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所以屋子里灯火通明,“咦,怎么不见二姐?”
给他们捧茶的绿娥忙笑道:“正要沐浴呢!”

“她怎么这么慢?”刘坅抱怨道,记得大姐那天,可是半夜就开始弄了,“小心误了吉时。”

“不会误,不会误。”那梳头夫人笑道,“新郎那边正午才发轿,要到了申酉时分才来,不会迟的。”

“这么晚才来!”刘坚很是吃惊的样子,“大姐嫁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是一大早就送了。”

“大小姐嫁的远!”那梳头夫人笑眯眯地道,“那乔家离我们家两刻钟就能到,自然可以晚些发轿——赶在巳正吉时到就成了!”

刘坚“哦!”了一声,道:“大姐的确嫁的远了点。”还好这细节没有疏漏,顾氏就是再不喜欢庶女,自己的面子也是要的。

“那就是了。”那梳头夫人就笑道,“各家都不同。”

正等着的时候,顾氏也来了。一身大红色喜气洋洋的衣服,显得精神焕发。

大家赶紧笑着起来见礼,刚坐下来,二娘沐浴出来。

她白嫩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显得十分娇艳动人。

“二姐,你今天好漂亮。”刘坚的赞扬,让二娘眼底有了几份高兴,也有几分羞怯。

她先是上前给顾氏行礼。

顾氏笑望着她,表情很是欣慰:“一眨眼,都要嫁人了。”

二娘眼睛有些湿润。顾氏虽然不待见庶子,但是几个庶女还是照顾的比较好的。

那梳头夫人就笑道:“这可是好事啊!”

顾氏焚了香,告了祖先,接着请了梳头夫人为五娘梳头。

接下来的事情刘坚和刘坅两个男的,也不好参与,就先去别的地方帮忙去了。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家里也喧阗起来。

二娘打扮好的时候也到了正午,回来省亲的大娘、未嫁的四娘陪着二娘在屋里吃饭,其他人到外间去坐了席。

刘坚和刘坅两个睡了可能还不到一个时辰,吃完饭,两人就打起哈欠来。刘坅就趁机拉了刘坚回屋里歇息:“……反正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况且客人也都被安排到了后院休息了。两人和衣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金过来喊两人:“……新郎官来了。”

两人骨碌一下就起来了,叫茶香帮忙收拾了一下,赶着去了二娘处。

二娘屋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不过外面却传来一阵热烈的喧笑声。

她笑道:“他们都去前面看热闹去了,你们也去吧!”

刘坚点头。就看见绿娥满脸兴奋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姑爷来了,姑爷来了,不过现在被拦在了门外,就要出题了。”

“真的,真的。”二娘还没有说话刘坚倒高兴起来,拉了刘坅,“那我们去看看。”大姐因为嫁的远了点,为了避免赶不上时辰,这个助兴的节目都没搞。

刘坚他们到了的时候,新郎官乔子方刚拍开了刘家的大门,刘家那些个年轻人也都退到了垂花门,准备给新女婿下马威。

小叔看见刘坚,就笑着迎了过来。

“你不用陪着你二姐吗?”

刘坚笑着应道:“她由全富夫人、喜婆陪着……我在那里凑不上热闹,所以过来看看。”

两人还在聊天,外面就有人不干了,“你们两个偷懒还是做什么呢?快来帮着扶梯子!”

一听里面还有难题,外面的人立马就把门拍得直敲,生怕有人想出什么歪主意:“快开门,快开门,别误了吉时。”

刘坅正要开口,小叔突然从他身后蹦了出来,“唰”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扯着嗓子隔着门喊道:“要进门可以,你小叔这里有十道谜语,答对了就进,答不对,不能进。”说着,就念了第一道谜语,“人无信不立。打一个字。”

外面喧笑起来,有人答道:“是‘言’字。”

“再猜这个。金木水火。”小叔有些不舒气地嚷道。

“坎!”(金木水火欠缺一个土,所以是坎)

“一边红,一边绿,一边喜风,一边喜雨。”

“秋!”

……

不一会,十道字谜就答完了。

外面有人笑道:“还不开门。”语气里有几份张狂。

听得乔家人这么得意,小叔几乎要跳起来。

刘坚赶快上去拉了小叔一把,这时候要发脾气,丢脸的可是整个刘家,然后就朝着门外嚷道:“你们答出了这道我们就开门。”说着,也不待对方答应,已大声道,“小小个,毛外衣,脱了外衣露紫袍,袍里套着红绒袄,袄里睡着个小宝宝。你们答对了这个,我们就开门。”

这谜语说难不难,只要想到便不是很难。不过垂花门外却沉默良久。

小叔这回得意了,“怎么样?猜不出来了吧!只要你认输,然后送上三个大大的红包,我们就放你进来。”

“你这是在为难我们。”门外有叫嚣着,“根本就没有这个字。”红包自然是有许多的,就是路上的乞丐也给发几个铜板,这时候输人不输阵,万万是认输不得的。

“这题不是个字谜。”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刘坚身上,“今天用的着的东西。”既然是给台阶下,自然就把条件限定起来了。

“我已经猜出来了,”刘坅笑眯眯的隔着门说道:“若是要我帮忙,那就留下买路钱。五个红包,让你过关……”

“不劳大舅哥操心,”外面传来了乔子方的声音,“那物今天会在床上,平时埋在地里,我猜的可对。”

“好!”突然有人大声喝彩。这时候大部分人也都猜出来了,今天婚床上不是有“早生贵子”么?

众人循声望去。

就看见刘家老爷大步走下台阶,“开门,迎我佳婿!”

大家都一怔。

外面乔家的人已经兴奋地催促道:“快,快,快开门!”

突然有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的红包还没有拿呢!”大家一看,是刘家二房的小六子。

满院的笑声再起,热闹而欢快。

在厅堂饮过三次茶后,新郎官到刘家主母顾氏处行礼。

顾氏笑眯眯地给了他一个封红,语重心长地道:“二娘自幼在我膝下长大,我现在把她托付给你,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穿着大红喜袍的乔子方恭敬地跪下给顾氏磕了三个头:“岳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二小姐的。”

顾氏点头:“你可要记住你的话!”

乔子方忙点头:“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礼宾就把乔子方请至厅堂与刘家众人行礼——不管年长年幼,他都恭敬地弯腰长揖。

行完礼,按规矩,刘家兄弟要给乔子方敬上马酒。

刘坚拿了一小杯,自家兄弟自然要放放水。却不想小叔刚刚在门口折了一阵,心里不大舒服,这回又有了主意。

他捧着两个大海碗,“你们原是兄弟,如今更是郎舅,这么小的杯子那里够用,用我这个。”

那么大一个碗,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更何况还有一棒子人在后面起哄。

乔子方却不以为意:“既然叔叔斟的酒,我三弟敬的酒,我岂有不喝的道理。”

他话音刚落,那小厮已捧了一海碗酒来。

乔子方二话不说,接过来一饮而尽。周围的人都喝起彩来。

乔家的媒人看着立刻给礼乐的使眼色。

礼乐见多识广,哪里不明白,吹锣打鼓放鞭炮,催着去接新娘子。要不然这都喝了,新郎哪里还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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