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是考古工作者,但当看到艅艎桅杆挺立在沙海之中,这心思无比急切的想进到艅艎之中窥探究竟,或许里面旷古罕今,是我无法想象得到的。
安娜脸色似乎很犹豫,最后才将小嘴凑到我耳畔,轻轻地说:“默默,答应我,别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安娜认真仔细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透出的是一种对我无比信任的眼光。这一刹那,我才感觉安娜是那么的懂得我。让我感怀,心里余暖回荡,久久不能消散:“放心,我许默命大,死不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帮忙,点点照顾好你家哥哥。”安娜说着走了出去,回头又带着疑惑的眼神,似乎有些话没有说完。点点闲不住,戴上草帽蹦蹦跳跳说是去帮忙,一下跑个没影了。

安洁率领手下制定了发掘溟沙艅艎的方针,没日没夜展开发掘工作,他们的工作量很大,白天地表气味达到70度,还要要把艅艎四周的沙子都掘到外围,还好人员充足,可能两天的时间艅艎就可以出土了。队员都很兴奋,艅艎的出土说不定能引起考古界的轰动。

第二天一大早,朝霞透天,我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忙碌的人群。这时的沙包已经被挖下去三四米,在边缘上堆起了几堆不高的沙包,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艅艎宝顶。

葫芦和建国走回来,喝了点水,吃了点压缩饼干和牛肉干,问我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子,走上两步,眺望过去,船帆桅杆摇晃,看来艅艎已经出土。接着便是队员们的欢呼雀跃。点点使劲冲我喊话:“哥哥,快来,这可漂亮了。”

我把佩刀佩戴好,端了一杆54式步枪,邀葫芦和建国正想前行,建国说:“默默,你身体行不行,要不我和葫芦下去看看,你还是在外围把守。”

“呵呵,我许默就得进艅艎内仓看看,里面说不好还有魑族棺椁,对我们此行有帮助,可能会涉及一些关于幽兰女国的事,走吧。”

我们三人走了过去,我顺着深邃的沙坑看下去,一只大船呈现在眼前。安洁和安娜举着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把艅艎的外观全收录在了交卷上,其余随从在布鲁斯上尉的指挥下继续把船头、船尾上的沙子往坑外涝。叶秋站在桅杆上对着艅艎仔细观看,目光笃定,神情凝重,看了一阵才跳了下去,站在安洁旁边说:“安小姐,船舱里怕有东西,缺口在船顶上,有天井。”

安洁将船定上余留的沙子抹去,一个方形嵌板就冒了出来,她想去打开,被叶秋拦住:“等一下,我看还是等许兄弟过来看过后再说。”

安洁却说:“叶先生,许先生是辅助咱们的,你大可以放开手脚指点,不用考虑其他人。我相信你,你一定能算得出里面的情况。”

我和葫芦、建国站在沙坑外垣上,安洁并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站在了沙坑旁边。葫芦的心思我最懂,他无非是替我不值,建国本性沉稳,任何事都不会冒进发表言论。

叶秋面露难色,最后对安洁说:“那好吧,我看许兄弟也该多休息一下,我们先把天井打开,让空气稍散才好进去。”

布鲁斯上尉吩咐两名随从,用刀子将嵌板撬开,缝隙之中灰白的雾气飘散出来,以防封闭的空气伤人,安洁让大家都退到了边上,顺便吩咐另外一个看上去很冷酷的随从取了点干粮分大家吃了。可能队员们的心态都太过兴奋,吃东西的时候眼睛无一不是盯着天井缺口看。

我看着双桅艅艎硕大,内仓估计别有洞天,墓室应该是两层,净高至少均在四米左右,宽度可能超过十六米,长度足有六十余米,单中心船舱位置就占了整条船的四十米,这船身比例不符合航行要求,只能有特殊的用意,可不仅仅是起到平衡作用这么简单。

艅艎船身埋在黄沙之下,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其甲板是用厚实的胡杨木板铺成的,外围有一条环装的铁链,拴住整条船,艅艎才不至于散架。另外船头蹲着三个海鬼雕像;船尾却是一幅獠牙夜叉;两侧有雕琢而成的桨孔,窗户也是浮雕上去的。

此时叶秋娴熟点上蜡烛,凑到天井缺口处,然后口中含水,喷熄蜡烛火焰,同时不断从船舱内往外冒出的灰白气体一顿,全被吸收回去。

轮番上场的还有民俗专家付博义,他烧了数张黄纸,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柱香祈祷,顺势走了一圈奇怪的步伐,把烧到一半的黄纸抛向了空中,不紧不慢将三炷香插到了天井盖缝隙之中。香烧的快,好像有人在吸,接着付博义跌坐在艅艎顶上,胆战心惊,似乎看到了什么怪想说:“安小姐,里面有鬼啊。”

安洁哪里肯信,,眼睛扫向了正在默默测算的叶秋。叶秋本事的确不小,居然用上了“地官测墓术”,然后斩钉截铁地对安洁说:“安小姐,里面诡异非常,六年前我曾经杀死过一只异类怪物,里面明显是有呼吸动物的,我看咱们得准备一下。”

安娜对着奇异的香薰照了张相片,跑出沙坑,站到我面前说:“默默,你看安洁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吗?”

我现在只管看叶秋断墓的手法和技术,以免打草惊蛇,我现在还不好做出判断,我说:“安娜,你觉得叶秋怎么样?”

安娜盯了我一眼说:“他?你问哪方面?”

葫芦呵呵傻笑对安洁说:“他如果正经起来那真是威武,但脸上好像藏了太多东西,估计笑起来就真是一表人渣了。”

安娜听了葫芦的话轻点头说:“我也觉得他藏得极深,每次去触碰,好像又弦外有音,根本就不知道他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建国很聪明,一直观看叶秋所用的手法,虽然他不懂测墓,断墓技术,看我使用过多次,也能从叶秋的手法上看出点端倪来:“默默,我觉得叶秋用的南派手法和你所用不同,差别在方位上,他好像故意隐瞒、隐藏什么东西。”

葫芦找机会寻建国开心:“我说建国,你别装了,你还能看出手法来,你当是默默吗?”

建国正想开口反驳,我找机会先把话说了:“建国所说是准确的,他的确隐藏手法。叶秋刚才驱散灰白雾气,用的是气脉成形中的‘遮天夺虹’,但他没有用左手黏蜡焰,而是用右手,‘遮天夺虹’明显就用成了‘乤皛游圩’,两者能达到同一目的,但他所用技法是故意留下破绽,引出‘出刔海龙’,墓室里真还有能喘气的东西。”

葫芦吃惊:“不会吧,里面真有玄虚?不过我葫芦最不相信什么鸟鬼之说,我进去怕没什么问题,我得第一个进去,先把里面的宝藏贴上‘葫芦到此一游’,那里面的东西可都是我的了,谁抢,我就干掉谁。”

安娜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她一样是不信鬼神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封闭在沙海底下的千年墓室还有可以喘气的物体,她当然要问个明白了。

我再次佩服起叶秋来,他的手法变换太多,使用混杂,但又相得益彰,这么用只能说明他的手法博而不精,用的是取长补短的方法,对付普通的墓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碰到牧严冰塔内的气脉成形或者诛鬼封天七小令之一,可能就会伤到他自己。不过叶秋心里透亮不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盗墓技术各派手法是有冲突的,运用不当可能导致引火烧身。我近观其变,看看叶秋进入墓室之后有什么方法。

我思考了一阵才回答安娜:“叶秋是世尊地藏,果然名不虚传,咱们进入墓室在说。”

正想往沙坑下走,安洁吩咐其余随从全部撤出,叶秋见我抱拳笑说:“许兄弟看来已经恢复了,过一个时辰进艅艎内仓打探,还得请许兄弟帮忙。”

我这时候自然只能装傻充愣:“哈哈,那就多谢叶大哥了,世尊地藏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这些半吊子水平的南地官又有东西可学了,还望叶大哥不吝赐教。”

叶秋很谦虚,他接着说:“一世虚名,各派手法技术不一,但都算是同宗同源的,不分彼此。只是现在这技术用作考古,比起盗墓更有意义了。”

我斜眼盯了艅艎天井缺口处,白雾已经消散,叶秋算出里面的厉害关系,所以要等一个时辰后才能进入艅艎墓室,我憨笑说:“叶大哥,怎么不进去看看,咱们还在等什么吗,小弟我可等不及了。”

叶秋真不简单,我这次才算遇到高人,他哈哈大笑说道:“许兄弟,不可妄动,里面有三股气脉:入口即是‘出刔海龙’;腹内幻化,气不散不聚成形若是这‘乤皛游圩’;结构成‘土’字形,偏气散位共五方,能伤人就是这‘遮天夺虹’,不好收拾,我想想办法,等气散了再进去。”

听到叶秋如此一说,和我之前的判断分毫不差。一起把诧异眼光投向我的安娜、葫芦和建国已经无话可说,千言万语都写在了他们的眼神里。我说没什么奇怪的,这些是从我爷爷那里学来的。怀疑的或许只有安娜一人,毕竟她不像葫芦和建国那样和我出生入死过,对于我的身世了解的并不多。

大家散坐于重新堆起的沙包后躲避已经中天的烈日。沙海茫茫,本来如此炙酷的天气我们当心浮气躁的,只是见到沙坑下气势恢宏的沙中帆船多少都有些兴奋,倒把绝境之苦空扫无遗。

点点围着沙坑转了一遍,小跑到我身旁,咯咯一笑说道:“哥哥,点点也要去里面瞧瞧。”

“点点,帮哥哥一个忙。”

“哥哥说嘛。”

“等下,你得在外面保护哥哥,万一哥哥进入艅艎内仓,坏人把沙子填埋,哥哥就出不来了。”

点点脑袋斜靠在肩膀上若有所思,接着才开口:“哦,这样呀,那点点就委屈当一回将军,保护哥哥,嘿嘿。”

布鲁斯上尉和杰克一直在船头上研究。船头有几个木桶,木桶上面还有依稀可辨的彩画,只是颜色剥落许多,只能辨别出是花的图案,我看木桶上的花很少见,很像在牧严冰塔里遇到的虚魂草绽放凋谢时的样子。

安洁和叶秋在驼群阴影里谈笑风生,估计他们已经决定了步奏,就等从天井下去看看艅艎船舱内部的情况了。葫芦、建国、安娜也在沙亘下研究着什么,建国对着艅艎桅杆指指点点,安娜则时不时传来说话声。

现在最担心的是付博义教授,他翘首站在高处观看,嘴唇动个不停,似乎在琢磨什么东西。不过他很快就朝我跑了过来:“许连长,你们真要下去看看吗,要不然等我向军区先汇报一下情况吧。”

我呵呵笑了笑,将付教授拉坐在我旁边,我说:“付教授,你身上又没有移动电台,怎么和军区取得联系,没事,这么多的人,手里还有枪,不会出什么事的。”

付博义连连叹气,急道:“艅艎是国家的,万一被他们毁坏,岂不是……岂不是……以我之见,还是先定下坐标,等日后再来发掘……”

付博义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他不明白,这艅艎是很神秘的,就算定下坐标,等下次来艅艎绝对不在这片沙漠范围之内。“溟沙艅艎”和“閤尔纳舸”在盗墓世界里是千年之谜,并称“枯海行棺”可遇而不可求。相关的传说也只出现在《贝叶经》的梵文里:“溟沙在西有艅艎;黑河沉沙閤尔纳舸帆。”两个能“漂流行走”的古船都在沙漠里,只是地理坐标没人能识别,现在能找到艅艎那是莫大的幸运,不发掘或许还要等千年之后。

我把对于溟沙艅艎的认识跟付博义教授讲了一遍,老爷子暗自感慨,可能是为艅艎古墓惋惜吧。我对他说:“付教授,咱们现在有号称盗墓第一人的世尊地藏帮忙才找到溟沙艅艎,您老可别错过了这个机会。”

“许连长说的是,这么多的古墓被盗掘,老朽心痛啊,国家资金迟迟不到,要发掘沙漠里的古墓还得外国人支持,作为中国考古元老,我付博义有愧啊。”

“呵呵,付教授,听安老板说,你还懂得地质学和中国民俗,不知道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哎!我老了不中用了,特殊时期那段时间,西安发现一座唐代墓穴,里面构造极其厉害,棺椁里躺着的是一具只剩下脚掌未腐烂的遗骸,当时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正想把遗骸掏出棺椁,恩师却不允许,我当时年轻气盛和恩师意见不合,才导致恩师亡命当场,随后又死了几个考古队员,只有我幸免于难。后来我才分析出来是恩师救了我的命,老朽那时才开始相信这些,逐渐专研起民俗学问,也曾破了不少墓穴怪冢。”

我称奇道:“你的恩师应该是新中国第一代考古学家,有考古怪才之称的含玉如教授吧,他可是道家出身,听说是茅山后裔。”

付博义听我这么一说,脸色都变了:“许连长也知道这些?”

“知道的可不止我一个,你不信问叶秋,他的手法妖异,很多技术是从茅山法术和奇门遁甲里演化过来的。”

付博义暗自点头称道:“原来中国流传的世尊地藏是真的,想不到他能精通风水要理还能以‘殒身’现象(人死葬于墓穴中所形成的气象)辨别墓穴里的气象,老朽也见识到这种玄妙的盗墓技术了。”

我和付博义教授聊了许久,他对我信任也由此增加,还把这次国家为什么派他进疆考察的事也一并说出,这时连他的两名小战士警卫也开始叫我许大哥了。

安娜突然朝我跑了过来,紧张地说:“默默,你看这是船帆上取下来的船帆残片。”

建国沉稳跟上说:“是人皮啊!”

我和付博义教授站起身子,遥望破烂不堪的船帆惊诧不已,的确是人皮,看来艅艎和幽兰女国有联系,可能还能找到拜月教的部分联系,我得和安洁说明情况。

当我把残留的破皮递给安洁看时,安洁很轻松地说:“许先生,你不必惊慌,叶秋早就和我说过这些,我们现在进艅艎,走吧!”

一旁的葫芦话都没来得急说,只能挠着脑袋对我说:“默默,这叶秋果然不简单。”

安洁吩咐安娜和点点留守在外,她带的随从有我、葫芦、建国、布鲁斯上尉、杰克、坎斯、尼古拉斯、付博义还有不可或缺的叶秋。

安洁交代了些事情,把枪支分配了一些,戴上带灯头盔,点上马灯在叶秋的带领下逐一顺着天井下去。

天井很深,起码有七八米,我们垂了绳子下去。天井四壁胡杨板,雕刻着许多奇异的图案。大致讲的是修造溟沙艅艎的过程,只是用意却没有刻画出意思来。

安洁吊在半空对下面的叶秋喊话:“叶秋,你看,人皮劘灯被拆解画在天井四壁上。”看来安洁很信任叶秋,连人皮劘灯都和叶秋说了。

最后的葫芦喊道:“安老板,下去再说嘛,大家吊在一根绳子上多难受,你得尊老爱幼的嘛,没见到付老爷子脸都抽筋使不上劲了嘛。”

安洁没有回答葫芦,双手一松跳了下去,迅速把冲锋枪端平,大家依次进入了艅艎内仓,抬头往前面看去,漆黑的木板被马灯和头盔灯一照顿时辉煌一片,大家暗自兴叹不已。

现在的顺序是:叶秋和安洁左右打头,后面是布鲁斯上尉和付博义,其后有坎斯和尼古拉斯,接着是葫芦和建国,我在最后。

四十几米的甬道宽有三米左右,前面几米开外就是第一处分布在甬道旁的耳室,左右各一个“垫殿”。

原来这里也是佛的国度。不过艅艎甬道上的壁画佛像都是柔美的女性色彩,当中穿插的还有几幅月下花丛中行走的女子,正中居然是一幅女性画像,这女的我们认识,葫芦和建国差点给跪下了,我从后面扶住他二人,示意不可声张。壁画上那美貌的女子就是牧严师父的壁画。

杰克突然欢喜大叫:“这里太美了,特别这副女人画,我要把这副画带出去,我父亲一定为我感到骄傲。”杰克边说边凑了上去,伸手抚摸牧严壁画,我赶紧上前制止,我还是慢了一步,杰克居然亲了一嘴牧严壁画。

我大骂:“找死,敢动地官祖师。”我一怒,手脚就收不住,劈头盖脸朝杰克打去。杰克身手果然厉害,光凭拳击技术能轻松躲避我的攻击。

这时候安洁也骂开了:“杰克,你喜欢这壁画,跟她过好了。”杰克只好去安危安洁了。

其余人都很平静,等我和杰克停下手来,叶秋突然横跨一步,站在甬道正中间位置,单膝一跪,叩拜了三下才站起身子继续往前走。

安洁不明白缘由,不过当看到这副壁画时,双唇一抿,脸色上悲伤,接着就是匪夷所思的思考神彩了,她或许不敢相信,壁画上的女子怎么会和尚子如此的相似了。

安洁追问叶秋:“叶秋,你跪下干什么?”

叶秋答话:“盗墓第一世尊----牧严,幽兰女国最后一个女王画像。南派地官盗墓手法出自她手,我当然要叩拜行礼。”

听叶秋这么一说,我纳闷:“难道叶秋也见过牧严尊容?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被我猜对了,他是黑巫大祖的后人?那又为什么点点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

安洁惊呼:“什么?牧严就是壁画里的这个女子?怎么可能,这是我朋友浅海尚子。”安洁边说边怀疑起自己,浅海尚子的容颜怎么可能被千年前的古人收录在这里,她现在只能更相信壁画中的女子是牧严。

叶秋不明所以,吃惊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这时候葫芦催促:“这有什么稀奇的,女娲娘娘捏小人,捏不出来了,就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了嘛……哎,还真像尚子小妹,这怎么回事?”葫芦这一阵乱诌直接把我们的身份完全避开了,安洁也就怒瞪了我们几眼没话可说。

叶秋却显得紧张:“难道你的朋友和牧严一模一样,这就奇怪了,安洁小姐,等回内陆麻烦为我引荐,我想这浅海尚子和幽兰女国有联系。”

我在后面说:“你不用找了,你找不到她,她也不会见任何人。”

叶秋急问:“许兄弟认识浅海尚子?”

我说:“尚子是我妻子,半年前已经过世。”

建国赶紧把紧张的气氛扫除:“千古之谜无解,别猜了,往前走看看里面有什么。”

布鲁斯上尉搜出手枪冷冷说道:“前面每个耳室都吊着一个死人,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见过人不入棺的。”

我们望向前方,第一处耳室双门,门上都吊着两个死人,当然只剩下骸骨和破烂的衣着了。

坎斯和尼古拉斯对这些死尸并不惧怕,取出军刀将两具遗骸放了下来,让我们去看。付博义走了上去,戴上老花镜观察一阵说:“死后才被吊在这里的。”接着老爷子跪地烧纸,点香,嘴里念念有词,估计是给这两位陨人念经超度。

布鲁斯他们当然最想找的是宝藏,其中坎斯已经去触碰摆放在门口的一口青瓷双耳罐,叶秋怒骂:“找死啊!”

坎斯停手,拍手说:“这能有什么危险的,这罐子值钱我得把他带出去。”

安洁站到叶秋和坎斯中间急道:“现在这时候还舍不得这些瓶瓶罐罐,这些都是中国的文物,我们不会拿什么东西。叶先生,侧殿墓门是关着的,怎么打开?”

叶秋斜瞟了一眼坎斯,指指双耳青瓷罐说:“里面是用分针引魄的方法把吊在门上的两个死者的灵魂锁在罐子里,打破罐子,灵魂出来,两个死人也会复活,别忘了,你们看看你们脚下踩的地方,全是‘魂罩格’,就算我迷信也请尊重地官诛鬼,要不然离奇死在这里就坏了世尊地藏的名声了。”

大家听叶秋说得煞有其事也不敢随意去触碰甬道两侧的青瓷罐子,看着奇异而精美的冥器,坎斯和尼古拉斯也只能暂且放下打算,眼下得先打开这两道门。

葫芦凑了上去,和付博义教授要了几张黄纸,随意取出钢笔,在黄纸上写上“葫芦到此一游”就贴到了罐子上。

安洁怒骂:“谢先生,你干什么,没我的允许不许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葫芦还想狡辩,前方主室像是缺了一口,怪风顺着地面横扫而来,大家不知不觉就把武器拿稳了。

葫芦紧张地把拜月刀拔出鞘外问我:“贴个纸片不会真闹鬼吧。”

建国对葫芦说:“葫芦,你就别乱碰东西了,凡事先问问默默再动手。”

我没搭理葫芦,眼睛一直盯着门前测算的叶秋,他点香搭成三角形,烟熏重叠成一股,被他一口气吹散,烟熏朝着不同方向飞散,最后都顺着天井入口消散干净。他的运用的倒是“偷天行脉”的“遮天夺虹”,能知道封闭墓穴里是否有缺口,不过他用的还是有差异,“偷天行脉”这么布置是找不到“活阙”位置的,只能粗略算出这里是否有“吞气”的缺口而已,原理也很简单,小孩子都能懂,烟熏肯定要朝着通气的地方飘的。

不过叶秋后面的断香寻穴的本事可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谁都不可能知道墓室里的结构,不过叶秋通过偷天行脉一算,里面的构造就一览无遗了。

古来绝顶聪明的盗墓贼在黄土下能精准辨别地下十米下的地宫入口,有一部分靠的还是叶秋现在的偷天行脉。叶秋查看了烟熏,不由分说将耳朵虚贴在门板上听听动静,接着就闻门缝附近的气味,最后额头汗水直流,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湿透,转脸对大家说:“九行令止,气为一滩,混而难圆,不散久已。里面全是死人,都是吊死的。”

我这时候也差点鼓掌喝彩了,叶秋所测完全合理,正宗的南派“偷天行脉”的手法。“死人透气即为‘死气’,‘死气’者腐也,气能透,断而进,方是无棺无椁,腐气方能消散透化”;憋死之人,气宇不同,腐化后脏内最后成气滩,难以从喉管发散,必须从腹部或者尾腔透气,气味就不一样了,在盗墓世界里就成为‘含天降’,能在“含天将”里死的人有两种,一个是吊死,一个是溺亡,头脚朝向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来,艅艎内气宇不同,当然只能是吊死的,因为如果溺亡,他的腐气里就还含有“翻水刯”的味道。这就是盗墓高人凭气断尸骸头脚朝向的原理了。

我是很相信叶秋的本事的,只不过葫芦和建国哪里肯信,纷纷表示怀疑。另外其余随行人员除了付博义外都是信奉耶稣god的,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叶秋仅凭香薰和气味就能把封存的古尸头脚朝向辨个**不离十。

叶秋也不争辩,用他那把“崶宇玄圣”长刀小心撬开门后的门闩。在墓门咿呀打开时,叶秋大喊一声:“闭气,戴上防毒面具。”

大家闭气,赶紧将挂在胸口前的防毒面具戴上,接着一起把头灯照到墓室里:墓室内果然就吊着七八具尸骸,地上一滩滩凝固的烂肉血浆,恶臭扑鼻。

看到全吊在支撑梁上的死尸,几个保镖险些吓得掉头就跑,建国上去拍拍坎斯和尼古拉斯的肩膀说:“两位,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吧,这里是中国,欢迎来到中国参观。”

在场几个外国人几乎被叶秋的技术惊呆了,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中国这些久传的手艺活是如何判断位置朝向了的。坎斯就说叶秋是神。

安洁胆子一向不小,吃惊过后,双颊惬意堆笑,拧开手电筒又观察一遍说道:“这些人怎么都被吊死在这里,而且都是男性,头发还被全部剃光了。”

付博义教授想必见过不少的古尸了,不过眼前所见他倒双腿开始发抖,只说:“金木水火土,这些人死后被吊在支撑梁上,只能得五行其一,打开这里怕是孤魂野鬼要来作祟的。”

布鲁斯并不怕,举着手电筒第一个走进墓室,首先伸手去拨弄吊死在半空中的遗骸,甚至毫无机会,扯下其中一具尸骸的衣衫碎片说:“华光丝绸,是宋代的服饰。”

等大家都进入第一耳室观察,我才发现杰克还站在门外,他腮帮鼓了起来,似乎含着什么东西,防毒面具上透出的双眼迷离闪烁,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杰克最后迈步进入“偏殿”是还被地上的两具遗骸绊脚差点摔倒。

我们现在所戴是一种普通的防毒面具,很多西方探险家很喜欢用,里面有一个空气过滤盒,呼吸只能用嘴,鼻子是完全吸不了气的。这种面具的好处是轻便,且可以说话。

我一直留意杰克的怪异举动,说不好他身体有恙,只是他由于害怕没有说出来而已。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正对门的胡杨板壁上。布鲁斯用枪管敲了几下,是中空的,里面肯定是壁龛,不知道放什么东西。不过这里属于偏殿位置,要么存放祭祀品,要么就拜访死者生前所用的东西。

杰克已经双腿发抖,拳头捏得紧紧的,汗液顺着拳头滴落,估计他身体哪处疼痛。万一杰克对大家发起袭击,防不胜防,我还是先把杰克的问题解决才行。

马灯火苗笔直,外焰颜色正常,光源也正常,空气应该不会伤人,最多恶臭难闻。我把防毒面具取了下来,故意大喘一口气说:“这防毒面具是好东西,不过太碍眼了。”

大家把防毒面具全摘了下来,让视野更大些,现在只有杰克捂着面具含糊地说:“这里真臭,我还是戴着防毒面具好了。我外面等你们。”

杰克怕引起我们怀疑,退了出去。不过他举动就更加的古怪了,趁我们不注意,使劲地去挠他的面部,甚至翻起跟头来。这一切都被我用余光看了清楚。

葫芦和建国一马当先要去打开壁龛上的挡板。大家稍微退到两侧,建国轻念一、二、三,然后同时打开两扇挡板。壁龛里锁着的原来是一沓一沓的金帛经卷。

布鲁斯眼光大放异彩,伸手去抚摸泛黄的金帛,小心取了一卷,大家小心翼翼恭迎这本出土的经文。我借光一看上面的文字,差点让我惊出声来,泛黄的卷轴上篆体写着《盗鬼经卷》。

葫芦和建国看傻了,叶秋却非常紧张,接着轻快而小心地将另外一本书裹着沙尘取了出来,上面写有“幽兰经”三个篆体文字。

“哈哈,哈哈……盗墓典籍全都在这,世尊地藏的宝典天书,我叶秋终于找到了。”

安洁等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经卷的厉害,权当做了史料处理。

我却看出了名目,我说:“经卷没有文字,是地藏天书。”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翻看了几个卷轴,果然一片空白,一个文字都没有,连插画也没有一副。叶秋却欣喜若狂,将几个经卷卷轴按在胸口仰天说:“师父,徒儿终于找到地藏天书了。”

葫芦叼上香烟拍拍叶秋说:“哥们儿,你捡到空白经卷还这么开心?又不是黄金万吨,搞不懂你,这些废布擦屁股都嫌它硬。”

叶秋怒道:“你懂什么,这是地藏天书,比写有文字的还有价值。”

建国凑着脑袋看了半天也说:“这书不像是能藏住文字的书页,金帛粗糙,我看是用西域天麻做的书,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一边留意外面的杰克,一面蹲下身子问道:“叶大哥,你能让上面的字显现出来吗?”

叶秋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地藏之功,全在经卷里,听我师父说昆仑山有一座山,那里有十方神碑,碑下别有洞天,传世的地藏天书只有到那里才会有文字。得经卷者,天下脉象尽断,何愁我大志不成。”

我听叶秋说话越说越离谱,不会这小子想引领天下盗墓贼吧。接着我又纳闷:“艅艎叶秋已经发现过两次,里面并没有多余的危险,他一人就可以掘墓,为何还要召集盗墓人前来帮忙呢,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仔细辨认了一壁龛中的经卷,上面还落有不少的灰尘,的确是古来就有,不像是有人动手布置过。沿途上我也看过一遍,没有认为的痕迹,脚印都没有一个,只能说明这艅艎是千年后才被我们第一发掘。

想了许多,唯一能证明的只有我以前曾经拥有的《盗鬼经卷》是手抽本,千年前纸张还没有大量使用,牧严所作六本经卷绝对都是金帛丝绸上的文字,不可能写在纸张上。我猜想,难道叶秋手里有金帛书卷,他才是真正的世尊地藏。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这间吊尸偏殿还有不少的瓷器,不过瓷器上没有铭文字画,纯粹就是用瓷泥捏作成的瓶罐,没有多少价值,考古出身的付博义也没能得出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葫芦和建国翻遍了整个偏殿也没找出像样的冥器,只能站会原味继续帮叶秋翻看那些没有字迹的卷轴。

我看大家都沉醉在于这些无字地藏天书上,小心退出偏殿。杰克倒立着用双手走路,是不是扇自己一巴掌,像要说话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赶紧上去翻腕扭住杰克,杰克不知道疼痛,翻身朝我打来,我看他行思迟钝,轻易将杰克放倒,把他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

又是一个魑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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