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回 朝阳山梁过子遇险巧遇三瘸子
听到孙国飞家这边响起了枪声,胡子纷纷向这边聚拢过来。孙国飞知道不好,趁着院子里的胡子蹲下身的功夫,绕过大门,趟过小河,从窝棚的后窗户跳进去。母亲知道儿子惹了祸,急忙把孙国飞按倒在小土炕上,用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邓山来了,孙家的周围被一百多个胡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邓山不相信已经有人逃出了这个小屯子,因为在屯子的周围到处都是他的兄弟,鸟都不会悄无声息的飞出去。

孙国飞的父亲把“三八大盖儿”扔出了窝棚后边的小窗户,转身走出小窝棚来到了院子里。

邓山和徐大虎走进了小窝棚,徐大虎一把掀开孙国飞的被子。

“你是谁?”徐大虎一把抓住孙国飞的衣襟厉声问道。

“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子,他生病了,快放开他。”孙国飞的母亲急忙上前推开徐大虎。

“你儿子?”邓山的眼里闪出疑惑的目光。

孙国飞没有睁开眼睛,手已经按住了压在身下的腰刀。

“嗯?”邓山的眼睛突然盯在了孙国飞湿漉漉的裤脚和鞋上。

“病了?刚刚趟过河,去哪儿了?”邓山伸手来抓孙国飞的手腕子。

孙国飞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突然起身,抽出腰刀猛的刺向邓山。

邓山向后一纵身,躲过了孙国飞的刀。孙国飞借势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地上,紧接着一个“猛虎下山”,从小窗户跃出去,捡起地上的三八大盖儿,钻进屋后“围栏”里的黄瓜地,迅速靠近围栏边,想伺机逃出去。

孙国飞想跑?那是不可能的!十几户的小屯子里到处是胡子。弯一下腰都要鼻子挨鼻子了,能有空隙跑出去吗?

邓山喊过孙国飞的父母,把两个人推到“围栏”的木头小门前,邓山站在孙国飞父母的身后。对着那片黄瓜地高声喊:“小子哎!出不出来是你的事,能不能让你跑出去是我们的能力了。不过,你要不要自己的父母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孙国飞的父母苦苦的哀求邓山,看在多日里桌上桌下侍候这些弟兄的份上放过自己的儿子。

“放过你儿子?”邓山回过头看看倒在院子里的几个胡子的尸体,冷冷的说:“杀了我好几个兄弟,我放了他?你咋想的呀!病的不轻吧?”

徐大虎带着几个人已经打开了小木门,几个胡子对着黄瓜架里“啪”“啪”的打了几枪。

“老头儿,想让你儿子活命只有一条路可走。进石鹰沟靠窑(入伙当胡子)。”邓山的确挺喜欢孙国飞的胆量和魄力。

“这……”没等老孙头儿回答,黄瓜架里“啪”的一声枪响,一个钻进木门的胡子倒在了地上。

“啪”“啪”。又两声枪响,两个从后边跳进围栏的胡子应声倒下。

邓山真的急眼了,大声呼喊:“给我打,把他给我打碎了,做饺子馅儿。”

四周的胡子稀里哗啦的把枪架在围栏上。对准了那片黄瓜地。

“慢,且慢!我有话说。”老孙头儿拦住了邓山:“大当家的,我有话说。你不是想让我家飞子进石鹰沟靠窑吗?这个我同意了,他听我的,我马上叫他出来见大当家的,只要……”

没等老孙头儿的话说完,四周胡子的枪已经打响了。“啪”“啪”“啪”的打的黄瓜架东倒西歪。

孙国飞的老母亲疯了一样的往围栏里冲啊,老孙头儿拽都拽不住。

小河南岸的老柳树后响起了枪声,那枪准的出神,没等邓山和这些胡子反应过来,已经倒下五.六个人了。随即,枪声变了个位置。应该是远离了这里,很明显开枪的人是在逃走。

邓山没有计较孙国飞的死活,命徐大虎带人过河去追。对身边的弟兄一声令下:“扯乎!”这群胡子呼呼啦啦的离开了孙家。原来住在孙家的几十个胡子也离开了这里,被邓山带进了李三爷的小土房。

“妈妈,我在……这里……”孙国飞抱着一根大木头。直挺挺的躺在黄瓜地的垄沟里,腿露在外边。

孙国飞大腿和两只胳膊挨了几枪,并无大碍,这根木头救了孙国飞一条命。不是李三爷和韩敬天及时赶到,孙国飞真就没命了。

几十个胡子在徐大虎的带领下一直追到“老冯山”的山腰,这些胡子被两个人事先准备好的石头堆个个被砸的鼻青脸肿,逃了回去。

老孙头儿看看儿子的伤势,连夜套上马车,一家三口连夜跑进了李三店镇,把儿子和老伴儿安排住进医院后,一个人走进了镇政府武装部队的院子。

天没亮,石鹰沟胡子的大队人马就撤走了。只留下白队长带着百十个人留守在李三爷的小土房里。邓山不是担心老孙头儿般救兵,而是他的胡子窝出事了。

朝阳山梁过子一个人俘虏了留在石鹰沟的三十几个胡子,这些胡子被梁过子缴了械,还个个剁掉了一根小手指,是对这些跟随邓山当胡子的人的惩罚。

邓山不相信梁过子一个人能干这么大的事,前来报信的胡子被他一枪毙了,而后,和徐大虎带着大队人马撤回了石鹰沟。白队长带百十人留在东北沟,等待白龙从蒙古屯抓回杨秀英再另行安排下一步。

在关门山岔道口,邓山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几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兄弟,他知道,那个送信的胡子冤死在他的枪口下了。

白队长命苦,没能等到白龙回来,这百十人号马连同这个曾经的伪军队长一起,被政府部队缴了械。

梁过子放走了三十几个石鹰沟的胡子,却给自己留下了无穷的后患。无论梁过子走到哪里,邓山的人都会及时的出现。

梁过子在朝阳山野猪沟里,被邓山的百十号人围在了密林中。凭借有利地形和手里的两把“王八盒子”,杀死胡子无数,最后终于在那个雷电闪过的时刻消失在茫茫朝阳山中。气的邓山一枪打掉了自己左手的小手指……

梁过子跑不掉。这里到处都有邓山的眼线。

梁过子跑进了山脚下的那个小屯子里,钻进了紧挨后山根儿的小土房。

邓山终于露出了笑容,那个小土房他去过。那次,他和欢子带人在龙头山被日本鬼子围住后。朝阳山梁过子带人救了他们,而后,他们住进了野猪沟,他亲自带人走进了那个小屯子抢粮食。也就是那次,他走进了那个小土房,在小土房里见到了三瘸子的母亲,知道那是三瘸子的家。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对三瘸子有了戒心,因为,三瘸子撒了谎。说自己家不住在这里。邓山为此耿耿于怀,直到三瘸子的好腿被猛根儿打断,他派人把三瘸子送回了老家,三瘸子才知道邓山是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梁过子认出了三瘸子,他拄着双拐站在院子里。三瘸子已经没了往日的威风。不到三十岁的年龄,满脸的皱纹,弯腰驼背,看上去要有七.八十岁的年龄。

三瘸子见到梁过子十分惊讶!

“梁大当家的,如何进的老三这茅屋草棚啊!贵客,贵客。”三瘸子把梁过子让进了屋子。

三瘸子的家穷的“要鸟无蛋”,只有一双碗筷儿。一个做饭的铁锅和一个水缸,简单的炊具也都是脏兮兮的。

梁过子顾不上这些,端起锅台上尚有余温的半盆苞米面糊涂粥,狼吞虎咽的喝进了肚子。

“哎呀,梁大当家的,怎么落破到这般天地了?竟不嫌弃三瘸子的残茶剩饭?”三瘸子不是心痛这半盆粥。也不是取笑梁过子,的确被梁过子的惨象闹晕了。

梁过子这时才环顾一下四周,这个小土屋十分简陋,锅台与炕之间只是一个不高的矮墙,算是把厨房和“卧室”分开了。在这里隔着锅台真的能上炕。

炕上有个行李卷儿,炕对面靠北墙有个大木头箱子,是屋子里唯一的家具。

梁过子看了看拄着双拐的三瘸子,温和的问他:“三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如何落到了这般地步?想当初石鹰沟里也做过二当家的,就算洗手了,腰里也该有些硬头货(值钱的物件儿)吧!”

三瘸子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哎!别提了,人间正道是沧桑啊!善有善报,我这是自作自受啊!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邓山派人把他送回来后扔下几个小钱儿就走了,再就没了音讯。三瘸子的老母亲在他回到家里不到十天的时间,离开了人世。他的弟弟早前在欢子绺子里当过胡子,在一次随胡子围一个响窑的时候,失踪了,是死是活无人知道,现在仍然杳无音信。

三瘸子没有生活来源,只能靠屯子里的乡亲救济糊口,对邓山的冷漠一直耿耿于怀。他知道,邓山这是对他那次谎言的惩罚。

“稀溜溜溜”远处传来了马嘶,纷乱的马蹄声告诉梁过子,这是胡子的马队,至少要有百十号人马,从不同的方向涌向这里。

“三兄弟,梁过子不会连累你的,这点东西留给你,够你下半辈子花的了,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吧。后会有期,告辞了。”梁过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里边包着十几根金条。

梁过子伸手从腰里拽出两把王八盒子,退下枪梭子看了看,已经没子弹了。重新别上枪,拽出腰刀向门外奔去。

“慢!大当家的,请留步。”三瘸子一把抓住梁过子。

“随我来,看看这是啥!”三瘸子把梁过子拉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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