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是开垦出来的一长条,一长条的农田,离着农田不远,是一道人为的灌木篱笆,因为长得茂盛,也是农人们修葺的勤勉,这些灌木篱笆都向着山上一边伸展,没有向农田这边长出多余的枝桠来。在灌木篱笆的后面,就是林木丛生的山林,低矮的灌木藤蔓,努力的把每一分空隙占据,不给其他植物生长的机会,就连高大的树木跟脚,都是一丛丛叶子修长的茅草,树木因为没有被修剪过,低矮地方的细小枝桠已经枯死,却没有从树上掉落下来,而高大的树冠上,则是青翠连天的枝叶。
沿着山林往上,直到山顶时候,才看到一块人为修葺出来的空地,灌木被连根砍伐,杂草被清理一空。在空出来的地上,搭建着四五个帐篷,帐篷外面用砍伐下来的灌木遮掩,要是离的远了,却是看不出来的。从帐篷营地转向东面,行不多远,是一块不大不小的草甸,草甸往下,不远,是夹在两山之间的一条山溪,山溪溪水淙淙。

离的山溪近了,能够看见有两个人,正赤脚站在溪水当中,躬着身子,手上拿着一根木矛,却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再离的近些,在山溪边上,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平面巨石,巨石上,是一推篝火,干枯的松枝,不断的有松油冒出来,而后一下子变成火花,扯出一个长长的火苗。篝火上方,一根去了树皮,蛋黄色的细细树枝,穿插着一只清理好的石蚌。(青蛙的一种,生长在深山溪水里,可以吃。)树枝的另一头,是赤脚盘膝而坐的刘汉生。而溪水中的两人,自然就是跟着刘汉生的两个亲卫了!

一个亲卫手上的木矛直往一个石缝里插去接着快速往回一抽,那矛头上就挂着一个四脚张开的石蚌。一丝血水,顺着木矛流了下来,“刘大哥!又得一个!”亲卫给巨石上的刘汉生提了个醒,而后直接把长矛一甩。那矛头上的石蚌就落在了巨石上。

刘汉生一手捡过来,一撕,一拉,一抠,就把石蚌的外皮,内脏清理干净,而后用准备好的细树枝插上,就架在了篝火上面。

“上来吧!差不多可以了,这没几天呢!都快被你们两个吃绝种了!”刘汉生跟溪水里的两个亲卫叫了一句,而后把烤好的石蚌放在一边的青草上。那里,已经有十几个烤了金黄的石蚌,在头顶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油光。

两个亲卫赤着脚,上了巨石。接过刘汉生递过来的石蚌,各自开吃,“还是少爷厉害,竟然知道这么些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味道还不错,就是可惜了了,没盐!”

“少爷?少爷什么时候给你们教过野外生存的课程了?不都是你们李大队长教的么?”刘汉生之所以有这个疑问。是因为亲卫队的一应课程,都是李虎亲自负责的,至于江野,也就是教教文化课而已。只是转念一想,那李虎知道的东西!还不都是少爷给教的,一时都自觉问得多余。

“是这么一回事!之前听一次李队长上课。说及和少爷在南京城时候,把一个池塘里的青蛙都吃干净的事情,而后少爷就给李队长他们多说了一些,这长在深山溪水中的石蚌就是一种。”另一个亲卫给刘汉生解释道。

“啊哈!我都越来越羡慕你们了,这好些天来。竟然发现你们这么有口福,我都想跟少爷去申请,也调到你们亲卫队算了!”刘汉生打了一个哈哈,已经吃了一个了。

“刘大哥说笑了!本来我们都是在刘大哥手下训练过的,要是选刘大哥进亲卫队那是一点问题没有,想来是少爷对刘大哥多有看重,要给少爷训练出更多的兵将来,所以啊!刘大哥是来不了了!”这亲卫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显摆,见到刘汉生那边第二个都要吃完了,赶紧把嘴里的骨头吐了出来,又赶紧的抓过一个,“没了盐巴,这味道确实差了许多,这次回去之后,务必把带盐巴这一条写到备案里去。”

时候不多,三人已经把十几个石蚌嚼巴干净,重新穿上鞋子,把巨石上清理干净,就朝着帐篷那边回返而去。

三人上了草甸,却不是胡乱下脚,而是一个跟着一个,后一个踩着前一个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前,也不是直路,而是东走两步,而后又西拐两步,一个不大不小的草甸,等刘汉生三人走出来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你们也真是的,这都不知道还得等多少日子呢!就早早的把机关都安置好了!就不怕时间过久,没了效用?”刘汉生站在草甸外的一颗松树下,抱怨了一句。

两个跟在刘汉生后面出来的亲卫却没有接话,而是把视线往北看去,那里有两株高大数十丈的巨树,已经被亲卫队修剪过的巨树上,荡漾着两根长长的绳索,一头连着巨树,一头越过山涧,连接山溪另一边半山腰的一处山石。因为山间不是挂起的风,绳子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回到营地,几个帐篷中,有喧闹的声音传将出来,这也是刘汉生羡慕亲卫队的第二个地方,可以赌博。而帐篷中的亲卫们,正在耍玩的,就是赌博,本来亲卫们还邀请刘汉生一起的,可刘汉生哪里会?又哪里敢?之前又护卫队的护卫,在听说亲卫队可以赌博,且是李虎亲自请了最大赌坊的蒙骜和郑守银过来教授,也在驻地玩耍了两把,可第二天就被江野给知道了,后来的结果就是,耍牌的好几个护卫全部从护卫队清理了出去,被安置到捕鱼队去了。刘汉生不敢,也就只能跟着两个亲卫一起去抓了好些天的山野水味。

两个亲卫就没有刘汉生的顾忌了,按照江野之前说过的,亲卫队的要做到什么样子呢?所谓的三教九流,无论是高高在上的文人士子,风流才子,还是低贱位卑的龟公泼皮,流氓牙子,都得是扮谁向谁!是谁就是谁!其实不只是郑守银和蒙骜去给亲卫队授过课,就连赌坊后面的妓馆里,都有老鸨去给亲卫门教过课,还有王思诚和王守宇两位先生,也教过亲卫们一些诗词歌赋,更多的还有张老头,陈老板,都去教过。

刘汉生没有进账,而是沿着开出来的小路,小心翼翼的往山西面转过去,那里有一处石台,是刘汉生找好的,用来狙杀郑梉的所在。石台离着驻地并不远,也就是转个弯,再有百步路的地方,这也能保证呆在驻地的刘汉生,能够在接到值守在石台附近亲卫的警示之后,早早的赶过来。石台南北延伸,且有大部向外凸出,能够同时容纳至少七八个人相临而卧,在石台往北不远处,是一颗从半山腰就长起来的松树,人在松树尖上,能够把山下道路上的一切,看的是清清楚楚。此时的石台上自是没人坚守,只在松树上,有一个亲卫,严密的监视着大路上的一切。

刘汉生并没有过去打扰松树上的那个亲卫,而是在石台上卧了下来,用手比作燧发枪的样子,指着石台下边,农田那边的大路,眼睛随着两个伸直的手指,时左时右,时上时下。

“嘘.......有客来!”先是一个长长的嘘叫声,而后一声似是而非的鸟鸣,不听的仔细,自是以为是一只山间小鸟的叫声,只是已经熟悉的刘汉生知道,这是那个在松树上的亲卫发出的口哨声,这哨声的意思,是大家等待的目标,已经出现了,“嘘......有客来!”(注:确实有这么一种鸟,作者老家就有,先是一声清脆的长鸣,而后就是似是而非的人名,或者是绰号,要是有人用口哨声回应的话,那鸟就会回应回来。)

刘汉生赶紧往大路那边望去,只见一行骑队,自北而来。

莫敬尧在王宫里并没有得到最后的答案,加上一直担心明天的战事,就没能睡着,等早上太阳出来,莫敬尧是顶着一双血红的双眼,登上城头的。

城下的大营,很是安静,据一直守在城头的士兵报告,就在半个时辰前,天刚刚透亮时候,看见城下的大营,有十几骑出了大营,往南边而去。

“十几骑?看来!郑贼的援助大军,已经到了。来人,吩咐下去,不管城下是何种情形,守城各将务必紧闭城门,坚守城池,切不可中了郑贼的诡计。”莫敬尧下完将令,就一直站在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城下的郑军大营,看着郑军大营半边的那一条大道。

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连个时辰过去了!城下的郑军大营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十几个忙碌了一早上的伙夫,依旧在莫敬尧的视野中,忙碌着。

十几个?数万人的大军!竟然只有十几个伙夫?阴谋?诡计?莫敬尧暗自想着,不会是郑贼施展的诡计吧?可是既然郑贼有援军赶来,哪还用得着诡计么?依着郑贼的个性,怕是...

“来人,速速联系其他三门,回报城外郑贼大军的动向!”莫敬尧心有疑虑,想要让其他三个城门外的情况,给自己一个佐证。

等前去联系的传令兵回到城南,把三门外面的情况一说,莫敬尧只觉得天色一暗,一句话来不及说清楚,就倒了下去。

高平城的围城之危终于是解了,只是这危难解开的方式很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在莫敬尧晕过去之后又一个时辰,南城外的郑军大营,十几个伙夫一起骑了大马,给城上的守军士兵送来了一个消息:“午饭已经做好!我家王上,请莫敬尧将军出城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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