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扭头见威廉林脸色发白,神情惊恐,急忙伸中指在他身上一点,威廉林感觉一股强大犹如猛兽的气息窜进身体,将阴寒之气压制了一下,但那股阴寒之气只是短暂蛰伏了一下,随即又翻腾上来。
就在这时,柳生麻衣从冲锋衣的内兜里掏出几张纸币来,口中念念叨叨的,对于王小虎,威廉林,熊超来说,日语会的就那么几句,呀灭碟算一句,剩下的就是什么呦西,嗨,撒有那拉,其余的一概不懂,也不知道柳生麻衣说些个什么。

说来也奇怪,纸币扬出去,大白兔非常人性化的咧嘴一笑,蹦跳着跑开,那只黑兔子朝威廉林狠狠瞪了一眼,跟着白兔子也跑了,两只兔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威廉林全身一抖阴寒之气全消,噗通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熊超扶起威廉林,见他没事,扭头问柳生麻衣:“你会法术?”

山下直美翻译给了柳生麻衣,他笑了笑,对着山下直美叽里咕噜了几句,山下直美对熊超道:“柳生先说他不会法术,看你们扔了纸币,也跟着扔了几张日本的纸币,没想到起了作用。”

山下直美的翻译倒也说得过去,熊超也未多想,招呼了大家推车继续前行,威廉林对刚才那一幕心存疑惑,都蒙圈了,问王小虎:“小虎,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这是?”

王小虎对他道:“长走夜路或是开夜车的都碰到过一些怪事,尤其是碰到兔子,一定要扔钱,要不就会出事,听人说黑白兔子是黑白无常手下的鬼差,夜里出来那是勾魂来了,白无常贪钱,他手下的鬼差也贪钱,要不拿啥孝敬白无常?只要扔点钱,也就没事了。”

威廉林也是见过鬼的,却没想到王小虎嘴中,两只兔子成了鬼差,连黑白无常都整出来了,半信半疑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王小虎见他念念叨叨的,忍不住问。

威廉林嘿嘿一笑道:“怪不得日本人扔钱管用,人家钞票上面的面额大啊,跟冥币也差不了多少,起码后面好多个零,你扔张一百的,后面才两零,所以日本人扔钱才好使,嘿嘿。”

王小虎一琢磨,还真有道理,日本钱印的字数都大,真跟冥币似的,也忍不住好笑。

这一夜犹如过五关斩六将,纸人见了,插着车牌子的坟圈子也见了,还见了两只贪财的大兔子,厄运仿佛也走得差不多了,熊超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右边的小路而行,剩下的紧紧跟上,不大会的功夫,雾气有所减弱,依稀看到几十米开外有昏黄的灯光。

那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孤单单地矗立在路边,背后是一片林子,远处群山连绵,门是虚掩的,在夜风的吹动下吱嘎作响。

熊超忍不住欢呼一声,有灯光就意味着有人家,有人家就能找点东西吃,顺便打听一下路径。

靠近一看,是一砖房,门口还挂着一盏昏暗的灯泡,微弱的灯光下,老刘面馆四个字依稀可见。这会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群山之中的这个小饭店,不前不后,显得分外沉寂,除了这么个小砖房,看不到别的人家,也不见有人走动,大山深处偶尔有鸡鸣犬吠的声音传出,才透露出些许活气。

熊超招呼大家挨着小店停好车,率先推门进去,店里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亮着。一个顾客也没有。

几人呼呼啦啦的进来,抬眼见不大的屋子里摆着几张简陋的桌子,里面靠墙角的桌子旁,有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坐在那低头打瞌睡,许是此地水土的缘故,老人的一张脸看上去无比的沧桑枯黄,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仿佛百年的古树。

荒郊野地,孤房,昏暗的灯光,一个老得佝偻了的老头,很像一些恐怖电影里的场景,每个人心中都不是很舒服,但过了这个店,也不找不到别的村,何况外面小雨淋漓,大家又冷又饿,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能是暂且停留。

熊超走到老头身前,轻轻喊了声:“大爷,醒醒!”

熊超的声音并不大,老头却突然如遭雷击一般,猛然身子挺直,脑袋晃了一下,随即睁开一双昏黄的老眼,里面仿佛有一道光芒闪现,老头动作太突然了,把个熊超整的一愣,见他醒过来,问道:“大爷,这是饭店不?”老头愣了一下,一张老脸显得有些惊讶,看到熊超,急忙站起来,起身抹桌子搬凳子,让几个人落座。

熊超见老头颇为和善,也放下心来,找了屋子里最大的一个圆桌子,招呼大家坐下,风雨中骑行了大半个晚上,说不累是假的,王小虎感觉就跟散了架子似的,问那老头:“大爷,你这有什么吃的没有?”

还没等老头回话,威廉林大手一挥,颇有气势道:“店家,这鬼天气冷得要命,整上十斤上好牛肉,多放辣子,来上一翁黄酒,待吃饱喝足了一块算账,有太君在,短不了你的。”

老头面带笑容,可听到太君两个字,面色突然一僵,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柳生兄弟和山下直美,叹息了一声道:“小老儿这里没有客官要的东西,什么小鸡狗肉的一概没有,只有油泼面,酒还有一瓶,没有一瓮那么多。”

老头跟威廉林一问一答,还真有那么点古风,什么客官之类的都上了口,如今这年月想要听到这些称呼可是难得,或许是这里地处偏僻,民风质朴,老头从未出过门,才会张口就来。

就这么个小店,平时少有人来,还什么牛肉,黄酒的,能有口面条吃就烧高香了,熊超急忙对老头道:“大爷,别听老外的,有啥能吃的,你给整点热乎的就行,你放心钱少不了你的,俺们不是坏人,要不先给你结账也行!”

“还没吃饭呢,结的什么帐,那有这个道理!”老头说着走进后屋,随后听到生火的噼啪声响,老头一走,几个人身心都是一松,王小虎打量了一下店里的环境,虽然破旧也很小,却是收拾的一尘不染,墙上挂着老旧的主席像,周围也就四五张桌子,他前面的这张桌子,还吱嘎作响。右边的墙上,挂着一张残破的挂历,上面的年份是1985年。

除此之外,木门上贴着颜色早就没了的门神画像,随即王小虎的目光就被墙角的一把大刀吸引住,这是一把长柄、宽刃、刀尖倾斜的传统中国刀,刀由刀身、刀柄、护手三部分组成,全刀长在左右。

昏黄的灯光下,刀身反射出一种冷厉的光芒,大刀保养的很好,就连刀环上面的红绸都还在,只不过那红色的绸布呈现出暗红的颜色,仿佛是血迹干涸之后留下的痕迹,荒野,孤店,怎么会有一把大刀?

王小虎很是纳闷,想要拽着熊超看看,一转过身来,却见柳生麻衣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枚大刀,眼中带着一丝复杂莫名的情绪,像是有些惊惧,又有些期待,并且他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

王小虎更加惊讶,柳生麻衣的样子像是认识这枚大刀,否则绝不会是这个模样,但一个日本人从未来过中国,又怎么会认识一把荒野孤店中的大刀?王小虎突然觉得气氛很微妙,仿佛今天遇到的一切根本不是巧合,而是……

而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隐约的就是感觉不对,又看了一下其他的几个人,威廉林在那打着哈切,仍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熊超正在拨电话,柳生正雄闭着眼睛靠在墙边,山下直美好奇的四处打量小店,像是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柳生麻衣也恢复了正常模样,嘴角带着微笑,扭头去跟山下直美说些什么。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王小虎想到这,老头从后面厨房出来,端了两碗面条,真是油泼面,挺大的青瓷海碗装着,热气蒸腾的出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一瓶白酒,看瓶口的木头塞子就知道是山野人家自己酿造的。

老头颤巍巍走过来,王小虎急忙站起来帮忙,接过两碗面条,递给日本客人,跟着老头进厨房去端面,熊超喊了嗓子让王小虎找两瓣蒜来,王小虎大声应了,掀开厨房的门帘,就见里面昏暗,只有一盏油灯,灯光鬼火一般微弱暗淡,随时都会灭掉。墙角处有一张木床,案板上有和好的面,一口大锅里面煮着面,旁边一个烧煤的炉子里面热着油。

老头颤巍巍的在面上撒上热油,动作很是熟练,一碗看似简单的油泼面,却是葱花碎、辣椒红,色香味俱全,要知道油泼面可是西北风味,这里是河北,老头怎么就能做出如此看上去就挺正宗的油泼面?

不由得问道:“大爷,听你口音不像是这一带的,老家是那的?”

老头身子一颤,将热油泼到一碗面上,刺啦热气蒸腾中,王小虎听见老头道:“西北的,来这地方几十年了,落地生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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