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性很出色,重心调节很强。身体素质不错。”
这女孩身上没有拴安全绳,仅仅依靠机甲身躯上不多的着力点,最多在侧旁的起降固定钢架上借力,就能快速而灵活的在十几米高的机甲躯体上活动。这样的动作不仅仅代表了她胆子很大,而更多的是说明她对机甲构造的熟悉。

她在拆解机甲外置装甲,应该准备维护机体关节。毕竟从年龄上看这个年纪的维修工还不能完全掌握维护机体主结构的能力。

“对机甲外装甲装卸很熟悉,也很了解机体关节构造。”李安西不用看腕表个人电子终端,也能准确计算出她拆开那台雪铁龙机甲右臂外装甲固着件的时间。

七点八秒。

而拆开最关键的肘关节层叠装甲部位,所花的时间仅二点六秒。

“有点意思。”李安西不自觉的摸着下巴,如果是熟悉他的部队老兵,就会知道他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这通常表示他对某个新兵某方面的认同。

不大会功夫,蓝工作装女孩已经把机甲上半身的装甲固着件拆松。当然即使仅仅是一台三代机甲的上半身,那多达上百块的装甲也不可能靠人力完全拆解开的。按照一般的工序,起码需要一些辅助装置并通过起降台才能将这些数吨重的装甲层彻底从机甲躯体上分离。

接下来那蓝工作装女孩的举动让李安西更加饶有兴趣了。

本来应该由多人使用辅助机械装置完成的拆解工作,这姑娘打算一个人搞定。

因为她跳下机甲,转进整备库后方的大型工具间,随后驾驶着一个机械骨架走了出来。

没错,一个机械骨架。

一个只有两条腿部基本骨架构造,大半个身躯模架,一条左手臂,没有头也没有颈部甚至缺失了半边肩背构造的机甲骨架。

很明显这是一台废弃二代机甲的简陋残骸,略作修整后成为了整备部维修工们的辅助工具。这种废物利用的模式在军事部队机甲后勤系统中也是相当常见的。

这个外形有些滑稽的半残废骨架机甲看起来很不堪入目,不过至少它胸腹部的驾驶舱还具备了基本操作功能。虽然没有了厚实的多层缓冲保护胸甲,没了头部自然也没有对应的视觉投射屏等监测装置,就那么一副第二代立式操作架挂在机甲躯体脊柱上。

这玩意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机甲,勉强可以算一个简陋的多功能移动工作台。

只套着躯体感应背心和四肢感官同步环的蓝工作服女孩就那么挂在寒酸的机甲骨架里,看上去很搞笑。

不过这个搞笑的骨架机甲还是挺管用的,蓝工作装女孩操纵着它开始了那台改装型雪铁龙机甲的装甲层分离工作。

她用骨架机甲仅有的左臂抓住半拆解状态的装甲块,侧着身子靠近宝马机甲躯体表层,用右手的多功能扳手流畅的分离开装甲层与机甲骨架之间最后的连接层。

专心工作的女孩看起来很开心,在拆卸开雪铁龙机甲肩部装甲的时候,她甚至一时兴起来了个杂耍般的侧空翻动作,外表破烂的骨架机甲重量也不算轻,半回旋动作之后咚一声闷响稳稳的落下站在地上,双腿弯下缓冲的同时,左手顺势把沉重的肩部装甲块放到了一旁的油布上。

“教练你不是这么急吧,这就破解掉机甲电子锁活动上了?”东蒙蒙嘀咕着推开了连接通道口的门,从刚才的响声里他当然听出了是机甲做剧烈活动才能发出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李安西正抱着双手站在整备库悬梯通道上认真的看着下方。

“怎么不是教练你弄出来的声音吗?”

“那是谁?”李安西示意东蒙蒙看看那个维修工女孩。

“嗯?”东蒙蒙扶着护栏钢架看了一会,不太确定的回答,“应该是整备部门的维修工,我想想,大概是去年王技师新招的学徒工吧,我记得老王叫她小田来着。”

“这孩子没放假?”

“嗯……”,一向是战队甩手大掌柜股东的东蒙蒙对管理方面的内容并不熟悉,回想了一下以前随便瞟过的人事管理信息,“这些学徒工收入很有限,休整期当然也是呆在总部比较划算,这样可以大幅节省住宿和饮食开支,再说这样也算是库管类型的工作,是有额外补贴的。”

李安西点点头,不再多说,接过了东蒙蒙拿来的机甲钥匙卡。

两人走下楼梯,专注工作的维修工女孩这才发现,顿时有些局促的首先问好。

“东小姐早。”

“小田也很早啊,”东蒙蒙摆摆手,“对了,这几台机甲的装甲片不用抛光喷漆了,最近应该会进行大量实机训练。”

“好的。”

维修工女孩很腼腆,声音也细细小小的,挂在骨架机甲上的她明明在位置上高高在上,但套头帽下的浅灰色大眼睛带给人的却是小动物般缩成一团的怯怯感觉。当东蒙蒙给她介绍新接任战队总教练兼选手的李安西时,她更是露出一种敬畏的表情。

没有过多寒暄,李安西和东蒙蒙来到整备库总工作台面前。

在等待综合工作台读取机甲详细信息的时候,李安西低声问:“她的头发……是母星后遗症吧,这孩子是来自母星的新移民?”

维修工女孩小田的工作服虽然套着帽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过李安西还是看到了帽檐下偶尔拂动的缕缕灰白色发丝,这种灰暗的非正常发色当然不太寻常。

这种非正常发色通常是因为,在母星长期生活的人因为人为环境污染导致的恶劣环境影响,一代代累加逐渐演变成带有遗传性质的一些后遗症,体质不均衡,毛发,瞳孔颜色缺失或异常等等,这都是母星后遗症比较明显的徵状。

“是的,我记得她的履历里是两年前获得天球单人签证的。”东蒙蒙的记忆力不错,这么一个维修部门的学徒工,他只是随便瞟过一次也能大概记得对方的履历。

“单人签证么。”李安西皱皱眉头,也就是说这孩子是独自一人移民而来,这么小年纪一个人到了这边生活,做的又是维修工这种辛苦的工作,真是挺不容易的。

想从污染严重环境恶劣的母星移民到天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是一个单人签证,仅仅是金钱支出就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数十年的积蓄彻底枯竭,更别说其他繁复的筛选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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