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鹄不由得好奇的打量了随队来取钱的“马贩子”,还真是说不上剽悍,其中一个纤弱的像个书生一样,好吧,如果严鹄的身材像是书生的话。
于是便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不怕我们不付余款了?”

马贩子笑得很是阳光,“堂堂首辅大人的孙子,怎么可能做那种小人行径?”一句话不仅仅夸了严鹄,还顺带的夸了严嵩,真是恰到好处。

“钱的事情,我们要准备一下。不如我们先去城里面吃个饭?”他已经让严真去看了。严真是他老爹给他培养的官家,也是一身的本事,看马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他要做的就是把那些不能用的,有伤病隐患的挑出来,至少要少花点钱。钱啊,钱!

“那顺民就先谢过严大人!”一直说话的那个叫做谭顺民,似乎有点意思啊!刘坚心里想到,不过却是多看了他身后的那个一直藏着的人几眼,这么出色的人,伙伴也应该很出**。

那些马自然有严真去点验。刘坚还得去开府库,没有他,任何人都开不了县衙的府库的,这是严鹄给他的尊重。

不得不说,蒋大建虽然是自作主张了,但是那些马的确是好马,让人送了十匹品相最好的出去,除了高拱那儿一匹外,其它的九匹全部送往京城。

那批马最后还是没有打折,全额付款了,虽然是心疼了点,但是爽快些,下次还有得做生意。

马买好了,然后就是招兵的事情了。为了应付将来可能出现的战争,也为了解决日益严重的治安问题。

要说早些年头,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一日为兵,子子孙孙都得当兵的规矩太恐怖了些。不过这都以前的事情,卫所糜烂,在边疆早就开始实行募兵制了,老百姓也不陌生,让那些新近上任的衙役下乡解释一番,报名的人还真不少——其实是条件太优厚了,一月一两五钱的薪俸,加上一天一餐肉食,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而今天,就是公开招兵的日子,想当兵的男子有的好几天前就到灵丘县亲戚家借宿了,就为了方便去军营报名了。听下面的人报告,旁边的几个县城都有人来。严鹄作为灵丘地面的最高长官,这个时候当然是要在场的,至于还是小孩子一枚的刘坚,也跟着来了。

在杀鞑子报仇雪恨的光环加持。对于那些有志报国的,或者单纯想挣口饭吃的人们来说,当兵是个很好的出路。尤其是对于那些靠着租种过日子的人家来说,当兵吃粮,还有饷银可拿,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何况灵丘这地方鞑子不敢深入,就算来了也不过是几百号人,到时候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路上刘坚不无担忧的对严鹄道:“这么多人愿意当兵,你说他蒋大建不会又先斩后奏?超编了我可养不起。”朝廷给了个千人队的编制,可是原本他们就是打算养的精兵,伙食、装备、薪俸都是一大笔钱,这都是必须自己负担的。

严鹄也深表忧虑,上一次一次性坑了两万五千两,心有余悸啊。但到了地头,两人才发现自己显然是多虑了,因为陆千总将他们当初指定的精兵战略被严格的执行了起来。

严鹄的马已经换成了追风,刘坚则是随便挑了匹顺眼的马,在北地不会骑马是比较丢人的事情,还好当时挑了匹比较温顺的马。就是这样,也是摔得有好几天差点起不来。你瞧他的右脸,是不是还有点擦伤?

到了城东的军营,有一队士兵坐在军营的门口,但凡见有报名的,便拦住先盘问。

正好看到一伙老百姓走过来。刘坚便命令马车停下来,看看都是怎么测试的。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小旗打扮的问那些个老百姓道。

“回军爷,俺们是来投军的。”带头的一个男子道。

“看看这个。”小旗指着身后的牌子道:“不符合条件的,自己就回去吧,不要自取其辱!”

“那啥,军爷,俺们不识字。”那个男子道。

不识字不稀奇,识字才叫稀奇。小旗不以为意道:“那就给俺好声听着。”便给他们念道:“凡要投军之人,以下几等不用:其一、三妻四妾不用;二、家中独子不用;三、年过三十未满十八者不用;四、耍泼无赖者不用……甚至是三代以内身家不清楚的也不用。

听了最后一条,刘坚感叹道:“这么说来,我估计也是不会要了吧。”

“你身家不清白?”严鹄打趣着说道。

“你还三妻四妾呢!”刘坚还了一句。

按照陆千总的要求,大多数农民倒是都符合要求,可是城里人却大多数不符合要求了。

“凭什么不让我们当兵?”一个公子模样的说道:“凭什么那些乡巴佬都行。我们读书人就不行?功名但从马上取,就是上不得阵,计点文书之类的总做得。”

“……”小旗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和身边的一个从衙门借来的文书商量了几句,接着沉声道:“这事情,我们做不得主,不如等一会,我们大人等会就来。”

书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高兴的走到一旁去等着,先前几个被拒绝的混混不乐意道:“一体都是城里人,他不过多认得几个字,凭什么不让我们当兵吃饷?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小旗被这几个混混给烦了好一阵,干脆拉下脸道:“我们就是不收你们这样的,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这时候刘坚和严鹄也挤到了人群前面,被人给认了出来。瞬间底下跪倒了一片。

“诸位免礼。”严鹄只好出声,笑容可掬道:“今日募兵。本官前来观摩一下,都各自忙去吧,不必管我。”

“既然被认了出来,免得有人拘谨,刘坚和严鹄打算去军营里面看看。花了上万两银子,还真没来看过,却听边上那几个被拒之门外的家伙道:“县尊大人,我们要告状!”

“哦,告什么状?严鹄笑问道。

“我们告他们,不收城里兵。”几个人一脸委屈道:“我们以前是干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是要是打鞑子,我们绝对不会手软。”

“就是,我们要求比试,把那几个土包子叫过来,我一人打他们一群。

“哦?”严鹄笑着问道:“你们这是要演武?正好我也打算推荐个伙计进军营,不如你们和他比试一下?若是你们赢了,别说是当个大头兵,就是小旗也不在话下。”说完就让出了他身后的严宽。

作为大明首辅的孙子,严鹄自然有很多资源。严宽就是作为保镖从小给他培养的,说是保镖,却也读过不少兵书,还在军营里呆过一阵子,是个能文能武的,在新建的军队里,占了一个百户的位置。

“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那混混一阵子激动。小旗啊,那样子岂不是可以把自己人都安排进来,在他看来,身材不高大也不魁梧的严宽,怎么都不是他的菜。

和刘坚猜测的那样,虽然这些混混也是练出来的,可是终究比不得严宽从小开始练习,还有名师教导。分分钟一群混混全都被撂倒在地上。

“还有何人?”严宽站在擂台上挑战,也是略显失望,若是有人能在他手里走个十多招,他就把对手招到手底下。那些鞑子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可是交过手的,就是一般的鞑子,急切间三五招也不可能得手,而且那些鞑子真正厉害的还是马上功夫。

“大人,不知道小旗有多少薪资?”一个六尺的方脸大汉突然排开了人群,走了出来,不过人群里面明显有几个认识他的,一脸厌恶的看着他。

“我每月有二两五钱的银子,过年打仗都领双份的薪资。”一边的小旗看严鹄和刘坚没有说话,赶紧接过话头。

“二两五钱!”那大汉默默的念了一声,“我干了,不过我打算入的骑兵队,所以要比就比骑射,不知道行不行?”

“行!”严鹄应道,虽然说是能克骑兵的只有骑兵,可是骑兵也不是光投钱就能有用的,不练个两三年的,根本就打不过鞑子的骑兵。

军营里,自然有的是地方让你施展身手的,于是那一帮子百姓跟着带路的小旗来到了预备给骑兵的演武场。

第一回合,策马射二十步之外的靶子。

场外观看的百姓一阵轰鸣,原来是两人都射中了靶子的中心。

第二回合,将靶子放在了五十步的位置上。

严宽输了,虽然依旧射中靶子,但是那个挑战的汉子依旧射中了红心。

其实双方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射术上,就是骑术也存在不小的差距,那马都是军中的一般的马儿,但是那位一上马就有种犹如臂使的感觉。

“大人!”那汉子在一片的欢呼声中交还了马匹,然后来到了严鹄的面前。

“不知道壮士是何处学的骑射?”严鹄很是吃惊。他这仆人在整个宣府身手都是一等一的,若不是自己这里有事情需要他,说不定,再过个几年,立些功劳,稍加提拔,千总的位置是跑不掉的。以这汉子的水平,少不得也有个百户以上的身份。

“小人从母姓,汉名叫黄江。”那汉子苦涩的答道,心里有一些坎坷,“小人的父亲,原是鞑靼的一个部族的勇士,后来部落被吞并了,逃到南方来,入赘到我们家,我这一身的本事,都是父亲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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