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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找荷花未果,却发现知道荷花消息的管远川被清军烧死。凌云在王二坎的引领下见到了昔日的捻首张宗禹,张宗禹与吩咐他保护好捻军的那笔军费,准备选择适当的时机东山再起《僧格林沁之死》第二十五章有描述。

凌云与王二坎来到快马加鞭地来到烟雨楼的时候,正是清晨,只见烟雨楼一片房舍变成了瓦砾,余烟缭绕,微风吹过,一股焦灼的味道直刺鼻腔。凌云暗叫不好,管远川出事了。

此时,一位卖豆腐的老汉挑着豆腐路过。凌云就上前打探:“老大爷,这烟雨楼咋地失火了?”

那老汉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济宁人?”

“嗯,路过这里。”

“我说呢。”老汉放下豆腐担子,揉了揉肩,说:“昨天晚上管大掌柜的造反了,所以他的烟雨楼被官军烧了。”

老汉说,那管远川私通捻匪,又在这里开人肉铺子。昨天夜晚,齐大人带着官军来查抄管远川。管远川说好好好,却一闪身进了院,大吼一声“风紧!”就见十多个伙计持着傢伙出来了。

管远川对齐大人说:“齐大老爷,我管远川本是一草民,为了生计开了一个铺子。你们官军次次来吃来喝,我没收过你们的钱,临走还烧鸡卤肉地包着,不让你们空着手,我管远川还不够朋友吗?”

齐稀元笑了笑。说:“哪儿的话。我今个儿来,也就是请你到我那儿见位朋友,那朋友说认识你,你别多心。”

“哼。见朋友,你哄三岁的孩子呀,有见朋友带着官兵来的。”

“别误会呀,我这不是巡查吗,巡查是公事,总要带着人马不是?走吧。晚上我陪你喝两盅。”

“不去,你叫我的朋友过来。”

见管远川不肯上路,齐稀元变了脸色:“嗯?连我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不听又怎的?我一不犯王法,二不偷不抢,你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就抓清白人吧?”

“我是不抓清白人,问题是你清白吗?”

“我当然是清白的。”

“哼,说的好听。你做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跟着乔三爷的丐帮,暗中通捻,你本是一条漏网之鱼,如今又结人贩子胡立木。贩卖女子,逼良为娼,难道这还不够吗?来人,给我拿下!”

差役持刀向前,没想到那管远川有一身的好功夫,一纵跳起。抓起身后的一把钢刀,咔嚓咔嚓两刀,就放倒了这两位差役。齐稀元见状,急令官军全上,大呼道:“要活的,将管匪活捉归案。”

由于有了这个命令,官军上前却只招架不进攻,唯恐伤了管远川的性命。这样,管远川就任他杀砍,不一会儿。官兵就倒下七八个。但是,官兵人多,管远川带着他的十几个伙计只能往后退,边战边往烟雨楼上逃。这时候,管远川令手下弟兄把住了楼梯口。官兵来一个他们居高临下地砍一个。一时间,便处于对峙状态。

眼见得进攻不奏效,齐稀元下令停止进攻,却又让官兵抱柴草放在楼的四周。

那楼是木制的,一层一层,全是松香木环扣起来的建筑,外面涂着红色的油漆,见火就着。

准备停当,齐稀元发话:“管运川,你还是下来吧,不然的话你那十几个弟兄边你可就要变成叫化鸡了。”

喊了一阵,楼上却是闷胡芦,齐稀元便下令放火。

火烧起来了,木制的楼梯叭叭作响,烟雾冲到楼上,果然有几位弟兄受不了了,准备往下跳。管远川推开后楼的窗户,后面是烟波浩渺的水塘,但塘边也站满了官兵。管远川道:“弟兄们,在这儿是死,跳下去也是死,不如就跳下去跟他们拼命吧。”

正当他们准备往下跳的当儿,只听轰隆一声,发出一声巨响,烟雨楼在一片连续爆炸声中倒塌下去了,十几位弟兄和躲在烟雨楼中的姐妹位都葬身火海中。原来,那靠楼梯的小仓庫中寄放着一位火药商人的黑火药,那火药虽说是用来做鞭炮用的,可集中起来也是威力无比,因此,一瞬间,烟雨楼连人带物 灰飞烟灭了。

听了那老汉的述说,凌云便觉得四周危机四伏,便谢了那老汉,边走边对王二坎说:“快快离开这儿,带我去见梁王。”

于是,小山子雇了一辆快车,便直奔卧龙山而去。

王二坎问:“荷花的下落还没打听清楚,慌这么很就走干什么?”

凌云道:“现在是很难打听到荷花姑娘了,你想想,管远川带给我口信说找到了荷花,如今管远川却又被官军烧死,这说明了啥?”

王二坎想了想,说:“这还用说,内部里面有奸贼,不然的话官军怎会来捉管远川?”

“只有管远川知道荷花的下落,如今管远川死了,荷花的信儿也就断了。如今我们来找管远川,若遇到官军,那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王二坎说:“可不是吗,若不是你当机立断,差点出大事儿。”

车子进入了山路,山路越走越难走,再往前,就没有官道了。凌云让小山子付了车钱,就下车步行。远远地,他们看到了一座山,那山峰峰相连,云雾缭绕。他们进入一条羊肠小道,就渐渐地入了密林。

正午的阳光驱走了云雾,卧龙山变得清秀迷人,山花时不时地点缀在绿林的灌木丛中,野鸟在林中飞来飞去。此时,慧悟和尚正与山上的弟兄们在山里开荒种粮,累得满头大汗。就在这时,有位小兄弟向慧悟禀报。说:“师傅,王二坎来了,还带来了两位兄弟。”

“哦,阿弥陀佛。”慧悟和尚双手合十。穿上僧衣,便与那小兄弟下了山坡,顺着一条小路向寺庙走来。

远远地看着两位小伙子,张宗禹心头一热。那是皮绠吗?皮绠那年在徒骇河畔一别,算算也有好几年了,那时候。皮绠还是位瘦瘦气气的大少年,虽说十七岁了,身子骨却还是小孩子的身架,也许是练功练的,身子特别轻巧,鞍前马后地忙乎着,着实讨人喜爱。就这么想着,他已走到了他们身边。

“叔……”皮绠忍不住压抑在内心多年的情感,跪在了地上,抱着慧悟和尚的腿大哭。

张宗禹心里一软。眼睛一热,差点也跟着哭起来。他镇住了压在心中的情绪,扶皮绠起来:“阿弥陀佛,贫僧可不是你叔,起来吧,有话好好地讲。”

待身边的人离去之后。张宗禹才认认真真地端祥着皮绠,他看到皮绠的个子长高了,身子也比以前壮实了,眉宇间透着男人的英气,这才拍了拍皮绠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可那话却全用他的这一拍表示了。

王二坎很激动地讲了他找到皮绠的经过,说:“现在皮绠已经是位粮坊大掌柜了,救济了一帮捻军弟子,贷物运到齐鲁、苏杭。”

张宗禹这才露出自己的原貌。不再以慧悟和尚的身份与皮绠和王二坎对话了。

张宗禹说:“孩子,你们跟着我后悔不后悔?”

皮绠和王二坎都笑了:“梁王,咋到这时候还有这样的问题,生死大难都好几回了,想过死。想过活,想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可就是没有想过后悔哟。”

张宗禹嘴角微微一动,算是对他们的回答表示满意。

庙宇里的神象布满了灰尘,张宗禹回头看了看那布满灰尘的神象,那一个个泥菩萨上的颜色大都褪去,有的还□出泥胎里面的秸草。

张宗禹回过头来问皮绠:“你看这庙,为何这么破败吗?”

皮绠知道梁王话中有话,不敢正面回答,摇了摇头。

张宗禹说:“这庙之所以破败,是因为香火不旺了,没有人来晋香了,没有钱来修庙了,也养不起主持寺庙的僧人了,所以才破败了。”

王二坎说:“庙虽然破了,但菩萨不还在吗?总还是庙。”

张宗禹说:“菩萨在是不错,可谁还来敬菩萨呢?”

皮绠笑了,说:“叔,我这不是来了吗?”

“是哩,梁王是俺心中的菩萨,谁也抹不掉的。”

三人哈哈一笑。

张宗禹的笑容却马上就收敛了。这时候,皮绠才认真地看了看他的梁王叔,几年不来,梁王苍老了许多,眼角的鱼尾纹比以前更深了,头发虽然剃光了,但却明显能看到那几根白色的发茬。

“你我虽说逃出了清军的摩爪,但依然处在危险的境地,二位要多加小心才是。”张宗禹说。

皮绠说:“不怕,只要你梁王在,我等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就等着你哪一天将我们重新召集起来,再轰轰烈烈地干它一场呢。”

张宗禹摇了摇头:“皮绠,你当上掌柜了,能支派百十号人了,做事可不能再有这小孩子般的义气了。想我捻军失败,可不是靠这股义气,而是大势所趋啊。”

“这话是怎么说?梁王叔你怎么也失去信心了?”

“当年,捻军依靠太平天国起事,揭竿而起。清军将主要兵力都用在了剿杀太平军的部署上,所以捻军才乘虚而入,发展起来,打了不少胜仗。但捻军不该不与太平军合作,结果失去了机会。天京陷落后,捻军必败已成定局。”

皮绠说:“咱们不也和太平军联合作过战吗?你被封为梁王,盟主张乐行被封为渥王,这不叫合作吗?”

张宗禹笑了:“那哪里叫合作,那叫听封不听调。你想想,只接受太平天国的封号,队伍却不让人家调动,这哪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啊。所以,天京失陷,紧接着就是捻军的十几万军队被僧格林沁剿杀。之后,我与太平天国余部赖文光合作,打了不少胜仗,但这时候清军已经剿灭了太平军,完全可以腾了手来对付我们了,加之东捻只看中了胶东这块地肥粮丰的宝地,东西捻军不能联手作战,这才让清军分头灭之。”

“这一说,我明白了,“王二坎说,“那时遵王若是不被围困,咱们西捻不来打救,一直在陕甘宁一带活动,然后打入四川,说不定咱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了。”

“二坎说得有道理,但天意难违。捻军要想取胜,必须在清王朝败落的时候。咸丰年间,朝政混乱,国库空虚,加之洋人入侵捣乱,使清王朝没了对付农民军的力量,加之天灾*,老百姓苦不堪言,这才有了揭竿而起。如今,两宫太后执掌了政权,来了个同治中兴,朝臣的矛盾有所援解,加之太平天国、捻军的失败,再来个揭竿而起却就困难了。”

“如此说来,咱们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张宗禹说:“不是没有出头之日,而是时机没到。现在捻军烈火刚刚被扑灭,清妖加强了武装,敌强我弱,现在起事,无非是经卵击石。所以,我要你们好好地活着,保留咱捻军的火种。”

王二坎说:“梁王,不是说咱捻军还留有一支袁大奎的队伍吗?咱回西捻召集部旧不行吗?”

张宗禹说:“别提了,早就被左宗堂的队伍给灭了,好在还有回民帮助他们,但也一进难以成气候。”

原来,张宗禹东进支援赖文光时,袁大奎留守在陕甘宁一带抗敌,后发展至万余人。在救赖文光失败后,袁大奎的队伍在延川被困,只有五千人冲了出来。之后,又被左宗堂围在宜川,捻军被彻底打散,现在也都象眼前这样,化整为零,守着一个山头当大王。

皮绠虽说见到了梁王,但心情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梁王竟然活着,虽说化为僧人,但依然关心着东山再起的事,这让皮绠很激动,也使他在沉迷中看到了希望。悲的是,捻军就这样就完了,梁王这样的风云人物也不得不变成讨饭花子一样四处游荡了,而且东山再起的日子在哪里?谁也没法予测。想想当年风风火火杀敌的日子,那才叫痛快,可这一天还会到来吗?

这时候,吃饭的时间到了,一位名叫三喜子的小伙子端来了一盆煮山芋,又端来了三碗野菜汤。

“上山累了,也该饿了吧?趁热吃吧。”张宗禹说着,拿起一只山芋,皮也不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见梁王叔吃这么差的茶饭,皮绠心里十分难受,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整整五百两,说:“梁王叔,这点银子你留着改善伙食吧。你老了,不能再亏身子了。”

张宗禹停住了手:“你动了那银子?”

皮绠说:“你放心,你埋在那里的银子是军资,我私毫未动。这是你在临行时给我的银子,我做了生意,赚了大钱,养了捻军的后代,我只等着有人去取那笔军资,以备东山再起。可等了好几年了,却没有消息。”

张宗禹点了点头,说:“捻军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吃不饱肚子才出来造反,只要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我江湖上到处是朋友,不愁饭吃也不愁钱花,你将银票收起来吧,好好对待你的弟兄,待有朝一日,会用得着的。”

皮绠狠狠地咬着山芋,一股泪水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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