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有道等人行至城门,被两个红毛鬼子拦住,“嗖嗖”两下举起火枪,好像见了鬼似的,叽哩咕噜对蒋有道喧叫着,眼看着就要开枪。
蒋有道立刻停步,深咽了唾沫,说:“几位洋大爷,贫道赶尸路过此地,请手下留情!”

“!@#¥%……”外国兵用枪头戳着蒋有道的道帽,一脸的困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面对听不懂的语言,蒋有道是哑巴吃黄连,见到红毛鬼子似乎要向他后走去,连忙上前拦住,但立马被枪头顶住了脑门。

蒋有道无奈,只好任由红毛鬼子指手画脚。一个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另一个用脚一踢,一具“尸体”直直倒地,斗笠掉在一旁。

蒋有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到跟前,防止被看出端倪,马上拿起斗笠往“尸体”脸上一盖,想再次做解释。

这时,从城门下阴暗的角落里,站起一个醉醺醺的洋人,缓缓走到蒋有道面前,看样子应该还是个官。

从他生硬的中文里能听出对中原地区的习俗有点了解。

“你是道士?”

“对,路经此地,请大人放贫道过去。”

洋官士对蒋有道上下打量了一番,指着他身边的人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回大人,这些不是人,是尸体。”

蒋有道说完这一句,洋官士明显楞了一下,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尸体,尸体怎么会动?”

“是这样的,这些人都是客死他乡的死人,应他们家人要求委托贫道送他们一程,回家入土为安。”

“还……还有这种事,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不知你是怎么让他们行走的?”洋官士疑神疑鬼,随便挑了一个,见到斗笠下青色的脸孔吓了一大跳,自言自语道:“真的是死人啊,好厉害的法术。”

趁着这个功夫,蒋有道扶起刚才倒地的“尸体”,戴上斗笠,这一刻,他感觉到那人强烈的心跳声,看来得马上离开。

面对洋官士的“称赞”,蒋有道稍稍平静下来,用手中的摄魂铃一摇,所有的“尸体”往前就是一跳,再次把外国兵吓得老远。

“真是神奇,你手中的铃怎么这么厉害,能给我看看吗?”

蒋有道无奈把摄魂铃交给洋官士,他一接,好像是小孩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不停在手中把玩。清脆的铃声随即响起,可“尸体”原地不动,这下可让蒋有道尴尬不已,怕露出马脚,于是上前胡乱解释一通。

“动了,动了……”随着洋官士兴奋的神情,一队的“尸体”跟着他在大街上转起圈来。

蒋有道心里嘀咕,这是要玩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早晚露馅,于是冲到洋官士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说:“大人啊,贫道还要赶路,耽误了时辰可受罪不起啊!

洋官士正在兴头上,哪能听他的话,另外两个红毛鬼子也在旁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毕竟不是真的尸体,眼看着那些人动作减缓,有点体力不支,蒋有道急在心头,但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由于动静太大,街上的住户陆续开门、开窗,来瞧个热闹,顿时议论纷纷。这才让洋官士停止摇铃,自知失了身份,走到蒋有道面前,故意把摄魂铃递上,蒋有道刚想拿回,他立刻缩手问道:“这东西能给我吗?”蒋有道满脑的问号,心说你要这东西干嘛使,但我没了这个靠什么赶尸呢,转念一想,他们又不是真的尸体,就借他个人情,随便再编一个理由得了,还是先出城为妙。见蒋有道犹豫,洋官士又问了一遍,结尾还带上话:只要把摄魂铃给他,就开城门。这可说到蒋有道心坎上了,满口答应,没了摄魂铃,只能在乾坤袋里摸索着还有没有其他的器物可以代替,毕竟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可始终没有当过道士,下意识认为就只能找个能出声的才像样,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一件法器—铙钹。铙钹由两片圆形的铜板组成,中间为隆起部份,由红绳系结。蒋有道各持一片,合击之前,向“群尸”打声明号:“阴人起步,阳人回避……”随着声音落下,城门缓缓打开,蒋有道才松出一口大气……之后的事就和蒋有道无关,不过暂时也回不了城了,就在道士装束的掩饰下,开始在各地游历,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个女道士,天长日久互生情愫。可是对方是道门中人,未免不合礼数,女道士却不以为然,抛开世俗眼光,不只将道术倾囊相授,还过起了神仙眷侣的生活。数十年的游历,成就了这本《道家三十六术》,也成为蒋家的传家之宝。我一直以为古人的生活乏味枯燥,没想到在我们身边存在着这般令人羡慕、向往的传奇生涯。我们爷三个聊着天,说着笑,时间很快就到了午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素质差,虽然嘴上不提,其实心中都怕这个时刻的来临,因为发生这么多事,谁都不知道头七的夜晚能不能平静度过。在老人们的口中,死者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准不是什么好事,再者说,我和润子与马连长八竿子打不着,万一把矛头指向我们,那不是河边湿鞋、殃及池鱼的倒霉事么。我看着蒋介正几乎都没断过烟,心里头不知有多紧张,要说“害死”马连长的人不正是他么。这个时候就算是窗外的一声猫叫都能让他肾上腺素激增,痰逼喉口,一命呜呼了。我自个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殊不知黑夜的梦靥已经慢慢靠近我们,忽远忽近的旋风在窗外轻声敲打玻璃,怎么听都不觉得悦耳。“哐当哐当……”,不知什么时候起,从忽闪的窗缝中不断传出嘶叫的狗吠声,夹杂着主人的打骂声,实在让人焦躁不安。润子心头烦躁,想把窗户关紧,刚一拿稳窗框,他的眼神就变得惶恐异常,颤抖着双腿下流出了液体。不用看就知道润子又尿了,我憋着想笑,碍于气氛的紧张,硬是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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