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红说,你醒来了,我过来看看!”就在孟岩胡思乱想之际,一道轻柔似黄莺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了过来。
孟岩抬眼一看,好一个病美人,淡蓝色的百褶裙,额前流海微微卷曲,白皙的鹅蛋脸,烟眉两弯,似蹙非蹙,琼鼻微蹙,唯一不协调的气息有些散乱,眉宇间似乎有一丝浓浓的抑郁。

孟岩脑海里很自然的想起来了《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曹雪芹笔下的林妹妹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在下孟岩,见过小姐!”

“孟公子有礼!”

“在下出身寒微,当不得公子二字,小姐还是直接叫我一声孟岩就可以了!”孟岩忙道。

“我叫于欣!”于欣表情恬淡的微微一颔首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于小姐,救命之恩,孟岩没齿难忘,日后必定有结草衔环,报答小姐!”孟岩感激道。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给不了什么承诺,有的只有留待日后了。

“我救你,并不是求你图报,只是不想一条生命就这样逝去。”于欣看孟岩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好笑,不禁噗嗤一声,后觉得不够端庄,忙收敛表情缓缓说道。

“于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好人呀。”孟岩感叹一声。

“恕欣多一句嘴,孟岩你身上的伤……”

“这个……”孟岩不禁犹豫起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撒谎,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又不能将她牵扯进来,虽然暂时安全,可那些人会随时找到的。

“你若有难处,就不必说了。”于欣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开口道。

“在下却有难处,暂时不能对小姐明言,不过日后若有机会,孟岩必定亲自给小姐一个解释!”孟岩郑重的道。

“孟…公子,你好好休息,欣先告辞了!”于欣起身道,这虽说是探望病人,可毕竟还是孤男寡女,这么晚了,两个人呆在一个房间总是不合适的。

要不是心中对孟岩的身上的伤有一些好奇,她是断然单独一人进入一单身男子的房间的。

尽管她知道,这人根本没能力把她怎样。

“于小姐,请慢走,恕在下不能相送。”孟岩微微直起身子歉意道。

于欣迈着步子走到门口,正要拉门,跨步出去,突然身子一软,倚着门框倒了下来。

“于小姐!”孟岩惊呼一声,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自己也是个伤者,刚刚恢复了些许气力,迅速的从炕上跳了下来,直奔而去。

外面听到动静的福伯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倒地的于欣,顿时大惊失色。

福伯弯腰下来一把抱起了于欣,朝于欣的房间内跑了过去,孟岩也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跟了过去。

“福伯,于小姐是不是身有隐疾?”孟岩坐下,喘着气支撑着桌沿问道。

“是,大小姐自幼身体羸弱,有心疾,小时候经常突然晕倒,长大后,病情有些好转,但受不得累,一累就容易晕厥!”福伯唉声叹气道,“大小姐是好人,可惜好人没有好命。”

“可曾找过大夫诊治?”孟岩问道,心疾这可是大难题,即便是自己前世,那也不见得能够根治,而且,如果早一点发现,手术治疗的话,效果最好的。

且不说于欣过了最佳的治疗年龄,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么先进的诊断医疗设备。

“找过,杭州和京城的名义,我们老爷和夫人都找过,连御医我们也瞧过,但都说将养着,过一年是一年,能活多久就看老天爷的了!”福伯坦言道。

孟岩心中一动,自己前世拜过一名老中医为师,原本是打算从医的,谁知道最后从军了,而且自古就有医武不分家之说,他的临床医疗经验算是相当丰富了。

他可是基地野战医院的中医保健专家。

“福伯,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孟岩询问道,自己或许不能完全令许欣康复,但或许多了几百年的经验传承,能找到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可以延续于欣的生命也说不定。

“你,你会看病?”福伯眼珠子瞪得老大,这看病的大夫,哪一个不是四五十岁出头,胡须渣渣的,你一个毛头小伙子,就能给人治病?

“会一点点,福伯,让我试一下,反正也没什么,对不对?”孟岩道。

福伯一想,也是,都看过不知道多少大夫了,连御医都看过好几个了,这个时候外面天色已晚,还下着大雪,也找不到愿意出诊的大夫。

要不是大小姐经常出现这个症状,此刻非要急死个人不可。

“对了,你只能把脉,不能动大小姐其他地方!”福伯严词警告道。

“放心,在下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孟岩点了点头,缓步上前,气喘嘘嘘。

“我家大小姐可是千金之体,你可小心点儿!”话虽如此,可福伯还是忍不住再嘱咐了一声。

“知道了,福伯,劳您来扶我一把……”

“小姐!”小红也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碗滚烫的肉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怎么样?”看到孟岩的手法跟他见到的大夫们一般无二,福伯的信心不由自主的提升了不少。

“确实不太好,不过性命无碍!”孟岩表情有些深沉的说道,“她现在这个情况,不能继续赶路了,一旦侵染风寒,那就麻烦了。”

“这个自然,虽然京城近在咫尺,可也要等雪停了才能上路,按照这个趋势,这雪怕是要下上两三天才能停下来!”福伯点了点道。

“嗯,于小姐平时可有服药?”

“有的,是一副老方子,服了快三年了,效果还不错,是宫中的一位老御医给开的!”

“能否给我看看?”孟岩问道。

“这……”福伯朝小红望去,这买药和煎药都是小红掌管,药方自然也就在她的身上了。

“温太医说,这也算不上什么秘方,给你看倒也没什么问题!”小红取出贴身所藏的药方递了过去。

“这药方服了三年,你们都没给于小姐换一个?”孟岩问道,“须知是药三分毒,长时间的服药,尤其是同一种药,对人体也是有伤害的。”

“孟先生说的不错,可我们于家……”

“这个方子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于小姐的身体状况是时常变化的,且天有四时节气,每一个节气的气候都是不同的,所以,这幅药方需要增减更换,才能达到最佳的疗效!”孟岩解释道。

“孟先生果真懂得岐黄之术?”

“我只是幼年随家父学了些而已,略懂一些医理!”孟岩随口解释道。

“原来是家学渊源,那就难怪了!”福伯惊叹道,“不知道令尊是哪位?”

“一个会些粗浅药理的俗人而已,没什么名气。”

福伯摇头不信,但人家这么说,明显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所以他也没在追问。

“于小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要完全康复,恐怕就是神仙都难做到,但要控制住病情,却也不是难事,主要还是要看于小姐自己!”孟岩道。

“温太医也说过,小姐只要心平气和,不生气,不动怒,少食荤腥,按时休息,可寿至三十!”福伯道。

“三十?”孟岩一愣,忽然想到,这是在大明朝,不是在自己原来的那个时代,三十岁那人生才刚刚开始,可在这个医疗卫生不发达的大明朝,平均年龄也就四十来岁的时代,一个女子能活上三十岁,再平常不过了。

少食荤腥是对的,但根据孟岩的观察,这于欣还有些营养**,不过,肯定是平时饮食出现了问题,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不能跟吃粗茶淡饭的老百姓相比了。

从气质和举止谈吐上看,这位于欣小姐不像是平民女子,应该出自官宦之家。

又从服饰上看,于欣的父亲应该官位不高,亦或者是个廉洁如水,奉公守法的官员。

“红姑娘,有针吗?”孟岩问道。

“针?”

“绣花针也行!”

“孟先生,你要绣花针干什么?”福伯惊讶的问道。

“我想先把于小姐唤醒!”孟岩道。

“哦,孟先生还懂得针灸之法?”

“懂那么一点点!”孟岩讪讪一笑道。

“太好了,红姑娘,快去取针来!”福伯喜悦的对小红道。

“小红,烦劳你把于小姐的鞋和袜子脱了!”孟岩打算用劳宫、涌泉放血的方法令于欣苏醒。

“脱,袜子?”

“小红姑娘,你能为我清洗伤口,并且上药包扎,我也能为小姐针扎治疗,不是吗?”

“噢!”

孟岩用绣花针,迅速的在于欣的涌泉和劳宫血连续刺了三下,每一次渗出一滴漆黑的血珠。

刺完之后不到三分钟,就听见于欣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眼睛随后慢慢的睁了开来。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孟先生,你真厉害,就这么刺了几下,就把我们大小姐给救醒了!”福伯激动不已。

“福伯,你们也救过我,这不过是举手之牢而已!”孟岩喝着肉粥,微笑的摇了摇手道。

“孟先生,多谢了!”于欣在小红的搀扶下,下床走了过来向孟岩道谢道。

“于小姐对孟岩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应该的!”孟岩忙道。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孟先生出手,于欣不可能这么快就苏醒的!”于欣道。

“于小姐突发心疾,或跟孟岩有关,这一点孟岩深感歉意!”孟岩道。

“哦,我突发心疾,如何跟孟先生有关?”于欣大为诧异。

“是这样的……”孟岩不慌不忙的解释起来。

“原来如此,孟先生是个实诚人,于欣救人是救对了!”于欣听完后,苍白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红润。

福伯和小红也对孟岩的态度变得热情许多。

“于小姐,关于你的病情,孟岩不自量力,有些许建议请你斟酌一下!”孟岩思虑再三,虽然他无法根治于欣的病,但基于他刚才的诊断,还是有把握可以改善于欣体质,可以让她跟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孟先生,请讲!”于欣大为诧异,但出于礼貌,又因为刚才孟岩将她迅速唤醒的神奇手段,她决定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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