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办法?”
少年领主一口咽下嘴里尚未来及咀嚼的面包,狠狠地瞪了艾尔伯特一眼质问道。

忙活了一晚上的格林,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倒是精神振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试验昨晚刚刚学会的伊格印,不过想起艾尔伯特个卖的关子,格林耐着性子,穿戴整齐和艾尔在房间里享用早餐,而在饭桌间,扈从法师终于憋不住讲述了今天的行程,道出解决人口问题的方法。

他的目标,是奴隶市场。

哥诺迪亚世界的奴隶买卖是毫无疑问的合法行为,其性质基本等同于现实世界的牲畜置卖,由各王国的统治阶层颁发经营许可后,便可以在场地内进行公开的奴隶出售或是拍卖。对于贵族而言,奴隶是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领地内绝大部分的工作其实也都是由奴隶完成,细分开来有农奴、工奴、斗奴等等,甚至还有用于解决生理问题的合法奴隶,整个行业经过千百年的演化,俨然成为了一套完整的体系,可对于来自现实世界追求人权的格林而言,未免有些难以接受。

“你的办法就是人口买卖?”格林盯着艾尔伯特,差点把面包直接甩到他脸上。

年轻的黑魔导看出殿下的不快,连连告饶。其实开口之前,艾尔伯特早就有所预感,自己侍奉的这位王子与众不同,保有很多先贤时代的美德和良心底线,会反感于人口买卖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反过来讲,如果格林理所当然地认可才会让他感觉惊讶,也正是如此,他才特意挑了早晨的时间,借着饱睡饱食说出来,希望这样格林不会因为心情太差直接一巴掌糊过来。

“那个,您听我解释嘛,”艾尔伯特一脸讪讪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也知道人口买卖在过去的年代是不道德的行为,可时过境迁,总要做出改变不是?金伦加目前的状况。想要增加人口的第一方法就是吸收散居的农户,可这一点来讲金伦加并不占优势,除了罗德兰一方,另外的几面根本就是人烟罕至的旅途之地,而我们若是跑到人口密集的地方,能不能说服他们迁徙尚未可知,光是这漫长的路程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招揽难民其实是最佳的方法,可惜迪雅和欧弗之前的那一战虎头蛇尾,就算制造出了一部分难民,现在也已经返回家乡。我们想要靠天灾*等待人口逃离家乡,实在有些困难。”

“比起前两者,奴隶买卖就要好上太多,我们既不需要奴隶军队,又不需要大量的人口。说白了,金伦加现在急缺的是能够胜任必要岗位的人,我们只需要精挑细选买来少量便宜又适合工作的人,给予他们正式的身份,足以撑起金伦加的运行体系就够了。再者说,您如果拒绝人口买卖,奴隶们也不会因此就获得自由。相比于被那些毫无怜悯之心的贵族买走,您难道不认为买下他们其实也是在做好事吗?”

艾尔伯特的一番说辞非常恳切而且切中要害,金伦加现下的情况就是如此,或许庞大的人口并非当务之急,可战争在即,至少要能把偌大的要塞发挥出其应有的功效。虽然扈从法师最后那几句未免有巧言令色之嫌。但不得不说,格林的确有所意动。

“你说的好事,该不会指的是我之前对阿尔金的态度吧?”

年轻的黑魔导连连点头表示正是如此,“您能对一时的敌人都施以恩赐,想必对那些可怜的奴隶更无偏见。”

“鉴于阿尔金和它的部下均已成为我们金伦加的领民。我的确是打算对收容的百姓给予他们正式身份,”格林抬起头,瞥了艾尔伯特一眼,“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们……嗯,‘弄’到了奴隶,我自然会恢复他们平民身份。”

“您看,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保持底线没有错,可比起洁身自好切实做点好事岂不是更好?”艾尔伯特一摊手,表示事情了解,“其实我也好奇得很,明明是生长于当下的您,怎么会对大家习以为常的事物有如此独辟蹊径的见解呢?”

格林盯着他瞅了半天,然后默不作声地低头在自己的吐司面包上抹上一层红鱼子。

“嗨,两位起的真早啊。”

艾尔伯特以为格林仍有顾虑,正要再劝,就听到身后传来那个热情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正好看到萨麦尔从外面走进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夜不归宿的萨麦尔先生,昨天晚上玩的怎么样?”格林直接卷起面包咬了一口,然后把身边的盘子推到对面刚刚坐下的萨麦尔身前。

“谢啦领主大人。”萨麦尔乐呵呵地接过盘子,“正好我还没吃早餐……那边正在搞武道大会的赛前交流,我留在那里和他们切磋了一下,果然是举世闻名的大赛,真是高手如云,怪不得巴伦帝国那边一直想要承办这个比赛呢。”

萨麦尔简单讲述了一晚上的收获,格林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最后对他的行为表示了赞同。

“……参加武道大会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我支持你。”格林如是点评道,他擦了擦手,然后站起身,“不过很可惜,你没有时间再用餐了,我们必须要出发了。”

“出发?”萨麦尔讶异得甚至忘了咽下食物再说话,“去哪儿?”

格林戴好黑色的皮手套,回头望了一眼艾尔伯特。

“奴隶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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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奴隶交易属于合法商业,不过由于五大国之一的冬日森林属于少数禁止奴隶贩卖的国家,各国出于对精灵的尊重,基本不会选择直接将奴隶市场置于大庭广众之下,多数涉及奴隶交易的商行,都会选择地下作为交易场所。

格林、艾尔伯特以及萨麦尔,一行三人所来到的摩斯交易市场,是整个弥尔特城最大的奴隶市场,由罗德兰王室在背后资助,王城著名商会冰玫瑰进行主持。吸纳来自罗德兰甚至是整个卡贝兹大陆各地的奴隶,对于行情并不算了解的格林一行,明码标价的摩斯交易市场是最佳的选择。

“请出示您的钱卡。”

三人从贸易行的上层走下来,第一眼看到奴隶市场的大门。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了下来。根据这里的规定,持有武器进入奴隶市场需要有一定的身份,而对于商行而言,最好的“身份”,莫过于代替黄澄澄金币的钱卡了。

艾尔伯特走上去,出示了已经在商行统一兑换好的一千金币银色钱卡,两名守卫立刻推门放行。格林看着对方死板而又流畅的动作,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道了声可惜,居然没碰上狗眼看人低的守卫。穿越一次不踩踩瞧不起人的门卫可真是一大憾事。

“喔,这里就是罗德兰的奴隶市场吗?果然是大城市啊……”

虽然是威尔茨的贵族阶级,萨麦尔却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正规的奴隶会场。来时的路上他曾经和格林交流过奴隶买卖的问题,用他的话说,在威尔茨购买奴隶。根本就是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挑犯人。

反观摩斯交易市场,场地范围广阔一眼看不到尽头。放眼望去,场地中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高的甚至有十几米,装着某些体型巨大的种族。不仅仅是奴隶,这里的笼子还有一些珍稀兽类禁锢于其中,整个交易市场充斥着人类和兽类的咆哮声音——这一类都是面对有特殊需求的顾客。普通的奴隶已经经过奴隶主的调教,大多保持着沉默,等待买主来临。

“摩斯交易市场有非常广泛的种群,您既然有意把金伦加打造成种族熔炉,我想我们可挑选的范围也就更加广泛。”三人一边向前走,艾尔伯特一面低声说道。看着那笼中麻木的人们。还有外面讨价还价的贵族和商人,格林心里有些难以抑制的厌恶,但又不得不承认,在他心底的黑暗面,对于购买他人的性命这件事又有些小小的兴奋。最终也只能暗暗道声罪过。

“话虽如此,可依旧有一部分奴隶我们是不能触碰的,”格林缓和了一下心情,既来之则安之,是他自己同意了艾尔伯特的提议,现在他也不打算反悔,“首先,精灵一概无视,我可不想因此和冬日之森结怨;其次,兽人要作为最后打算,金伦加还没有做好接纳它们的准备;最后,既然是挑选能够胜任重要岗位的人,那么就要保证对方能够安心留在金伦加,尽量选择故土遥远且孑身一人的,我们时间充裕而且也并不需要太多人,你们可以在挑选时和中意的奴隶简单沟通,确保心中有数,明白了吗?”

艾尔伯特和萨麦尔同时应和,格林挥挥手,三人即刻分开,各自找寻目标。

“那么,我该先去哪里看看呢?”环视着周围花花绿绿的贵族、千篇一律悲惨模样的奴隶,格林忍不住轻叹一声,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正是这时,不远处的一小撮人群吸引了格林的注意力。

摩斯交易市场中的奴隶并非全部出自冰玫瑰商会之手,每个规划好的档口都出租给大小商贩,由他们自己选择贩售的内容。而不同于只有三三两两驻足看货的其他摊位,前面的那处聚集了十多个人,也不知道是在卖什么那么火爆。

格林有些好奇,干脆走过去一探究竟,没曾想离着老远,就看到围观人群中一位身穿着怪异服饰、正一脸好奇地望向笼中的英俊男子。他个头不高,眉毛很直,两眼在一条水平线上,眉角在太阳穴处向上翘,典型的帝国人形象,只是腰间别着一把细剑,身侧的仆人怀中还抱着一把鲁特琴,另外一名仆人手中则牵着一只宠物猴子,这样的配备再加上那身装束,看起来并不像是贵族,反倒是更像……

游吟诗人。

“还真是看到不得了的家伙呢。”格林扬了扬眉毛,那张脸和那身衣服,还有那只走哪儿带到哪儿的猴子,也就是加比里安能干得出来。当然,追随神迹中的玩家很少直呼这位著名帝国游吟诗人的名姓,这家伙还有个外号,叫做花样作死冠军,而在罗德兰的奴隶市场会见到这家伙,可真是出乎格林的意料。

于是他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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