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人’
失败最是残酷,没有人可以接受失败的命运,随着失败而来的必然是失意、失势、失去太多的东西,懦弱者以逃避面对失败,坚强者不停鼓舞自己试图东山再起,境遇、时机、岁月,当一切随之而去,最终能够取得成功的又有几人!

都尉府人来人往,夜幕降临喧闹依然持续,烛火掩映,狗六脚步踉跄,猛然一道目光投来,狗六抬头,两道目光相对,一名女子连忙低头,狗六认得,邯郸城内最大粮店掌柜的千金,样子长得不赖,脸上无非是多了几个麻子,相比其他女子身子丰满了一些,弄得高不成低不就,赵括这里青年才俊辈出,掌柜暗暗动了心思,准备厚礼带着女儿前往,言谈之中眼睛不停瞄着。

黑巴哈哈大笑,“黑巴敬大哥一杯!”

掌柜眯着眼睛手捋胡须,身形健壮,双臂有力,必然是一条硬汉,配上自己的女儿倒是不赖,只是这种人大多诉诸武力缺乏做生意的天赋,以后粮店的生意交给谁搭理!

“好,干!”

白英起身,“自然不能少了白英这一杯!”

众人顿时起哄,赵括面不改色,“都是自家兄弟,自然不能有所偏袒,再干这一杯!”

掌柜目光上下打量,这个人倒是不错,人长得白净,不清楚本事如何,万一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岂不是打了水漂。

狗六尿急,身形一晃从座位上站起,脚下明显不稳,即便这样腰板依然挺得笔直,迈着方步派头十足,来往的家人纷纷施礼,狗六俨然成为公子身边的红人,一道目光落在狗六身上,神情之中多出几分倾慕之意。

掌柜上前拉住一名家丁问道:“方才那个是什么人?”

“狗爷!”

“狗爷?他姓狗?”

“这倒不是,别人都这么叫,这位可是公子眼前的红人。”

掌柜连连点头,这个人身子虽然单薄了些,看着倒是机灵,“丫头,方才那个人怎么样?”

女子转身,“都听爹的。”

“你这个丫头,自己的事总得自己拿个主意才行。”

狗六撒完尿晃晃荡荡从角门进来,掌柜上前,“这位公子,钱某见礼。”

“公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不免听着别扭,狗六连忙躲闪,做泼皮时曾经讹诈过这位钱掌柜,不想被人认出。

狗六身形一闪直接钻进人群,女子一脸疑惑,“爹,他怎么走了?”

“没事,这门亲事肯定能给你说成!”

几名宾客从里面走出,赵括连忙起身相送,寒暄几句走出院门,一阵风吹过,顿时清醒许多,彼此之间打着招呼,同样身为邯郸城内权贵,彼此之间难免有个照应,这样的机会样成为权贵之间彼此拉近关系的最好契机。

一人笑道:“听闻李兄与都尉府走的近,真是令人羡慕!”

那人摆手道:“如何能与钱兄想比,钱兄可是与上卿府搭上亲戚,这种关系可是铁打一般令人羡慕。”

“不敢,不敢,刘贤弟才学出众如今可是平原君府上的座上宾,这一点无人能比!”

“平原君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三人同时愣住,一道身影慢慢从暗处出现,方才一直躲在那里并没有发觉,只见那人头发散乱无法看清样貌,手里拎着酒壶,一说话更是满嘴酒气。

“不想是个醉鬼,不用理他!”

三人上前,那人身形一晃拉住去路,脚步踉跄险些摔倒,“你们的眼里只有平原君、蔺相如、还有那个一无是处的赵括,我才是赵国第一剑手!他们都不配。”

“让开,不然真的不客气了!”

那人抬头,嘴角微微扬起,神情之中带着鄙夷,钱姓公子身形一晃一拳打来,不想也是练家子,披头散发之人手臂一抬挡住对方攻势,几乎出于本能。

那人冷哼一声,“有两下子!”

“算了,和这种人动手不免失了身份!”

不想那人不依不饶,“你们说平原君除了出身好之外有什么,只知道花天酒地,蔺相如逞口舌之能,廉颇固守成规,赵国落在这些人手里可悲,真是可悲!”

“满嘴胡言,念你醉酒,快些让开!”

那人冷哼一声,“是不是说到你们心里,所有人心里清楚,只是不敢说罢了。”

“扁他!”

三道人影同时攻出,拳脚攻来,那人身形一晃,动作极快,不想脚下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身子摔倒在地,多半是饮酒太多的缘故,三人眼前一空,那人直接摔出去,身形上前一阵拳打脚踢。

“赵国第一剑手,如果你是老子就是剑圣!”

“踢你个第一剑手,废物!”

“废物!”

三人吐了一口吐沫,拍拍身上的尘土向前走去,那人身形挣扎几下,“没有人能够看不起连晋,所有人都会后悔!”

身形缓缓站起,借着月色终于看清那人样貌,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眼神之中尽是怨恨,酒壶扬起,一股酒泉完全倒在脸上,泪水混着烈酒一直流下,“连晋,败了,彻底败了!”

原本那个桀骜冷峻、不可一世的连晋如今变成这副样子,他的身上曾经萦绕太多希望,平原君的器重,精妙的剑术,加上身为公主之身赵雅的仰慕,不可否认,连晋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时机,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到时必然可以成为赵国新星,随着那一剑,所有希望完全破灭,怒骂声、呵斥声、嘲笑声,任凭杂物打在身上,他只想逃离,躲在僻静的角落里,一个人品尝失败的滋味。

一个人喝醉,最是无奈。

赵括!身为胜者被人提及,连晋能够拥有的只是嘲笑。

相比都尉府上的喧闹,平原君府上不免冷清许多,平原君手里端着茶杯,醉剑客威固站在身后,“城内权贵大多去了都尉府庆贺,君上为何迟迟不肯动身?”

平原君笑道:“本君曾经有恩于赵奢,如今赵奢之子赵括统领新军同样符合本君的心意,既然一切都是为了赵国兴盛,本君何必在意那些表面的东西。”

“君上此次派出的剑手尽数被赵括击败,市井之中传言君上必然为此气急败坏,所以一直不肯现身!”

平原君听罢哈哈大笑,“何必在意市井之言,即便本君亲至,同样会有人认为本君此举绝非出于本心,公道自在人心,眼前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与大王商议。”平原君说完站起身形,身前的谋士眼珠一转道:“君上是指秦王相约之事?”

平原君点头,“这件事最是头疼,当日秦王相约大王渑池相会,未曾讨到好处,如今约本君入秦不知有何居心!”

“君上完全可以推脱!”

平原君摇头,“秦、赵关系微妙,秦昭王更是得罪不得,这件事还需从长远考虑才行,本君立刻入宫去见大王!”平原君站起身形,快步来到门前,身形停住,“可有连晋的消息?”

“有人在酒馆里看到,这几天一直待在里面,醉了醒,醒了醉,多半是无法从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件事你如何看?”

威固笑道:“酒只能麻痹一时,连晋必然可以重新振作。”

平原君点头,“希望这件事之后能有个教训,连晋是个人才,只要以后能够安心为赵国效力,本君必然还会给他机会。”

“君上之心天地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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