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鹤可恨吗?
许多官员都在问这个问题,事实上白名鹤是可恨的,白名鹤的所作所为,最让文官集团不能容忍的就是白名鹤不断的在教着皇帝干些面子活,只要能争到的露脸的事情,白名鹤都会给皇帝出主意。

就这是媚臣,这是文官集团所不能允许的。

可反过来讲,白名鹤也为京城百官作了不少好事,比如京城近千官员的免费体检。找出了许多人的暗疾,谁能不在爱惜自己的身体。

现在又为几位重臣请了免跪的大恩典。或许应该感激白名鹤才对。

白名鹤真的可恨吗?

正当许多官员在反思的时候,白名鹤从那个箱子中拿出一个本子来:“臣调查所得,都给事中赵大人之子,今年二十七岁,去年初吏部派任东岭监查御史。他称病申请暂缓赴任,其保人就是都给事中赵大人,根据太医院体检所示,身体健康无疾。锦衣卫处查到记录,他在去年十年,外出打猎。去年十一月酒后与人冲突,打伤两人。去年十二月……”

白名鹤一条一条的念着,一个老臣子全身颤抖的跪在大殿之上。

朱祁钰心中终于笑了,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年老的臣子是谁?自然就是那天跪在朱祁钰面前,要死要活逼得朱祁钰非认错不可的言官。大明朝,言官的组成是督察院御史与六科给事中,都给事中就是头头了。

这是报复吗?许多官员都在思考,这白名鹤当真是一个无耻之人,拿这样的事情出来为皇帝出气,这不是无耻小人是什么?

可白名鹤却没有完,一本本的拿着医案与锦衣卫的记录来。

当白名鹤拿到第十本的时候,整个大殿之中,已经有一半的人冷汗直流。

当白名鹤拿出第三十本的时候,就是杨宁、江渊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这白名鹤心机太深了吧,前几天给百官免费体检,今天就拿体检的事情变成一招大杀器,这一招出手,多少人胆寒。

无病装病,不去赴任。这说轻了就是藐视朝庭,说重了就是欺君。

“万岁,这一本,其保人可以满嘴仁义道德,礼教圣人言。礼部前尚书杨宁所保,同族晚辈,正统十三年进士,至今也没有离京赴任……”

白名鹤一口就咬在杨宁身上,而且用词极损。

这一口已经将杨宁咬的鲜血淋淋了,最让杨宁恨的是白名鹤竟然还侧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之中是一种轻蔑,一种冷冷的嘲弄。更有着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没等杨宁自辩,白名鹤已经扔出几本证据了。太医院的医案,锦衣卫的调查,这就是证据,锦衣卫的调查文档在大明就是铁证了,锦衣卫代表着大明皇帝的权威。

杨宁正要出班自辩,白名鹤却又扔了一本:“杨大人,这一本依然是你保下的。等所有的证据全部报完,杨大人再挑出自己保下的那些人,自辩一番,不是更华丽!”白名鹤用了华丽一词,杨宁气的就想当场给白名鹤一记耳光。

可事实却是,白名鹤一记又一记的耳光不断的打在杨宁的脸上,他是清流,他的门人,他的学生,他作保的官员却作下这等无耻之事。

“万岁!”高谷看到杨宁差不多要暴发了,心中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钰。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一边是他似乎已经看到白名鹤的胜利,这一记果真是非常有效的计策,自己换立太子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几乎可以看到那金册上写着自己亲儿子的名字了。

可另一方面,代宗朱祁钰心中又是莫名的痛。

清流,清流。你们嘴上说着圣人言,行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们心中真的有我大明吗?还是只有你们的圣贤书,只有你们的官位!

“成见,臣以为……”高谷打断了白名鹤的进言,正准备说话,却听白名鹤的声音提出了八度:“臣手中有五本证据,皆是高大人的学生,而且其中四人都是高大人亲自作的保人,请高大人听我念来!”

高谷愣住了。

白名鹤竟然咬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这一口咬的何止是血淋淋呀,直接是深可见骨。

杨宁、高谷、胡?醯拿派?15谇?牟肯隆0酌?啄歉雒挥幸В???幌渥樱?豢谄??懒艘话俣喔鋈恕>褪浅卵?拿派?酌?锥家r肆饺?觥?p>  “无法无天,无君无父!”代宗朱祁钰踢翻御座旁的铜香炉,用力一甩衣袖,气呼呼的大步离开了大和殿,走到门口的时候,代宗瞪着那位老言官:“这就是你口中的仁教礼仪,这就是你口中的圣人言!”

代宗朱祁钰气呼呼的离开了。

而那位赵大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几个太监赶紧过去救治。

白名鹤依旧跪在那里,慢吞吞的将自己刚才拿出来的证据一本本,很慢的摆回箱中,摆的非常的整齐,嘴角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胡?跽驹谠?兀?阕愣19虐酌?卓戳擞邢执?奔涫?种印q劬σ槐眨?こさ奶玖艘豢谄??萌朔鲎磐?蟮钔庾呷ァu?龃蟮钪?校?梢运担?肝徽嬲?亩ゼ度u蠖加貌煌?男那榭醋虐酌?坠蛟谀抢镎?碜乓槐颈镜闹ぞ荨?p>  可普通的官员,甚至不敢去看白名鹤一眼。

好可怕的人呀!

陈循迈着小四方步走到白名鹤身旁,小声说道:“六科都给事中的职务,倒是适合你!”

白名鹤一抬头,看到是陈循后笑了:“陈公,你认为他们还能容得下我留在京城吗?”

“好,果真是个人才。本官如果还在位,保你三年之后回京!”说罢,陈循也离开了,他不需要回避任何人,到了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也不怕和人斗,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和他死磕,特别是没有利益的死磕。

原本于谦还想过去说几句话,可陈循既然过去了,他就不想过去了。

只是对商辂说道:“白名鹤,果真很邪!”

商辂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笏板低声说道:“这白名鹤还是给你我留面子的。他把陈年旧账都翻出来了,七成以上都是杨宁与高谷的人。那些散官占了一成,我们这边只是挑了些无关痛痒的,这一计,只是不知道他图得是什么?”

“你想不通,杨宁与高谷就能想通了吗?胡老似乎气血上涌,怕是要病上几日了。”于谦所说的气血上涌,就是现代的高血压。

被白名鹤这么一刺激,血压上升没有晕倒已经算是好的了。

那位晕倒的赵大人,就是血压高气晕的。

回到**,朱祁钰一直进了南书房,脸上才真正的笑了出来:“痛快,果真是痛快。谁才是沽名钓誉的小人,这一次朕要好好整治他们。”

“万岁,法不责众。还是继续白大人的计划吧!”成敬在旁边劝说着。

“总有一天,朕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有好的官职他们就去抢,不好的,辛苦的就装病。我大明江山如何稳固。”朱祁钰也真的是生气。却也明白,这一百多个官员,连同他们的保人加起来,这么多人真的全部问罪。后果就是他这个皇帝都撑不起呀。

成敬又劝道:“在万岁治下,必可解决。只是还应徐徐图之……”

当天下午,白名鹤弹劾的名单,经过整理后从非官方渠道放了出来。

原本不会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很难得的坐在一起。

高谷与胡?酢?p>  怎么样形容这两个人呢。胡?跏钦嬲?那辶鳎??壑械拇竺鞴俪∮Ω檬鞘ト搜韵拢?朗ト耸椋??姹p刀?蔚拇竺鞒?谩?p>  高谷以及他的门生故吏,行事的原则就是少作少错,不作不错,依圣人言但无为而治。当然,露脸的事情自己要去作,可以得到优评的也要去作,每年可以为自己这个小团体谋一些福利的事情,自然也要作一些。

毕竟,光靠那点俸禄,在京城许多官员家里连炭都买不起。而且吃的还是粗粮。

“我门下,三十二人被弹劾,连同保人累计超过了七十人。”胡?跸纫徊娇?凇?p>  高谷也跟着说道:“这次弹劾的名单之中,我门下占了六成。你我二人门人合起来,足有八成这么多。如果万岁真的要追究起来,怕是你和我只有辞官一条路可以走,而且回乡的路上怕是很凄凉。”

高谷说的明白,黯然离京,还要背上一个骂名。

“好手段呀!”胡?跽庖痪涫钦嫘牡某圃蕖?p>  “那份卷宗从正统初年就放在内阁了,曾经我也见过一次,但却没有放在心上。”高谷也知道那份官员不赴任的旧档。

胡?豕??恍Γ骸昂靡桓霭酌?祝?剂艘桓龊镁帧!?p>  “此事之后,要名有名,要利有利。短时间内,谁敢动他就是在为这件事情报复,试问这样的恶名谁敢背。而且有万岁在后面保他,想动他也不容易。纵然在京城可以架空了他,但看到他,本官就有些头痛,耳鸣!”

高谷也一样,高血压。

到了他们这个年龄,高血压是常见病。或者说,这也是富贵病,穷人却很少见有这种病的。这都是这些年,大鱼大肉养下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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