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李神炮单枪退群凶
欢子和邓山回到石鹰沟的第二天就派人去东北沟“踩盘子”,打探李三爷弟兄的近况。结果,意外的遇到了于国兴的大姑爷,樊老大。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没能认出胡子的“线人”,错把胡子当成了李三爷的朋友。把李三爷去浩尧山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这位李三爷的“朋友”,并告诉他李三爷父亲就住在北沟里的那个林子。

欢子没有难为李神炮的意思,只是踩盘子的胡子,在北沟里,远远的看到一个猎人,枪法十分了得,接连打下空中飞着的野鸡,身法敏捷,身材酷似李三爷。错把这个神枪手当成了李三爷。回去向欢子报告说李三爷就在那个窝棚里。

欢子的人围住了巴彦老头儿的窝棚,并悄悄的进入栅栏,接近房门。

一个胡子举起了手里的大斧子向门猛的劈下去……

“啪”的一声枪响,拿斧子的胡子倒了在地上。李神炮转过身子向林子外边跑去。

夜漆黑漆黑的,胡子对着那颗响枪的大树连开了十几枪,对面没有任何反应。欢子带人走近那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

几十个胡子追出了林子,在林子周围搜了个遍,没有任何结果。欢子害怕了,总感觉李三爷的枪口在哪里正对着自己。

没错,不远处一块岩石后边的李神炮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那个发出号令的声音。

在欢子向手下发出向山坡上搜的号令的时候,枪响了,欢子随着一声枪响,单腿跪倒在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双手紧捂着大腿上的伤口,热乎乎的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到地上。

胡子的枪声响个不停,已经有胡子冲到了那块岩石跟前。然而,枪声停了,岩石那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几十个胡子看着欢子和邓山,邓山一言不发。欢子用绑腿带子缠好受伤的腿,一声令下:“扯乎!”上来两个胡子搀起欢子逃回了石鹰沟。

胡子跑了,李神炮的心没有静下来。这个北大荒的老猎人知道,大祸已经临头。

李神炮每天在山坡上转来转去,晚上睡在冰天雪地的山洼里,度过了人生最艰苦的一个新年。

大年初一的晚上,胡子在邓山的带领下再一次围住了巴彦老头儿的小窝棚,里边一空无一人。巴彦老头儿一家已经和李神炮搬进了山里的一个隐蔽的山洞。邓山烧掉了这个不大的小窝棚,带人离开了北沟。

初六这天,梁过子来了,是来看望老恩人的。望着被烧掉的窝棚,知道李神炮一家又遇到了麻烦,很是为恩人一家担心。梁过子走了,留下了两个弟兄继续打探李家的消息。

邓山没走远,在龙头山脚下的一个“熟咔拉”(有关系的人家)落了脚。每天派“线头子”进入北沟找李三爷一家的行踪。

李神炮白天不敢走出这个山洞,也不敢生火做饭。只有到了晚上,才可以。这样的日子一直坚持到正月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李神炮带着大黄狗走出了山洞,向沟口走去。他是想进屯子看看儿媳妇的,老人惦记着儿媳妇和他尚未见面的孙子。

儿媳妇快四个月的身孕了,还在帮原来的婆婆家做着各种家务。对公公的到来,表现出特别的高兴。杨秀英已经知道公公住的窝棚被烧掉的消息了,金华和丈夫去过那个窝棚,没有见到李神炮,知道他们有事了。一个月的时间没看到公公,的确让她很担心。

杨秀英焦虑的问公公:“爹爹,您老有心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听金华说你的窝棚被烧了,怎么回事?”

李神炮没想告诉儿媳妇年前发生的事,不想让孩子为自己担心。现在瞒不过去了,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儿媳妇。杨秀英听完,真为公公捏一把汗,再三叮嘱老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神炮扔下了在沟口打到的两只野鸡,离开了于家。杨秀英给公公带了些盐和大米,大米是在当时很少见的“细粮”。

李神炮在返回北沟的时候,发现日本鬼子的队伍撤出了他的小土房。老人心中一喜,儿子可以回来了,一家人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这是老人最期盼的事。小鬼子的队伍走远后,他走进了久违的小土房。

小土炕还在,做饭的锅还在,马棚还在。只是,马棚已经变成了住人的房子。里边两趟大木床,屋里还有一个大火炉。

一个晚上,李神炮和巴彦老头儿偷偷的搬回到这个小土房,又一次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邓山的胡子看的清清楚楚,也被梁过子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没几天,梁过子来了,是来看望老恩人的。老人告诉了梁过子,年前发生的事情。梁过子知道这是欢子在找李三爷寻仇的,梁过子派出线人进浩尧山寻找李三爷。

欢子和邓山派人盯住了李神炮的小土房,耐心的等待着李三爷的出现。

北大荒的冬末,雪依然是常客。

满天的鹅毛大雪把北沟的山石树木装点的银装素裹,白茫茫的北沟里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格外的神秘和安祥。

李神炮坐在昏暗的小土屋里,对月独酌,细细地品味着牵挂与孤独。一壶老酒下肚,老人以有些醉意。从箱子里拿出那本好久没动过的《演禽三世相法》,借着月光看了又看。然后,倒头和衣而卧。半夜的时候,老人起身拎起老猎枪来到对面的山洼,埋葬老伴儿的地方。

白天他来过这里,在这里他发现了胡子“拉线人”(监视人的人)的住处-----一颗老榆树的树干上的一个树洞子。

老头儿蹑手蹑脚的接近了这颗老榆树,在离老榆树不远的一块岩石后边停下来。李神炮搂起一把雪在手里攥成团扔向那个树洞,然后,端着枪等着胡子的出来。果然,一个胡子悄悄的探出头来,确认无异常后又缩了回去。李神炮接着又扔过去一团雪,那个头又一次伸了出来,这回他没有缩回去,而是提着枪爬出树洞,跳到地上,在周围专了几圈。并未发现异常后,他回到了那颗树下,准备爬上去的时候,对面岩石后的枪响了,他应声倒下。

夜恢复了平静,李神炮没有立即起身回家,而是在岩石后边继续等待。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又一个胡子从树洞子里爬出,没等跳下大树,就已经被李神炮一枪打死在树上。

夜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李神炮扛着猎枪回到了小土房。他知道,那个树洞子里住着两个人,他是根据白天的脚印判断的。然而,他失算了,晚上,这里又来了一个胡子,这个胡子在李神炮踩雪的声音远去的时候,从树洞子钻了出来,一直跟在他的后边……

李神炮这个北大荒的老猎人觉察到了身后踩雪的声音,老人在栅栏前站了一会儿,径直走进了后山坡上的林子里。然而,那个踩雪的声音在李神炮走进林子后消失了。这个老猎人没有找到那个声音,就走出了林子拐过山弯,来到了以前住过的那个小窝棚。

第二天早上,李神炮在后山坡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具死尸,脖子上有刀伤。这具死尸就是昨晚跟在李神炮身后的胡子的“拉线”人,死在了梁过子的刀下。

李神炮找来金华和他的丈夫樊老大,用马车将巴彦老头儿一家仅有的一些生活用品和粮食拉到老樊家。巴彦老头儿一家从此就借住在金华家的下屋,李神炮安顿好一切,吃过晚饭后,一个人领着大黄狗,提着那颗老猎枪回到了小土房。

小土屋的外屋里,只有锅台上的一口铁锅和旁边的一个水缸。里屋的小土炕上摆着一个小木头炕桌和一只碗一双筷子,还有一个老酒壶和一个白色的比“牛眼珠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酒盅。简单的生活用品,孤调调的摆放着,冰冷的屋子里寂静的有点吓人。

李神炮点着了灶坑里的干柴,屋子有了一点光亮,顿时有了热气,屋子很快暖和起来。李神炮用手摸摸炕头儿,热乎乎的,就脱下羊皮棉袄,盖在身上,头枕帽子和手闷子,搂着猎枪睡着了。

大黄狗跳到炕上,趴在主人的身旁,不时的仰起头听听外边的风声,偶尔“旺旺”的轻声的叫几声。

夜很长,李神炮睡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屋子有点冷,他再次起身往灶坑里塞些干柴点燃。一个人坐在炕上点燃了手里的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无法摆脱的危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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