”

野女人眼睛一亮。貌似纠结了一时,还是揪起贺赫赫。带他攀下峭壁。这时已是十一月份了,天寒地冻。前面的小溪都结了冰。贺赫赫正愁要怎么搞,这野女人带他一路东绕西绕走了很远,到了一个山脚,又带他爬了上去。贺赫赫就看到山顶上几个冒着热气的水潭。

——温泉?

看来这是座死火山啊。虽然不再喷发,但里面有岩浆涌动。热气透过地表传上来,就形成温泉了。

贺赫赫忙脱光了跳进去。野女人也脱掉兽皮跳进去了。拿了丝瓜瓤来给贺赫赫搓背。竟还带了点野皂角来洗头发。贺赫赫投桃报李,也帮她搓干净了,又洗了头发。

其实这么稍微一收拾,这野女人看起来也很不赖了。身形矫健,大腿修长结实无比,充满一种野性的活力。在这么残酷的环境里,这容貌也算中上,要稍微调养下化个淡妆,恐怕比大多数女人要来的漂亮。

贺赫赫泡着温泉舒服无比。就道,“说真的,你看起来就像个女精灵德鲁伊。就给你取个名字好了。就是德鲁伊女王月之女祭司的简称:月女。”

月女是听不懂的。又靠了过来,搂着贺赫赫咬咬亲亲的,那丰满的胸部在身上蹭蹭的。妈|蛋,贺赫赫还是起反应了。月女就坐上来,像只考拉一样,双手搂着他脖子,上下活动。

这里地势高,视野很开阔。一片白茫茫的。有冷冽的风浩浩荡荡从远处来,刮在脸上,头脑很清晰。温泉蒸气四溢,搞得这片空间有种虚幻感。

——真是见鬼啊。竟然成了一个野女人的禁|脔。

这月女把贺赫赫当个宝似的,每晚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睡。又过一月,月女肚子凸起,显示已怀孕三个月了。

贺赫赫试过趁着洗澡时逃跑几次,无一例外都被逮了回来。月女也警戒起来,洗澡时都看着他。平时就把他放山洞里,出去狩猎时还拿藤蔓捆着,搞得贺赫赫痛苦无比。

冬去春来,雪融了,树发新芽。月女已怀孕六个月了,还在外面奔走如飞。实在强悍。不过她也开始储备食物了,看来这是生物本|能。现在她吃东西也是吃烤熟的,跟着贺赫赫学的。能听懂的话也多了起来。比如你喊‘月女’,她就知道这是在叫她,知道‘月女’这个语音代表的就是她。

最后一个月她就不下山洞了。分娩时着实痛苦了一番,也亏得贺赫赫是个专业妇产科医生,自然母子平安。贺赫赫看着这孩子,心情着实奇异,自语道,“无论如何,这事情实在太离奇了。你就叫贺离奇好了。”

又八个月后,离奇这小子都能走能跑了。被贺赫赫这个全职奶爸带的,自然会说人话。长得壮的不行,因为月女很疼他,什么狼奶、熊奶,都搞来喂他喝。

这天贺赫赫抱着离奇坐在山洞口,看着天边一轮夕阳沉下去,心里绝望无比。难不成这辈子就要在这过了吗。这都一年零四个月了,又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十四万部队,难道都没来找他吗。

这不大现实啊。或者说这地方实在偏僻了。他记得当初月女抓了他,是一路奔了很远很远。

贺赫赫正揪心。突然看见峭壁下方有个黑点移动。这是个人,不是月女。

贺赫赫忙大喊起来,“喂——喂兄弟?”

下面这人抬头看了看,听了会喊声,不一时开始攀爬峭壁,速度飞快。

这人着实像个野人,满脸胡子头发杂乱不堪,身上披着几块兽皮胡乱绑在一起。但贺赫赫还是把他认了出来。失声道,“老表?”

邓进元当时就哭了,道,“将军!我听声音真像你啊!你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贺赫赫道,“你怎么这样了?其他人呢?就你一个人出来找我吗?”

邓进元道,“哪有其他人啊。那天我掉下山谷,然后就迷路了!圈圈的找不到回去的路,还越走越远!我就在外面流浪了这一年多啊!”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原来邓进元这一年多过得要比贺赫赫惨多了。冬天没地藏身,都是在树根那挖个坑蹲着。所幸这地方野味实在够,雪大的时候那动物走不动,直接就陷里面了,过去拔萝卜似的拔起来就行了。夏秋就没这么好事。所以邓进元也算是练出来了,现在壮得跟个熊似的,跟猿猴一样攀爬如飞。今天也是追个猎物巧了路过。这才撞见。

两个老表,一对难兄难弟,不免抱头痛哭。贺赫赫也简略讲了这一年多的悲惨境遇。邓进元看着贺离奇,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邓进元道,“将军,快随我走吧。我带你下去。”

贺赫赫道,“月女就快回来,看见我不见了肯定会追的。她的追踪本事我们逃不过。你也打不过她。”

邓进元道,“那怎么办?”

贺赫赫道,“你等下下去。在我们逃跑的路上挖个陷阱。月女追来时掉陷阱里就没办法了。搞好了明天再来接我。”

邓进元点头,连忙告辞。不久月女回来,扔下一只野猪,狐疑地在山洞里嗅来嗅去。

贺赫赫早早睡了。第二天起来,吃饭时候就发火,把手里野猪腿扔了,道,“怎么天天野猪!我要吃熊掌。还要蜂蜜。”月女就被他催出去。

九点多时候邓进元来了。道,“将军,公子要不要带走?”

贺赫赫看着搁那跑来跑去玩耍的贺离奇,沉痛道,“月女要连离奇也没有了。恐怕会很痛苦。”

邓进元就把贺赫赫弄下峭壁去。两人正要逃,就听见后面月女愤怒而着急的喊叫声。贺赫赫一回头,就看见抗着一只狗熊,拿着一块蜂蜜的月女。这效率也太快了!他不知道,月女昨晚已闻到生人气味,心里不安,今天捕猎就相当急迫。她胳膊上有一道口子,还在流血,想必是跟狗熊搏斗时被熊爪扫到一点。

“快走,将军!”邓进元抗起贺赫赫奔走如飞。月女扔下狗熊就追了上来。

邓进元在野外求生一年多,这速度不可谓不快了。但跟月女的距离还是急速拉近。所幸这时已到了陷阱地方,邓进元不露声色跳过去了,月女一个不防,就掉进去。

贺赫赫道,“这陷阱几米?”

邓进元道,“三米多。”

贺赫赫道,“这难不住她,快放我下来。”

邓进元把贺赫赫放下了。贺赫赫抱了块石头跑到陷阱边,一眼见月女已爬到一半了,心一横,一石头砸下去。正落月女头上,她就重新掉下去了。

两人继续撒腿就跑。等跑远了。贺赫赫一回头,看见远方,月女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他。她还是从陷阱里出来了。额头破了,流着血,眼中是一种极度的伤心与不舍。她没有教化,一切都是自然,就格外真切。然而她没有追来。或许是因为更远的地方传来贺离奇隐隐的大哭声。

贺赫赫颓然带着邓进元一路乱走,月女那个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心里就像被一把刀子割开了。

邓进元道,“将军,咱们往哪走?您知道怎么回去吗。我绕了一年多,还是绕不出去啊。”

贺赫赫道,“我们当初是顺着黑龙江西上。这时往东走就行了。早上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直走下去,就可以走出去。”

两人一条道走到底,一直走了二十七天。一个人都没有,都感觉他们是世界上最后两个人了。然而在第二十八天,一队骑兵发现了他们。

“将军!!”骑兵们忙奔上来。

原来当初贺赫赫被抓走,部队自然是找疯了。不过没几天就飘起大雪。为了活命只能暂时回去苏维埃港等开春再来找。然而后面找了一年多,都找不到地方了。大盘已经收到消息过来主导。现在野人女真已被清剿差不多,只留了两万骑兵部队在这寻人,其余全回去了。

贺赫赫他们被骑兵带着顺黑龙江一路回港口。沿江零星洒落着不少据点,都是营寨、学校、牲畜棚齐全。看来移民们已稳定了。陆续一直有移民过来寻找更好生活,数目还在稳定增加。

贺赫赫一路默默无言。在苏维埃港调息两天,指明方向,下个命令道,“调五千人来。去寻找月女。”

然而三个月过去,信息全无。这就像大海捞针。怎么找。你要他自己找回原来那峭壁,他都找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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