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国在山东,都是往东去,张敞和苟参朱博同路,三人先到了河南郡去见了严延年,苟参当面多谢严延年对自己的举荐。
严延年倒真是没想到苟参能被皇帝指命为颖水县县令,不免设宴款待苟参三个。

张敞三个在颍川郡休憩一*夜*后,没有过多停留,早上继续同车赶路。

三人一路上谈笑晏晏,也不寂寞。

此时的颍川郡前任太守申不同已经去了长安,而原来在长安京兆尹的黄霸却再次的回到了颍川郡。

作为颖水县新任县令,苟参自然要先拜见颍川郡太守黄霸,张敞和黄霸又很熟悉,也不急着去胶东国上任,随着苟参到了颍川郡。

苟参想,张敞来颍川郡一是为了陪自己,二来是为了见见那个已经被擢升为颍川郡府丞的许浩明。

至于张敞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任务,见到了黄霸后还要说些什么,这个也不好猜测。

早上从河南郡出发,到了颍川郡太守府前天色已经黑了,这两天苟参和朱博一直坐在张敞的车上,今夜之后就要分开,苟参就想看看杨恽都送给了自己一些什么,也好挑几样稀奇精巧的转送给张敞,于是下了张敞的马车就来到了后面马车前。

一拉开车帘,苟参就呆了,只见车里不但放着许多的物品,还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眉清目秀,身段玲珑,脸上稍显稚气,也就十五六岁,见到了苟参就赶紧低头嘤嘤的叫了一声:“大人。”

这女子分明就是那天在严延年太守府为自己端茶的那个侍女。

“这是怎么回事?大变活人?”

心里诧异着,苟参对着这女子微微一笑,说了声:“你好”,重新的将车帘子放下,回身往张敞那里看去,张敞却捻着须和朱博相视而笑。

正在这时,从太守府里走出来一干人,领头的一个人国字脸,眉毛很长,丹凤眼,绶带官衣整齐,苟参知道这就是颍川郡太守黄霸,就和张敞朱博过去参见。

黄霸先拜见了朱博,又和张敞见礼,最后才对苟参照面问候。

朱博虽然是秩六百石的卫士令,但是这会来颍川郡却是奉了皇帝命令送苟参赴任的,自然受到的礼遇规格不同。

不过接下来苟参就看到了老熟人,一个是原来的颖水县县令胡不为,一个是颖水县原县尉许浩明。

胡不为本来是颖水县的一县之尊,如今成为了太守府的长史,成为太守府幕僚性质的官员,相当于后世的秘书长,所以很难说清是升级了还是别的什么。

胡不为选择在太守府和苟参相见,一是为了觐见新任太守,二来,也是为了和苟参交接颖水事项,免得没有旁人斡旋,见面尴尬。

而许浩明本来是颖水县的县尉,现在却是太守府的府丞,等同于太守的副职,这就明显的是升了官。

所以,当胡不为见到了苟参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相当的丰富。

这就再次的验证了世事无常那句俗语,胡不为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己流放到夜郎国边境的小小侍曹,为何转眼间就直接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去当了颖水县的县令。

申不同走了,去了长安京兆尹,寇德海还在颖水当着县丞,许浩明当了太守府的府丞,胡不为却成为了太守的一个高级秘书。

福兮?

祸兮?

天事从来高难问,皇帝的心思,没人能懂。

胡不为只能说:天意难测。

虽然胡不为面对自己的时候很无奈,但是苟参脸上还是带着真诚的笑意,对胡不为该做的礼数一点都没少,仿佛自己和他之前从来不认识,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龌龊。

但是见到许浩明的时候,苟参有些意外,他热情的对许浩明报以笑容,准备攀谈几句,许浩明却冷冷的拱了一下手,就转身进到了府里。

苟参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苟参有些糊涂,但是此时也不便询问什么,就跟着大家一起往府里进。

是夜,黄霸府大摆筵席,热情款待天使朱博和胶东国丞相张敞。

作为颖水县新任县令,苟参如今就算是在黄霸太守府下公干了,因此角色转换,自动的站好位置,言辞之间多有维护黄霸和颍川郡的意思,于是看黄霸眼色行事,随着颍川郡一干陪客,三劝五劝之下,朱博还没事,张敞却酩酊大醉,被人扶着去了后面客房休息了。

一会,朱博也说自己不胜酒力,感谢黄太守和列位颍川郡官吏的盛情款待,十分感谢,自己要休息了。

等到朱博离去,酒宴自然结束,黄霸对着苟参说:“县令身负皇命而来,本太守在长安却未能与你当面,如今时间尚早,月明星稀,请到**看茶,如何?”

太守叫自己后堂说话,语言还这样客气,苟参当然求之不得,他随着黄霸到了后堂,两人坐定,黄霸就黯然长叹。

“苟参,你是否极泰来,而老夫,却是泰极否来啊。”

刘询在对黄霸下的诏令中说的很清楚,主要就是说他“无稽”,不适合继续在长安京兆尹继续干下去了,所以,重新的将他送回了颍川郡,再次的做太守。

无稽的意思是无从考察,没有根据,也可以理解成莫名其妙,放在黄霸这里,就有说这个人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意思。

别人都是从地方上往京城高升,黄霸却被皇帝一纸诏令又给送回了之前干的位置上,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就很郁闷。

苟参想,黄霸找自己谈话的中心,恐怕就是想问皇帝到底对他是个什么意见,因为当日在朱鸟殿里刘询下诏书,苟参是全程都在的。

县官不如现管,黄霸就是再倒霉,如今也是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苟参心里可没有“我是皇帝钦点的县令,所以老子就不**你这个倒霉的太守”的念头。

想明白了这一点,苟参脸色很诚恳的说:“太守这样说,苟参汗颜,苟参之所以能从一个侍曹成为颍水县令,无非是皇上眷顾,还有张太守,严延年太守的抬举,否则苟参何德何能,能够小小年纪担此重任?”

黄霸摇头说:“否也,你当日在朱鸟殿里关于治理一郡一县的几点见解,老夫已经了然于胸了。”

“你很有想法嘛。”

看来官场中没有秘密,自己和皇帝的话竟然让黄霸知道了,苟参就说:“关于当日在朱鸟殿里的情景,苟参历历在目,只是——”

苟参嘴里吸了一口气,眉头一皱说:“皇帝并没有多提到太守什么啊?”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