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伦德尔的掌声在房间内回荡,没有蕴含丝毫的善意。他慢吞吞的击掌,同时不无嘲弄的说道: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柯特。贾森*师能够施展等级八的法术,是我都不愿意去招惹的人。如果你能赢得了他,艾欧厄姆大人恐怕会破格的提拔你。”

“我尽力而为。”

柯特不明显的皱了下眉头,给出了不卑不亢的回答。于是范伦德尔发出轻蔑的冷笑声,施展传送术离开了黑塔。阿妮随之出现,听着柯特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个叫范伦德尔的家伙好像在撺掇我,想要让我跟贾森火拼一场。他对我有成见?难道我跟他见过?”

“要杀了他吗?”

阿妮很随意的问道,让柯特只能苦笑着摇头。柯特伸出手,轻轻把玩阿妮的一束长发。他用柔和的目光望着阿妮,面带微笑的说道:

“游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人不喜欢堂堂正正的对决,而总是私底下动用手段去陷害对手。他们会巧妙的设局,精心的安排计划,联合起诸多的势力来以众欺寡。这种东西叫政治,我不太懂,但试着玩玩看倒是无妨。”

“你说得很冠冕堂皇,其实你最擅长算计别人了吧?”

阿妮轻声的说道,脸上浮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柯特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他坐进椅子里,十指交叉着说道:

“确实,我从来没想过要当英雄。不过,我也讨厌被人当成傻瓜。这次的事情我做得有点心血来潮,但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了,我就准备走到底。我需要往上爬,而且不能花太多的时间。既然贾森的儿子自己送上门来,我就选他做垫脚石吧。”

“加油。”

阿妮握住柯特的双手,将冰凉的感觉传递过去。她与柯特四目相对,在消失前柔声说道:

“放手去做吧,柯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谢谢。”

柯特心情复杂的回答。在他看来,应该由他来保护阿妮才对。可是从过往的表现来看,阿妮的实力远远的凌驾于柯特之上。在需要用实力来说话的时候,柯特还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才能问心无愧的为阿妮遮风挡雨。

在喝了杯茶,将心情平静下来后,柯特取出了一枚水晶球。作为魔网挑选出来的超魔咒使,他的预言系和防护系法术得到了加强,现在正好拿出来试一试。先前在与范伦德尔交谈的时候,柯特悄悄运用心灵异能,在对方的身上做了一枚心灵印记。以这个印记为条件,柯特施展出了人物追踪术。

街道的景象很快出现在水晶球中,看起来是千法城的某处。其中没有范伦德尔的人影,只有一枚在移动的心灵印记。看来范伦德尔为自己加持了隐身术,正在街道上散步。他走得很慢,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

或许今天的事情也足够让范伦德尔回味,所以他选择了边走路边思考问题。柯特饶有兴味的盯着水晶球,他很想知道对方的真面目。

作为无面者的总管,范伦德尔可谓是位高权重。他是艾欧厄姆的心腹,名字、年龄、乃至性别都是秘密。柯特随意的猜测,希望范伦德尔其实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性。那么她就可能跟艾欧厄姆有亲密关系,掌握着海量的秘密。

在柯特看来,从范伦德尔入手,是调查无面者这个神秘组织的好方法。有鉴于艾欧厄姆的实力,柯特是绝对不敢在他的面前玩什么花样。相对而言,范伦德尔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过人的地方。或许他拥有绝对的忠诚心,才能换来艾欧厄姆的青眼有加。

‘不对……’

柯特微微皱眉,修正了自己的看法。所有的无面者都有奥法刺青,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必须无条件的向艾欧厄姆效忠。那么范伦德尔能够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必然有他过人的地方。毕竟艾欧厄姆是个唯实力论者,他不会提拔一个无能的小人物。

由此柯特提高了戒心,将追踪法术的视角拉远,只求能跟上范伦德尔即可。范伦德尔在散步十几分钟后,拐进了一家其貌不扬的布店。柯特加持在范伦德尔身上的灵能印记随之消失,似乎被某种法术驱散了。

情况的转变没有让柯特的觉得吃惊,很多法师都会在回自己的住所前施展一次驱散类法术,以策万全。虽然法术和灵能大相径庭,很难影响彼此。但为了掩人耳目,柯特只施加了微弱的灵能印记。因此只要使用普通的驱散法术,就能轻易的把那个灵能印记消除掉。

在暗下来的水晶球前,柯特考虑了几秒钟。接着他从椅子上站起,飞出了黑塔。今天是柯特第一次与范伦德尔相见,他相信在对方的眼里自己只是个小人物。那么这种时候柯特立即采取行动,去探究范伦德尔的秘密,或许很容易的就能有所斩获。

没过多久,柯特就找到了范伦德尔进入的那家布店。布店位于主城区的繁华路段,是家只对法师出售物品的高级店铺。

柯特微微点头,觉得范伦德尔选择了不错的藏身之处。很多法师喜欢在贫民区设立秘密的落脚点,以备不时之需。因此根据一些人的推算,贫民区早已藏龙卧虎,扔块砖头没准能砸出两、三个法师来。所以柯特眼前的布店要更加适合当落脚点,只是成本贵了很多。

柯特在布店前驻足了片刻,用秘法视力寻找加持过法术的设施。他没有贸然闯入的打算,以免打草惊蛇。

当柯特在隐蔽的张望时,有人走了过来。柯特摆出思考的表情,佯装成在考虑要不要进店购买货物。

“你好,柯特先生。”

几秒钟后,对方向柯特打了招呼。柯特有些意外的转头,发现破靴子商团的沙曼正站在不远处。他已经不记得沙曼的名字,只能微笑着回应。柯特已经有一阵没有见过沙曼了,他根本对面前的少女没有什么印象。相对而言,沙曼表现得十分热情。她走近柯特,好奇的问道:

“*师先生,您是要来买布料吗?”

“我在考虑是不是该做件新袍子。”

柯特微笑着回答,顺手拉起衣襟抖了一抖。他穿着虹彩法袍,尺寸稍微有些对不上。这是个非常适合的借口,谁听了都不会起疑心。

但出乎柯特意料的是,沙曼似乎变得有些兴奋。她站直身体,有些自得的说道:

“那请跟我来吧,我可以低价卖给你一模一样的布。这家店的布料是由我们商团供应的,正好多余了一些出来。爷爷担心路上会有损耗,所以多准备了不少。只要跟他打声招呼,送几卷给你也没问题。”

“呵呵。”

柯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觉得颇为尴尬。他还想再多观察一会布店的情况,但又没有托辞赶走沙曼。无奈之下,柯特只能转移话题。抱着能拖一会是一会的想法,柯特心不在焉的说道:

“抱歉,我忘了你的名字。不过,你好像不怕我?我还以为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以后,你会对我避而远之。”

“我叫沙曼,我的爷爷叫奎因,我的家族经营了破靴子商团近百年。”

沙曼大大方方的重新介绍自己,顺便还拉扯裤子的两边,行了个颇有贵族派头的开裙礼。当柯特好奇的打量沙曼的时候,她继续镇定自若的说道:

“上次发生的事情很糟糕,但仔细想想的话,其实我应该感激你才对。你打败了那些强盗,救了我,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了坏人卷土重来的可能。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害怕或者讨厌你,我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没有觉得我很危险吗?”

柯特多看了沙曼几眼,觉得这个女孩挺有意思的。沙曼短暂的犹豫了一下,然后不太自信的说道:

“呃……我爷爷说过,世界上很少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世事复杂多变,所以别要求太高。从结果来看,你帮了我们,这就够了。我们欠你一份情,这是商人的逻辑。反正我们不会脑袋有毛病的故意得罪你,你应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吧?”

“哈哈,那是自然的。你的爷爷很有智慧,你们的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好。”

沙曼的话说到最后时有些底气不足,倒是把柯特逗乐了。柯特也赞同沙曼的说法,毕竟世界并不完美,要求太高只会让自己活得难受而已。另外在柯特看来,破靴子商团并非全无用处。他们能帮柯特联系到千法城之外的地方,成为一条新的渠道。除了传递信息外,没准在熟悉起来后,破靴子商团还能为柯特运送点违禁的东西过来。

“两位认识?”

正当柯特和沙曼找到共同话题的时候,有人插了进来。来者让柯特觉得有些吃惊,因为对方正是千法城里最有前途的法师,同时也是兰德尔的有力追求者之一,高级法师蓝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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