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拍拍刘礼说道:“老刘,你这颗慈父心肠对李瀚可以,对那帮奸商可不行,我们俩还是安心当老人家,这场戏就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唱吧。”
刘礼很奇异的看着刘武说道:“梁王,老夫发现,你对瀚儿的爱怜不下于老夫,看起来,此前老夫倒是误会你了,没准以后咱们会成为朋友的,你可否嫌弃老夫身份低微?”

刘武朗声笑道:“能得到你这样一位老友,乃是刘武幸甚,你最后一句话可是……呃,瀚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矫情了!哈哈哈!”

刘礼也是个豁达之人,听刘武这么说,也大笑起来,两人果然退后一步落在后面,把前排主场让给了仰首挺胸的曹寿,还有貌似憋着满肚子坏的李瀚。

船靠岸,搭起了悬梯,迎接的官员富商以及看热闹的人把码头围的水泄不通,都紧盯着想早点看到被民间传说神话了的簪袅驸马爷。

其实民间对驸马爷形象的描述是十分多样化的,说他如何拥有点石成金般的财神手段时,他的形象是一个双眼骨碌碌转,手里拎着一个奇怪的算账工具的模样。

说李瀚在匈奴如何大显神威诛敌过万的时候,李瀚的形象最是拉风,乃是一个身高九尺,星眉朗目,身披红斗篷,抬手间强虏灰飞烟灭的大英雄。

当然,还有许多关于李瀚如何智斗堂邑侯、平阳侯、强相周亚夫的版本,那里面的李瀚则是一个双目凝聚着智慧跟正义的光芒,不畏强权,不怕恶势力的大好少年。

此刻,终于见到活的啦!

这个年代不流行明星大腕,老百姓们十分淳朴善良。就连见到勋贵大臣们,也没有后世那般离谱的尊敬惧怕,要想获得他们的吹捧跟狂热。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李瀚,无疑成了划时代的第一人。他拥有的骨灰级粉丝团已经望眼欲穿了。

终于,传说中的簪袅驸马郎缓缓出现在大家面前,他并没有穿硬邦邦的绸缎,一身随意的雪白软麻长衫,足蹬黑色靴子,头顶带着天青色头巾,没有系金冠,也没有戴绒球貂尾。跟这个时代还没有摆脱秦朝尚黑习俗的其他人,就形成了极大地反差。

湖上的风吹动李瀚的雪白衣衫,让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即便是不刻意的显摆,也把一身绫罗绸缎装点出来的曹寿映衬成了一个纨绔。

其实平心而论,曹寿生的唇红齿白,又比李瀚魁梧高大一些,似乎更加具备富贵气息,怎奈人们都是有习惯的人,心里已经对李瀚有了狂热的追捧。故而怎么看都觉得平阳侯花团锦簇的俗不可耐,哪里有财神驸马爷这般丰神如玉,引人入胜!

神仙与纨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存在于观众心中。当事人是不知道的,故而,曹寿依旧自我感觉良好,勉强保持平静的外表下,心跳都因为这热烈的场面而加快了。

李瀚并没有表现的趾高气扬,他双手背在身后,面色淡然的缓步走下悬梯,若是仔细看,能看到他的眉宇间带着隐隐的不耐烦。好似根本不想跟这些地方官也罢,商贾也罢打交道一样。

左汶早就听闻李瀚的各种传闻。而且,他对于运河的贯通最为热衷。已经登门拜望刘礼多次,希望能够把商城的位置从在他看来兔子都不拉屎的丹阳渔村,转移到已经相对繁华的会稽郡来。

刘礼也很有意思,摆出一副如今已经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完全不能做主,李瀚才是大老板,一切决定必须取决于李瀚的架势,但对于左汶的提议,却又表现出极大兴趣的模样,弄得左汶一肚子心痒痒,早就等不及李瀚到来了。

在左汶看来,若是能够把江南大开发的中心转移到自己地盘来,以李瀚的生财有道手段,加上朝廷不遗余力的支持,假以时日,会稽郡一定会成为江南中心,到时候自己这个郡守还不水涨船高啊!

终于盼来了正主,左汶脖子都快断了,笑的见牙不见眼赶紧一溜小跑来到李瀚身边,搀扶住他踏上跳板说道:“少府丞一路辛苦,下官失礼了,其实应该到临淮接您的,奈何接到消息晚了,还请少府丞勿要见怪。”

李瀚淡淡的笑道:“本爵只是奉皇命视察运河工程,并督造杭州城,与你地方政务并无交接,左郡守原本不必招呼我等的。”

“哪里哪里。”左汶把头摇的波浪鼓一样笑道:“下官盼爵爷如大旱之盼云霓,怎能眼睁睁看您过会稽而不入错失过去?请请请。”

李瀚诧异的瞟了一眼左汶,似笑非笑的说道:“左郡守此话分量可有点重,倒叫李瀚受之有愧了,我等仅仅是路过,并不能给会稽官民带来丁点福萌,‘大旱之盼云霓’之说过了吧?”

“哈哈哈……”左汶朗声大笑道:“好好好,爵爷,咱们暂且不提这个,您权当下官奉承就是了,走走走,接风宴席已经摆好,虽然知道您乃是天下第一的制作美食高手,无论如何极品的宴席都难入您的法眼,但本地小吃还是颇有特点,请您赏光品尝一下。”

李瀚倒是对左汶刮目相看了,这个三十来岁的矮个子长的细眉细眼,看上去毫不起眼,没想到见风使舵如此犀利,说话也幽默风趣,还真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呢。

要知道郡守一职等于地方大员,约可以换算为后世的省委书记省长一肩挑,李瀚虽然是个副九卿,比起人家封疆大吏来讲,其实没有半点优越感可言。

但这个矮个子却把态度放的如此之低,一口一个“下官”,言谈举止之间,没有丝毫的敷衍逢迎,竟是表现的真真切切的尊敬跟欢迎,这倒让李瀚萌生了几分感动,对左汶的态度无形中也真诚起来。

曹寿跟刘武刘礼也依次走下来,均得到了左汶极其热烈的欢迎,随后地方官员一一过来施礼,一行人从人群中拱手穿过。

当发现队伍很长的时候,李瀚再次皱起眉头问左汶道:“郡守,官员也就罢了,为何商贾们也来恭迎我等?”

左汶故意做出神秘的样子悄声说道:“商人乃是逐利之物,您乃是我大汉朝的活财神,他们如何不来拜拜,您若是一开心,没准就够他们吃喝好几代人了。”

李瀚一晒说道:“我哪里有那么神奇,若是他们想要插手杭州城开发的土地商铺生意,还是让他们散了吧,巴结我也没用。”

李瀚这几句话声音颇为不小,而且他们恰好行走在一张张商人的笑脸之间,那些人就都听到了,神情都是一僵,有几个跟左汶有交情的商贾就杀鸡抹脖子的给左汶使眼色,恳求他赶紧询问原因。

左汶小声问道:“爵爷,下官已经从刘大将军那里看到过您亲自绘制的杭州城规划图,其规模之大让人叹为观止,若是商贾们不投资,仅凭国库之力,恐难以很快建成吧?您怎么说他们的巴望没用呢?”

李瀚对左汶印象越好,对他的称呼也就越来越尊重,此刻就满脸无奈的低声说道:“左公,您方才有句话说得对,您说商贾乃是逐利之物,殊不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逐利之人何止商贾啊!

也是本爵赚钱的本事被人传扬的过分了点,满朝文武勋贵连带皇亲国戚,统统对本爵有信心的很,这次来杭州前,京中大佬们托付投资的……

啧啧啧,本爵也是头疼的很呐!除去京中大佬们的份额,我手里能分配的份额也不算多了,左公若有意当然没问题,但这些商贾们么……呵呵呵,恐怕是轮不上多少了。”

虽然李瀚压低了声音,怎奈那些急于发财的商贾们一直跟随着他俩,恨不能把耳朵薅成驴耳朵抑或是兔子耳朵那么长,以便听的清楚,所以,李瀚的话还是被不少人听去了,那些人脸上的热切瞬间变成了担忧,随即,却更加热切了。

刘武跟刘礼含笑紧随其后,对这一切动静自然是尽数收在眼底,两人相视一笑,均觉得李瀚这个欲擒故纵的计策用的可真是妙极了,怪不得不让两人说话呢,若是拆穿了他的把戏,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曹寿走下船的时候优越感还很强,感受到地方官员那种顶礼膜拜般的恭迎,还没等他享受完,却很扫兴的发现原来那些顶礼膜拜都是针对李瀚的,他平阳侯也享受到了,不过是人家搂草打兔子,捎带手尊敬一下罢了。

这种感受让曹寿更加失落了,他一路上已经被李瀚跟刘礼洽谈实事大事时的态度所折服,也明白了要想真正获得别人的尊敬,把这一生活的有价值,必须是学点真本事,干点别人干不成的大事才行,也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戒骄戒躁戒驴脾气,跟着李瀚学真本事,不让娘子刘曦总用遗憾的眼神看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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