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在心中将龙廷轩咒骂了一顿,小气鬼,长舌妇,腹黑男.....
下了楼梯口的时候,便看到了大堂处阿桑和笑笑相对而坐的身影。

丫的,两人也是挺强大的嘛,刚吐完就开始吃了,厉害!

“笑笑......”金子柔柔唤道。

笑笑听到金子的声音后,抱着怀里的包裹站了起来,应道:“儿在这!”

金子疾步走过去,跟阿桑微微颔首致意,问道:“你吃饱了么? 吃饱咱们就回驿站歇息去!”

笑笑瞧出了金子眉眼间的疲累。

她刚已经喝了一碗绿豆汤,不适的感觉也已经微微缓和,于是便对金子说道:“已经用完了,儿随郎君一起走!”

金子点头,朝阿桑莞尔一笑道:“谢谢阿桑照看小童,告辞!”

阿桑从蒲团上起身,微笑做了一揖道:“金郎君言重了,走好!”

金子应声道好,携着笑笑,从容走出酒楼大门。

外头,已是日落黄昏了。

斜阳的余晖照在金子如玉的面容上,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暮霭,看起来,甚是娇俏妩媚。

赵虎赶着马车过来,跳下车辕对金子施了一礼,准备拉开车厢的竹帘,将人迎上去。

微风拂来,将金子蓝色的发带卷起,竹帘挑开的瞬间,蓝色的发带如灵蛇般缠了上去,金子不经意的走动拉扯了发带的扣结,三千如墨染黑亮、如绸缎顺滑的青丝倾泻而落。披洒下来后,又和着风轻扬舞动。

笑笑惊叫一声后,忙护着金子快速地钻进车厢。

赵虎站在原地愕然发呆,还是在笑笑的几次催促下才醒过神来,跳上车辕,驾车往驿站的方向而去。

酒楼靠窗的位置,同样有一个看痴了的身影岿然伫立着。目光凝练如霜,追随着马车的方向,极力远眺。

刚刚的那一幕,如梦似幻,冲击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每一寸肌肤......

斜阳下的金郎君,美艳得让人侧目,而她周身笼罩的光芒,又绚烂得让人晃眼!

金郎君,原来是个娘子!

龙廷轩自嘲的笑了起来。枉他自认为阅人无数,这次竟然也犯起了糊涂,雌雄不分。

其实。这真不怪他。

谁能曾想,一个手执解剖手术刀,直面死亡和尸体的,竟是一个娇弱的女子?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龙廷轩依然靠在窗沿上。望着远方怔怔出神,尽管,视线的尽头,已经没有了马车的踪影。

阿桑上楼,看着龙廷轩高大挺拔,静然默立的背影,不由放轻了脚步。

“少主......”阿桑捏着嗓子轻声唤道。

“唔!”龙廷轩发出一个闷闷的回音。

阿桑上前。探着脑袋望向窗外,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天边滚滚燃烧的红云。

少主呆呆的,在干什么?

阿桑眼角的余光往龙廷轩的面容上瞟了瞟。

龙廷轩黑嗔嗔的眸子锐利地扫了过来,吓得阿桑忙垂下头。

“什么事?”龙廷轩沉声问道。

“回少主,鹰的情报!”阿桑将一枚蜜蜡封存的小药丸举在头顶,躬身说道。

龙廷轩信手接过,轻轻一捏,蜜蜡白丸裂成两瓣,露出里面折叠成小小方胜的纸张。

片刻后,龙廷轩将纸条揉进掌心里,嘴角微微挑了挑,笑道:“告诉鹰,随他去!以后这等小事不要一惊一乍的,扰乱本王的清净!”

阿桑点头应了声是,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上去道:“少主,这是蕙兰郡主的请柬,后日刚好是辰府老夫人的寿辰,郡主说恰逢少主在州府,让您也赏脸去凑个热闹!”

龙廷轩只看了请柬一眼,眼中的笑意若有若无,淡淡道:“蕙兰郡主的父王深得圣上尊敬,不去便是拂了她的面子。既然连请柬都送来了,也不能装聋作哑的扮不知。阿桑,你说送什么礼物好呢?”

“啊?!”阿桑没想到少主竟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哪里懂这些。

这一般宫廷送礼,皆有礼部的大臣去安排配置,他只管伺候好自己的主子,哪里会懂得怎么准备礼品?左不过是送些贵重的又能衬得起主人家身份的礼品罢了。

“问你等于白问!”龙廷轩叹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雪扇,身体优雅的一个旋转,儒服的袍角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大步往楼下走去。

“去结账,然后回别院泡澡......”

“少主,您不是还没吃饭么?”阿桑刚刚看了,少主的座位处,碗筷都是干净的,没有一丝用餐的痕迹。

说起这个,龙廷轩的胃不自觉又开始泛酸水。

他狠狠地回头瞪了阿桑一眼,骂娘的冲动都有了,好不容易忘记了,偏他乌鸦嘴又跳出来提醒他。

阿桑挨了一记眼刀,委屈不已,只有将头垂得更低了。

老奴这不是关心少主的健康么。

这不吃饭的话,饿太久了,胃也是会泛酸水的呀......

******

金子这一晚睡得很香,很沉。

笑笑却没有金子幸运,她认床榻的,每一次随着娘子外出,她基本上都不会有好眠。

在榻上辗转反侧了半宿,终于要进入梦乡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金子幽幽睁开了眸子,见外间的笑笑还在睡梦中,便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的起身,穿衣。

推开木门,端着盥洗的物事到耳房那边洗漱。

她将头发绑成一个马尾后,便到了院中开始晨练。

这是她来到古代后每日坚持完成的早课。

比划完一套动作后,金子回到房中取了茶具到庭院里,开始煮水泡茶。

清醇的茶香在院中弥漫着,金子托着腮在院中的亭子里注目着一片浓郁的绿色。

“哇,这么早谁在煮茶,这么香......”不远处,有两个仆妇闻香寻味而来。

“在那呢,亭子里,嘿,是一个俏郎君!”其中一个穿着灰色比甲中衣的妇人指道。

另一个身穿绯色中衣,外搭蓝色褙子的仆妇探头看着亭子的方向,脸上也闪过一丝喜色,对着灰衣仆妇说道:“长得真是俊俏,看那生涩模样,许是还没有成亲的,咱去看看,说不定这个能入赵老爷的眼!”

“去,咱跟人家又不认识,哪能上前瞎凑合?”灰衣仆妇忙拉住绯衣妇人。

“我的天,你是第一天当冰人呀?让咱拉红线的那些郎君娘子,你事前都认识人家?”绯衣妇人不屑的瞟了灰衣仆妇一眼,撇嘴道:“难怪你生意是越来越淡了,就你这手段,那还能跟衙门里的正牌冰人比,咱们这一行,就是要四面逢迎,能把坏的掰成好的,便是本事!”

灰衣仆妇被她说得脸一阵阵发红,低头道:“说得那么厉害,你倒是让我见识见识......”

绯衣妇人微微一笑,得意道:“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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