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九千字大章犒劳各位书友
1904年11月,战争每天都在扩大。作为英国的自治领地(1763年的巴黎和约使加拿大正式成为英属殖民地),加拿大在英国对德宣战的时候,就算是自动对德国宣战了。因为外交和战争是一个国家主权的象征,英国对德宣战,所有的英属殖民地都算自动和德国宣战,包括印度。法国的殖民地也是一样的,所以这次世界大战,战场就不仅仅局限于欧洲了,所有英国、法国、德国的殖民地的人民都自动卷入战争。

11月初,一支大约15万人的加拿大远征军抵达英格兰,跨越英吉利海峡补充牺牲了的英国远征军。一个大约30万人的印度军团也到达了比利时的佛兰德斯。所以说,施利芬计划有重大缺陷,大大低估了英军参战的后果,一旦英国决心联合法国和德国开战,德国是没有办法速战速决的。

与此同时,法国在非洲殖民地的黑人军团20万人也开到了佛兰德斯。三个集团的德军和协约国的上百万联军在伊普尔也陷入了持久战的泥潭里。

俄国的尼古拉大公应法国人的要求,派了两个集团军越过波兰向西里西亚进发,东线战争局势迅速升温。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德*队将沙俄军队赶出了东普鲁士后,兴登堡被德皇威廉二世任命为对俄作战的总司令,鲁登道夫继续作兴登堡的参谋长。他们迅速派出新组建的第九集团军,支援在加利西亚被俄国人打败的康拉德的奥匈军队。

俄军战败之后,途径波兰后继续后撤,德国人则穷追不舍,一开始。俄军想撤到罗兹这座城市抵抗,但是德军再次发动猛烈攻击,将他们赶走。俄军在这一场战斗中就牺牲10万人。德军追击俄军到罗兹市东面约48公里,还俘虏了俄军16万人。

历史上著名的元首御用摄影师海因里希.霍夫曼。也正跟着德军。霍夫曼1885年出生,当时才23岁,1908年起他在慕尼黑做摄影师,战争爆发后,他担任德军的图片记者,随着德国第九集团军来到了东线,亲眼目睹了战场的残酷。

霍夫曼这时还只是一个热情开朗的青年,他随着一队德军追击溃败的俄军。到达波兰一个村庄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早已疲惫不堪,脚上的军靴把他的袜子磨得都快烂掉了,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霍夫曼把袜子脱掉,这时,他的一个同伴罗西德劝他不要扔掉袜子,因为光着脚穿鞋走路会比较难受。罗西德是一个狙击兵,负责保护霍夫曼。

霍夫曼用手指着他刚刚脱下的靴子,笑着对他的同伴说:“伙计。别为我担心,我们一会儿可以去那些波兰人的家里,找一些鞋子和袜子。只要他们足够的友好。”

罗西德被霍夫曼的话逗乐了,面色冷峻的德军队长瓦多里西也被他们的笑声吸引,望向这两个乐观的年轻人。队长瓦多里西没有说什么,继续紧张村庄周围的环境。

这个村庄四周悉数被低矮的松树林环绕着,如果是村子里传来一阵阵因陌生人的到来而引发的狗叫声,绝不会有人相信这里还有人住。

德军走到一座还算完整的房子前,房间的门板很坚硬,不是用普通的木头做的,门的上面刻着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斯拉夫文。那道木门上面有几道深深的弹痕!队长瓦多里西和两个德军士兵紧靠在房门旁的土墙上。各自检查了一遍毛瑟枪的子弹和腰间的手榴弹,用手语数到了三。便一起踹开门,闯进了屋子。霍夫曼和罗西德紧随其后,进到了屋子里。

和外面冰凉的空气相比,屋子里算是暖和,有一个正在烧水的火炉,火炉上面有一个长嘴的铁水壶,壶里的水快烧干了,呼呼向壶嘴外冒着白色蒸汽。

队长瓦多里西并没有将枪放下,依然慢慢向里边的屋子走去,而且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

霍夫曼此时打开了右边的一扇门,当他把目光投射到地上的一角时,一滩血迹出现在他眼角的余光里。

那是一大片凝固了的血液,有点发黑了,而那滩血液的主人,是一位看样子十五六岁的波兰女孩,她看起来很淳朴,下身的衣服被撕烂了,一对娇小的*露在外面,有气无力垂着,那明亮的蓝色眼珠,在昏暗简陋的煤油灯下,仿佛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霍夫曼。她房间的不远处,还躺着她两个男人,应该是她的哥哥和父亲,都穿着波兰农民的衣服,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个漂亮的女孩是被人从后面开枪打死的,而且还是连开三枪,子弹打在了肺部、腹部和肩部,地面上到处都是她的血迹,她应该在死前挣扎过一段时间,她应该是想爬到房间门口向哥哥和父亲求救的,可还没到门口,她就咽气了,房间里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

霍夫曼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住,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手中的相机也迟迟没有按下快门,或许此刻,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队长瓦多里西这时确信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俄兵,收起枪,神色凝重走进霍夫曼所在的房间门口,他也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波兰女孩,摇了摇头,用粗鄙的德语骂了一句:“这些该死的劣等斯拉夫人!不配做军人。”

罗西德走进房间,半蹲在地上,用黑漆漆的右手紧紧握住那个女孩纤细而又白皙的左手,在手掌中反复摩挲,不一会儿霍夫曼就听到了他的啜泣声。

霍夫曼很奇怪罗西德为何会在这个萍水相逢的波兰少女面前表现出极端的悲痛,之前德军里死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他吭过声。

霍夫曼走过去拍了拍罗西德的肩膀,算是安慰,罗西德抽泣着说:“我想起我妹妹了,她和这女孩差不多一样大。她们的大眼睛,真的很像,我想马上回家。”

队长瓦多里西这时也过来安慰罗西德:“放心。我会抓到那帮狗娘养的俄国佬,让们他尝尝我的子弹!”

“上帝为证。我也绝不会饶恕那帮卑劣的斯拉夫野蛮兵。”罗西德眼神中的愤怒与不平转瞬即逝,重新变回了那个沉稳冷静的狙击手。他把枪背回了肩上,在队长面前走向另外一个房间。

这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煤油灯熄灭了,门外一阵响动。四周一片黑暗。队长瓦多里西刷站了起来,提醒德军提高警惕,

在黑暗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使他们感到毛骨悚然,因为极有可能是战斗开始的征兆。

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枪并检查着自己的装束是否牢固。霍夫曼身旁的机枪手小心翼翼地把机枪对准了门口,机枪的装弹手浑身上下都缠绕着机枪弹带,也动作缓慢地将弹药箱从地上抬起来。

队长瓦多里西从自己的武装带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锋在夜色中闪着一股寒光。后来,这被证实是虚惊一场,门外是一只黑色的野猫在跑动。

霍夫曼和罗西德他们挖了一个坑,把波兰女孩一家人埋在了他们家的后院子里。

那一晚,霍夫曼他们在屋子里都没有睡着。他们用歌声来掩饰内心激荡的思绪:“当原野上的野草变得枯黄之时,到处都是我们打猎的好地方……”

霍夫曼在床上默默地流着眼泪。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悄然逝去,死神竟然离他如此之近,叫他无所适从。尽管一路上。队长瓦多里西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德意志帝国的士兵,应该学会忍受寒冷、酷暑、饥饿和恐惧!

第二天黎明,霍夫曼他们的队伍早起摸黑继续追击俄军。在村子外大约五英里的白桦林里,他们发现了一队俄国兵,大约上百人,他们很多人都躺在地上睡觉。

在霍夫曼队伍的正前方,不到二百米,便是俄国人的第一道防线。那里有三四个俄军躲在散兵坑里,浑然不觉死神已经像他们靠近。

队长瓦多里西把他腰间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戳在了一名掷弹兵面前的土里,并用手指着蹲在散兵坑里的一个俄国兵。示意他们一起爬过去把俄国那几个前哨悄悄干掉。

那掷弹兵放下了装满手榴弹的背包,背起冲锋枪。口中咬着匕首和队长瓦多里西一起向前爬去。

那三四个蹲在散兵坑里俄国士兵有的正在抽烟,勉强睁着困极了得眼睛,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当他们转身的刹那,两个黑影从他们背后一跃而起,用锋利的匕首割破了他们的喉咙,他们像一块冻僵的木桩一样轰然倒地。接着,霍夫曼听到了一声不大的哀嚎和扭打的声音,队长瓦多里西很快干掉了这几个俄军。

于是,德军慢慢靠近了这股俄军,最后包围了他们,他们小组的机枪开火了,啪啪啪一串串细长的火光扫到了那些睡梦中的俄国溃军的身上,那些俄国人彻底地惊醒了,叽里呱啦说着霍夫曼听不懂的俄语,从他们的掩体里开始还击。有的掩体就是倒下的枯树。

俄国人用各式各样的武器向四处开火,霍夫曼所在的土丘几乎被子弹和炸弹掀起的泥土掩埋了。

霍夫曼吓得趴在机枪手的身后,他看到掷弹兵和一具俄国人的尸体躺在散兵坑的外面,在箭头形的俄国战壕前方还有五六个散兵坑,里面都有俄军。

队长瓦多里西愤怒地骂道:“这群斯拉夫白痴们,炮兵兄弟们,干掉他们!”

很快,霍夫曼身后大炮沉闷的嘶吼,以及炮弹撕裂空气的兹兹声响彻了天空。

德军向俄国人的阵地发起了冲锋,在机枪手和掷弹兵的掩护下,队长瓦多里西带着几个步兵冲到了离俄军最近的散兵坑。

狙击手罗西德调整好了步枪的射击角度,急不可耐的瞄准了掩体里的俄国兵。很快,罗西德击毙了三个俄军。五个散兵坑里的俄国兵很害怕遭到德军的点射,打了一会,就悉数撤退了,他们没有后方的火炮支援。不敢和德军长久战斗。

不过,也有俄军很英勇掩护战友撤离,德军也有不少的战斗小组向俄国人防线的两翼和侧面发起一次次冲击和包抄。这样造成的结果,往往是使俄军的阵地上。也增添了十来个德军士兵的尸体。

寒风咧咧,落叶在地上随风“沙沙”回转响着。在这种树林对抗的进攻中,战争以一种最震撼、最血腥、最具视觉冲击力的方式呈现出来,霍夫曼举起相机,记录下了一幅幅惨烈的景象,他彷佛回到了拿破仑时代,在冰天雪地的莫斯科,成群结队的法军士兵向斯拉夫人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进攻。双方的士兵在城下展开了肉搏战,他们用手中的剑和火枪勇敢地战斗。

但此时,德军不是法军,他们有大炮。法军在莫斯科被斯拉夫人打的溃不成军,但德军的大炮响了起来,斯拉夫人面对大炮毫无招架之力,德军随后大踏步的赶上那些四散奔逃的敌人,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

天彻底亮了之后,战斗结束,广袤的土地上。到处是俄军横七竖八的尸体,但所有德军也都无心眷恋春日里的乡间美景。他们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除了是那个波兰少女一家悲惨的命运。一些伤员们半夜里在床上翻滚着身体或是发出令人窒息的呻吟声,有两三个不治而亡的战友被医务兵抬了出去,他们是被活活疼死的。德军开始清理战场,把受伤的德军抬到医务人员那里抢救。

前进中的德军并不总是处于进攻的位置,俄军有时候也会突然掉转头反扑。

过了两天,霍夫曼所在的团部到达了一大片堑壕。他和罗西德到达了一大片低矮的战壕,罗西德告诉霍夫曼,那叫通讯壕,侦察兵也会使用它进行侦查任务。在他们周围。其它的部队已经到位了,那些比霍夫曼的团部更靠近前沿阵地的士兵们。在努力加固自己的掩体。霍夫曼拍了几张年轻的士兵们在堑壕里加固掩体的照片。他们都灰头土脸,脸上表现出厌恶战争的表情。

队长瓦多里西后来也到了堑壕里。他解释说:“这次我们是守方,他们是攻方。”

霍夫曼沿着右方的战壕走去,许多和罗西德一样的士兵,都在寻找着自己的阵地和战斗位。十分钟以后,他们到达了一个满是弹药箱的掩体里。

这里的军士长看霍夫曼脖子上挂着相机,叫住了他:“嘿,别随意走动了。俄国人随时都会进攻这里。我们也都要向任何属于俄国人的东西开火,那些俄国佬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混蛋。”

霍夫曼一笑,说:“长官,我知道了!”

霍夫曼旁边的一名端着步枪的年轻士兵脸色苍白的问那名军士长:“俄国人什么时候会发起进攻?”

军士长很不耐烦地回答道:“随时,笨蛋!如果下次你还有类似这样的疑问,那么我就会毫不留情地踢烂你的屁股!”

那名士兵很不服气地扭过头,将目光移回了前方的阵地,霍夫曼给他拍了一张背影。

一直到了傍晚,一些被召集起来的士兵负责给堑壕里的士兵送来香烟和食物,队长瓦多里西对霍夫曼说,“香烟和罐头,预示着进攻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开始。”

瓦多里西说的果然没错,半个小时后,像蚂蚁群一样的俄军扑了过来。

瓦多里西小队的任务,是掩护反攻的德国部队。

那天下午,德军的大炮首先开火了,俄国人的阵地上,滚起了浓浓的烟尘。天一黑,一个数百人的德军突击小队趁着夜色爬出战壕向俄军的阵地摸了过去。

在一阵混乱中,那些摸到俄军阵地前面的突击队员开火了!接着夜晚的宁静被双方交战的枪声、手榴弹声和俄国人的惨叫声所打破了。

俄国人被德军的突然袭击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突击小队向俄军的车辆投掷了燃烧弹,这些燃烧弹毁掉了不少俄国人的装备,也烧死了不少俄军。

那些突袭成功的队员们,随后迅速转身撤回到了自己的阵地,他们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这次的夜间偷袭激怒了俄国人。他们决定在天一亮的时就向我们实施报复。

第二天凌晨时分,俄国人的阵地上突然炮声隆隆并发出耀眼的火光,俄军的进攻开始了。

霍夫曼看到队长瓦多里西拼命地爬到战壕的底部。密集的弹雨重重地砸向德军的阵地。战壕里面到处都是那些中弹而发出垂死惨叫的伤员。

虽然这不是霍夫曼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但他还是被无边的炮火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德军在战壕里坚持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俄军向德军频繁发动着步兵和骑兵组合的进攻,还有炮击。俄军攻击了一天,突破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

到了晚上,俄国人试图撕开德军的第二道防线,但他们的三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剩下的德军士兵在各样的弹坑中重新集结了起来。到处被笼罩在烟尘里面,废墟上散落着德军士兵的尸体。

霍夫曼在堑壕里,已经被极度的紧张折磨得筋疲力尽了。在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些烟雾和横七竖八的尸体。战场上的枪林弹雨和血肉横飞的场面无数次颠覆过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霍夫曼所在的阵地都漫着浓重的烟雾,他拿着相机继续向德军的第二道防线走去,这时他被横在路中的一具尸体给绊倒了。这时霍夫曼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没有武器,他捡起了那具尸体旁边的毛瑟枪,随后便开始跑了起来。

接着,几发炮弹在夜空里划出一道道白光,霍夫曼一头跌入了一个大弹坑里,弹坑里面正躲着3个和他一样惊魂未定的德国士兵,他们都很年轻,发亮的眼睛正死死地望着西边被黑暗笼罩的地平线。

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光。这让霍夫曼感到更加头晕了。霍夫曼心惊胆寒地望着眼前无比残酷的战斗,一名高个子的俄国兵摔在他的脚下,俄国兵捂着前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不觉面前正站着一个端着步枪瞄准的德国士兵。在他发现情况不妙的瞬间,冰冷的子弹已经和他的额头亲密接触了,俄国兵死亡前的眼神中,写满了种种绝望、恐惧和软弱的辞藻,滑稽的动作无不证明着他的狡猾与阴险。

霍夫曼不知道在那待了多长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在他们阵地的北边,整个地区似乎都像燃起了大火。

霍夫曼决定离开藏身的弹坑,弓着身体像一个疯子般向德军后方阵地跑去,在那里有一群人正在给一个人包扎着。

有一个霍夫曼的熟人。没有认出的家伙叫住他,十分关切的问道:“霍夫曼。我的朋友,你从哪儿来?”

那个熟人正是队长瓦多里西。他的胳膊,在这次战斗中受了伤,他被医务兵转移到了后方一个安全的地点,他和其它的几十名伤员正在等待着被送到战地医院里。

霍夫曼的脑袋,依旧没有从炮击所造成的眩晕中解脱出来,愣愣地看着他,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里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从那些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两天后,德军的援军到了,俄国人不得不撤退,俄国人的炮火向德军的阵地和周围较远的后方胡乱发射。漆黑的天幕被明亮的爆炸所撕碎了。德军从防守到进攻,霍夫曼实际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机枪的吼声,还有数以百计的人的哀嚎。

霍夫曼身边的德军都加入了战斗,为机枪装填弹药,追击俄军。罗西德开始给步枪上深棕色木柄的刺刀,和一队德军去追击几个俄军。

他们到达了一间木屋,五六个俄军被困在屋子里。罗西德勇敢冲到门旁,用刺刀狠狠朝木门戳过去。大概戳了十几下,木门上终于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罗西德身旁的一个德军朝里边望去,几乎是在他刚刚凑到木板上的同时,一声沉闷的枪声由里面传了出来。

那位德军的后脑上立刻迸溅出一团红色和白色的混浊液体,温热的血一下子喷到罗西德的脸上。

罗西德听到枪声后第一时间冲进了木屋,朝着屋内砰砰开了两枪,两位俄军的额头被子弹贯穿到后脑的位置,后脑赫然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两个逃出屋子的俄军。也被追上来的德军击毙。

屋内剩下的一个俄国老兵,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大概四十岁左右,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已经放下了步枪,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见俄国大兵放弃了抵抗,罗西德便也放下了举起的枪,慢慢走过去,想俘虏他,罗西德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个俄国俘虏身上浓烈的杀气。等罗西德靠近,那位蹲在地上的俄国老兵突然站起。在脖子后面摸出了一把匕首,一只手反握住刀柄,然后用一支粗壮的胳膊狠狠勒住罗西德的脖子。

罗西德的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在外面追击俄军的战友,没有人注意到罗西德此时危险的处境。

罗西德的脸上满是汗水,喉咙像火烧一般疼痛,这种情况严重阻碍了大脑中枢神经系统的高速运转。强烈的压迫感使他本能地闭上了双眼,默默乞求上帝能在这个时候尽到救世主的应有的作用。但是无济于事,罗西德作了最后的反抗,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狠狠扎在俄国老兵的靴子上。锋利的刺刀一下子刺穿了俄国老兵的军靴,他的身躯疼得微微颤抖了一下,勒住罗西德脖子的手也放松了一下。发出幽光的匕首也随之落在地上。

罗西德敏锐地觉察到这是置对方于死地的机会,他迅速捡起地上的匕首,割破了俄国老兵的喉咙。然后,罗西德才喘过气来,蹲坐在地上剧烈咳嗽。

罗西德戴上厚重的钢盔,背起毛瑟步枪,跟霍夫曼散步时讲起这个亲身经历,还心有余悸,说:“从这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任何敌人仁慈,因为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霍夫曼谈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不过,让霍夫曼想不到的是。一些波兰的当地农民,他们很细心地照顾散落在这里的德国伤员,农舍里的女人,经常给德军煮热气腾腾的饭食。他们告诉霍夫曼,他们常常把自己的屋子借给德国士兵使用。当地人痛恨1905年的布尔什维克,他们有很多人都被从农场赶出去,被迫到公社强迫无偿劳动。而且,俄军的纪律性很差,经常烧杀掳掠,不如德军。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还说她亲手杀死了一个企图奸辱她的“条顿”。这让霍夫曼很欣慰。霍夫曼给他们拍照,这些农民就咧开满是黄牙的嘴配合。

德军有时候占领城市,还会遇到俄军的游击队,有时一个村庄里半数的居民都是游击队员装扮的,他们表面上装成十分欢迎德军的样子,但背地里却拿着手榴弹和炸药包,利用任何机会索要德军士兵的性命。

霍夫曼亲眼看到前面几辆德国陆军的汽车残骸和几具沾满泥浆的士兵尸体。他都不忍心拍照。

最后,罗西德也牺牲了,他在一次与俄国兵展开的肉搏战中,被一群俄国人打死。他们的团在指定的一个补给点就地驻扎下来,三个团负责防备俄国人的偷袭。那里是一处师级规模的油料库,储藏了大量的燃油和弹药。师部派过去守卫油料库的两个步兵营在半路遭到了俄军的拦截,没能按时抵达。

当时天气太冷了,很多士兵满脸都是冻疮和伤口,罗西德他们公然违反灯火管制条例,在油料库一片场地内点起了篝火取暖。

一些参与其间的军官曾对此提出过质疑:驻地周围的地形以低矮的丘陵为主,离这里再远点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对面的情况尚不明了,万一河对岸的炮兵发现了这里的火光,很有可能招来炮击或是游击队。最后大家提议派出一支十人的巡逻队到营地附近的一些高地及重点区域进行排查,一旦发现情况,立即鸣枪示警。

罗西德主动加入了这支巡逻队。这支十人的巡逻队由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带头,剩下的几人身怀绝技,他们有的擅用匕首,有的射击很准,可以在十米的距离射中敌人的心脏。

凌晨,他们沿着河边向前走了大约十分钟。前面出现了微弱的烛光。在摇曳的烛光中,上百高大的人影背对着巡逻队的方向出现在小屋的右面。

“快!快!快!发出警报。”老兵喊道。

罗西德最先朝俄国人开火了,那两个俄国人当场被击毙。但是。马上俄国人开始还击,他们四处扔炸弹。

罗西德被一股夹杂着土木碎石的雨被骇人的气浪抛到了半空。接着,俄军的马克沁机枪低沉的嘶吼在寂静的夜中中响起。罗西德被一发机枪的子弹打中了后背,身体僵直着倒在另一名士兵的脚边。

霍夫曼知道,像上述的战役,每天都在战场上上演。德军和俄军,在东线就这么拉扯着打来打去,一些村庄有时候被德军攻占,俄军夺回来。德军再攻占,反反复复,前线都变成了折磨人的持久战,没有谁知道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

渐渐的,冬天来了,天气变冷了,寒冷的冬天阻挡了德军的进攻。雨渐渐变成了雪花,地上的冻土也越来越厚。双方寻找营地驻扎下来,在冻土上凑合地修建起简陋的防御工事。

俄国人有一点很可怕,那就是人多。不怕死人,后备役军队充足,德国人在1914年最后的战役里伤亡人数达到10万。而俄国伤亡人数达到惊人的53万,整个1914年伤亡一百万人以上。但在法国的一再要求下,俄军还是源源不断开往前线。冬天到来后,俄国有120个师在前线,每个师有12个营。德军和奥军合并在一起,只能集结起60个师,每个师只有8个营。

1908年12月,对奥匈帝国的军队来说,是戏剧性的。先取得了对俄军的胜利,接着。却深陷塞尔维亚的泥潭,被塞尔维亚人击败。一开始。俄国的第八集团军向布达佩斯进发,去向奥匈本土攻击,费迪南指挥奥匈帝国的军队驱赶俄军65公里,将他们赶到了寒冷的沼泽地里。

但1908年结束之际,费迪南大公指挥以奥军为主的德奥联军发动了自大战以来对塞尔维亚的第三次入侵,这一次,德奥联军迅速攻城略地,还占领了塞尔维亚的首都贝尔格莱德,但是,塞尔维亚的老将军普特尼克将军,就是被费迪南大公用专列送回贝尔格莱德的病号,随即指挥20万塞尔维亚军队展开了绝地反击,对深入塞尔维亚境内的奥军疲劳之师展开激战,奥军溃退,撤出塞尔维亚,三万人战死,被俘7万,12万人负伤。塞尔维亚也伤亡12万人,两败俱伤。至此,奥军的四十万正规大军灰飞烟灭,在未来的战争里,除了做德国的附庸外,再也没能力发起重大的战役。

而德国在东线和西线,都陷入了持久的堑壕战。德国和英法的士兵们的厌战情绪开始弥漫,他们的精神都高度紧张,需要发泄!1908年的“圣诞夜”,五个多月来炮声隆隆的阵地突然间沉寂了下来,德国中校团长策默米奇指挥的“萨克森团”有官兵吹了一声口哨,对面的英国士兵立即吹口哨呼应。

他团里有一位叫默克尔的士兵,战前曾在英国生活过许多年,会说一口流利的伦敦英语,于是他立即用英语向对面阵地的英军喊话。你来我往几句话下来,默克尔所在的连队很快就跟对面的英国佬隔着阵地谈起天来,气氛热情得赛过平时的枪炮声!

没过多久,双方觉得隔山谈话不过瘾,于是便有几个胆大的官兵从战壕里探出头,甚至走出阵地,双方直奔阵地间的“无人地带”,先是互祝“圣诞快乐”,然后拉手指头发誓在第二天绝不相互开枪。

这一公里防线的停战气氛,立即感染了周边其它的防线,并且迅速扩散到一千多公里长的西部战线,数百万大军立即停止了射击。在比利时小镇,五个月来打得你死我活的英军和德军士兵干脆办起了足球赛。没有真正的足球没有关系,他们将稻草团成圆球,或者用空的纸盒子当足球来踢。这样的比赛每天都进行,一场球要踢一个小时,直到双方踢得精疲力尽为止。

当然了,也有士兵对这样的气氛感到不满意,阿道夫.希特勒就是其中的一个。不过,此时的希特勒,还只是一个下士,没人理会他。

这就是圣诞停火,持续了几天,但是双方的将军们听说后,都很震怒,下令再也不许这么做,很快,这种闪耀着人性光芒的停火,就如昙花一现,德国、英国、法国、比利时、俄国的士兵们就又重回了你死我活的战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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