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丸,放到奶娘手中,勾起一个不冷不热的笑,“你把这药给她,让她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我自会上门找她。”
“小姐你这是要帮康姨娘?”奶娘不确定地看着江子笙,心中有些不甘,康姨娘心狠手辣,更是用计杀害了夫人!

“我怎么会帮她。”江子笙冷笑道,“她如今状若疯癫,就算她说自己杀害了我娘和未出世的弟弟,旁人会信吗?”

“可是空尘大师不是说?”奶娘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子笙。

“空尘只是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而我要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最后结果。”江子笙看了眼稀里糊涂的奶娘,无奈地解释道,“我要让康姨娘,在清醒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抖露出来。”

“可她若是清醒了,还会听您的话吗?”

“她会的,只要她吃了这颗药。”

院外突然传来几声杜鹃啼叫,江子笙打开门,寒风便夹杂着雪花吹进来,带进一股刺骨的寒气。

唤春贴心地拿起挂在屏风上的斗篷,披在了江子笙的肩上。

“小姐,不要贪凉,不然就冻着了。”

江子笙看着唤春发红的小手,怒嗔道:“手这么凉还唠叨我,还不进去取暖,别跟来了,我去去就回。”

冒着大雪,江子笙挑着灯笼,小步小步地朝着院墙跑去。

咻!

小九和百里星华如变戏法般出现在江子笙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江子笙看四处没人,压低声音道。

小九还是第一次看见江子笙女装的模样,不敢置信地叫了声,“东家?”

江子笙伸手朝着他的小脑袋一敲,“怎么不认识了?”

“东家……真好看。”小九窘迫地盯着自己的脚趾头,许久才蹦出这么一句。

“你东家当然是最好看的了!”江子笙极不要脸的笑了笑继续问道,“怎么大雪天就来了,是不是回春堂出什么事了?”

“这个倒没有,是小九这个娃娃担心你出事,非要见你一面才安心。”百里星华说话抱怨地看了小九一眼,苦大仇深地道,“我老人家的这把骨头都要被他折腾散了。”

江子笙噗嗤一声笑出来,“现在天寒地冻的赶紧回去吧,过两日我给你们带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百里星华一双眼睛蓦地亮起,咂了咂发馋的嘴巴。

“就是上次吃的荷香叫花鸡,怎么样?”

百里星华一听,肚里的馋虫更是叫的欢畅了,“虽然这个名字难听些,但味道确实一流,你要不现在就给我做一只,不,两只。”

江子笙无奈地看了百里星华一眼,“明天给你做三只可好,你一把老骨头再不回去,怕真就冻成活化石了。”

“好吧,好吧。”百里星华一想明天有三只叫花鸡,便不再说什么,拉起还在呆呆愣愣的小九,直接消失在原地。

江子笙望着他们远去,心里暖暖的。

……

第二日江子笙换上了一套淡金色的夹袄长裙,青丝挽成一个飞星髻,特地插上了流光溢彩的珠钗,清丽的面容在唤春的巧手之下变得艳丽无双,清透的双眸也被勾勒得妩媚动人,眉间更是点了颗美人痣,樱粉的唇瓣被口脂染的妖冶如血。

浓妆艳抹之下,江子笙如同换了一个人,加上她刻意的伪装,单从相貌看,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名动华都的江大夫。

这是个美艳俗气的妆容,只要江子笙稍稍回头,眉眼含笑,便可勾的男人三魂去了七魄。

回眸一笑百媚生,正是形容现在的江子笙。

坐上相府马车,唤春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江子笙,生怕她会难受。

江子笙一颗心隐隐不安的跳动着,在马车之上如坐针毡,哪管得了路途颠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子笙轻轻闭上双眼,在唤春的搀扶下,仪态万千地走下马车,看着武贤王府巨大的牌匾,眉色微微轻动。

进入熟悉的武贤王府,江子笙看着小厮直接将自己带进任锦轩单独的会客厅依旧面色不变。

看来并不是任容萱要请她来,而是任锦轩。

任锦轩一向跟任承泽关系匪浅,难道他请自己来是想查探自己和任承泽之间的关系吗?

“抬起头来,让本君看看。”高座上的任锦轩扫了眼江子笙的身影,居高临下地开口道。

江子笙身子微微一怔,缓慢地抬起了精致的面容,眼眸微微垂下,带着几分怯懦与惊慌。

任锦轩眉色一皱,庸脂俗粉,简直跟任承泽所画之人完全是天差地别。

“你就是二皇子心仪的女子?”任锦轩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连他都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的生气,是因为老跟自己作对的江笙吗?

江子笙听到他这么一句,立即怯懦地颤抖起来,语气又透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蜜,“子笙与二殿下并无瓜葛。”

这女人怎么这么虚伪,明明含羞带怯,却故意做出撇清的样子?

任承泽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只是想拉拢相府的权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无数个疑问在任锦轩脑中盘旋,他突然双眸紧盯着江子笙。

这个女人,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江子笙察觉到任锦轩看着自己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心下闪过一丝慌张,难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我这有朋友酿的几瓶好酒,不知江小姐可否愿意赏光与我同酌?”任锦轩忽然想到了任承泽所画的女子,灵气动人,当下话锋一转。

江子笙微微低头,暗暗咬了下唇,到底要不要说自己会饮酒呢?

任锦轩叫自己来一定在事前做了一番准备,她如果推辞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那就先顺着他,看他到底想要干嘛。

微微思肘过后,江子笙低眉柔声道:“能与世子同酌是子笙的荣幸。”

任锦轩拿上来的酒正是之前江子笙所酿的思念。

江子笙轻轻喝了小口,猛地皱起眉头道:“香是挺香的,就是有点涩,我还是喜欢梨竹园的清酒。”

江子笙说的梨竹园正是酿果酒的地方,那里的酒度数低,而且味道醇美,很是受夫人小姐们的喜爱。

任锦轩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说话。

他一直在观察着江子笙,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江子笙十分的假,十分的刻意,就像是在硬生生的表演,可又无法说出她到底有哪些是在表演。

送走江子笙后,任承泽看着空空的酒杯,心烦意乱。

“你说这个江子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属下不知。”侍卫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道。

任锦轩眼眸闪着阴冷的光芒,一手随意地撑着脑袋,一手旋转着手中的小酒杯,慵懒阴邪。

他知道江子笙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单凭她敢算计皇帝让他在朝堂之上,念出那封休三皇子的休书,不管有没有任承泽的帮忙,这个女人都不会太过简单。

她来到武贤王府就一直在伪装,任锦轩似乎能够感觉到江子笙在害怕自己,只不过这害怕并不是害怕他这个人,而是在害怕他会发现什么。

“白马寺替母守孝三年。”任锦轩喃喃道,眼中闪出一道精光,“你去调查下,江子笙之前在白马寺究竟在干些什么。”

“是!”

……

江子笙从武贤王府出来后,整个人就像是脱了水一般。

“唤春,我刚刚没露出什么马脚吧?”江子笙虚弱的靠在马车上,她被任锦轩那双利锐的眸子直盯得毛骨悚然,到现在也依旧有些惊魂未定。

“小姐刚才做的极好,礼数周全,比其他的大家闺秀都要好呢。”唤春嘴巴甜甜地道。

听得唤春这么说,江子笙也稍稍松了口气。

她知道任锦轩会怀疑自己,只要自己不露出破绽,有任承泽在后面照看着,她倒不怕任锦轩能查出她什么东西来。

看着唤春眼巴巴盯着大街上稀奇古怪的东西,江子笙便让车夫停下,带她逛了会街,顺便去回春堂看了下小九,又拿了些补身体的药。

“小姐,这药你是给谁拿的啊?”唤春从回春堂出来俏脸绯红,故意不着边际的找些话头。

“这是给王姨娘拿的药,她身体一直都很虚,又被康氏苛待了那么多年,再不养养,以后恐怕会落下什么隐疾。”

江子笙见唤春根本没有听她的话,反而低着脑袋,一直在扭动手中的帕子,不由恍然道:“丫头你是不是看上虎子了?”

“小姐您瞎说什么啊。”唤春听言羞恼地跺脚,将头一撇,“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哟哟哟,还害羞了。”江子笙嘿嘿一笑,“不就看了下他光膀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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