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格外冷,街上的行人走路亦是匆匆忙忙,可能是快下雪的缘故,冷冷地风狠狠地割着每个人的脸庞,小玲哆哆嗦嗦从大门外走进来,看见莫歌坐在窗前,一直望着窗外,小玲眉头一皱,走过去将意见披风披在莫歌身上。莫歌回头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谢,接着,又以之前同样的姿势望着窗外。
小玲有些担忧,自从莫小姐醒来以后,就变得比以前更加安静,如今,少爷又远在江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莫小姐开心起来。

一个月过去了,苏星烈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一丝消息。上海下起了难得的大雪,街道上人烟稀少,即便有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而莫歌依旧是每天看看书,给院子里的花草扫扫雪,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不问,亦不喜说话,安静的样子格外让人担忧,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去苏府的样子。小玲这样看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她不明白为何莫小姐不关心少爷的事,也不对自己为何从赫尔曼医生家里醒来的事情过问,她想知道为何莫小姐要独自承受这么多的事。她能做的,只有将屋里的炭烧地旺一点,不让莫小姐着凉,将饭菜做得精致一点,让莫小姐多吃两口。

莫歌心里是感激地,看着小玲,她总是想起自己以前快了的样子,只是她心中非常清楚,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自己的笑容恐怕也是苍白的吧?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控制住自己对苏星烈的思念。苏星烈离开上海的这段时间,自己居然非常想念他,想念他嘴角略带戏谑的笑;想念他从身后轻轻搂住自己;想念他的吻...可是,她是如此倔强,宁愿将这份思念压在心底,所以不愿多说话,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透露了心底的秘密,她生怕自己不小心,问了关于他的消息。她生怕自己自作多情,生怕错过了这么多,他已经不再喜欢自己...

“莫小姐!莫小姐!少爷来信了!”小玲推开门,将一封信递给莫歌,她的脸上透着喜悦,在寒冷的冬天格外温暖。

莫歌将信接过来,她看看窗外:“小玲,给我的花浇浇水吧,我想,春天的时候,它就要开花了。”

小玲明白她的意思,她高兴的说:“那好,莫小姐,我先出去了。"

莫歌点点头。

她将手上的信封缓缓撕开,熟悉的味道铺面而来,她吸了一口气,将信打开:

“歌儿:

一别一月,对你甚是思念,无奈江南事情太多,一时不能回来见你。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听说上海下雪了,我想,等到花开的日子,我们便可以相见了。

我一向粗狂,这次却也提笔写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居然会给你写信,可能是受了你的影响,看你平时总喜欢舞文弄墨,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被你改变了这么多。好几次拿起电话想打给你,可是又害怕听见你的声音,自己会控制不住冲回来见你。这次的事情,是关于莫家,关于你,所以我不得不再逗留一些时日。

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让你伤心,但是我这么久为你寻找的真相,务必让你知情:当年你父母遇害牵扯的人有好几个,包括白锦的母亲,你的沈阿姨;还有孟上校,因为事后他可以得到你;还包括一些我正在查的人。你沈阿姨与你母亲是堂姐妹,她为何要害你父母,其中一定有原因,等这边事情查清,我回来一一告诉你真相,只是你沈阿姨已经疯了,这个消息对你来说不知是安慰还是另一种痛苦?对不起,真相有些残忍,你一定哭了吧?

我有些心痛,你本是上海名媛,从小锦衣玉食,这两年我虽待你不薄,但也看得出你的痛苦多过快乐,我有多不忍心让你难过,你是知道的,但是无论命运如何发展,从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今生只会爱你一个。

等一切结束,我们成婚,可好?

----星烈”

莫歌早已泣不成声,她压低声音,好让自己哭泣的声音不被人听见,她的痛苦,她的无奈,她的一切,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过了很久,她走进书房,拿起笔开始写信。

“星烈:

春天就要来了,我等你回来。我们成婚,好好在一起。

---莫歌”

完毕,她将回信递给小玲,让她寄出去。小玲高兴极了,走之前,莫歌微笑着对她说:“放心吧,少爷一切安好,等他将江南的事情办妥,就回来了。”

小玲高兴地点点头,她就快喜极而泣了,终于有了少爷的消息,莫小姐也开始和自己说话了,她高兴地接过信,跑了出去。

"你说什么?少爷去了江南?那莫歌呢?”白锦紧张地问着。

“莫小姐还住在莫府,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说话的是绿翘,自从孟上校的事情以后,她现在已经是百乐门炙手可热的新人,穿着旗袍皮草,画着浓妆。原来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一去不复返,她脸上十分冷静,说话的声音也十分镇定。

白锦冷冷地看着绿翘:“这件事干的不错,你看看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可比以前伺候别人强,孟上校的事,你不会怪我吧?”她走过去拍着绿翘的肩膀,故意要与她亲热。

“当然不会。”绿翘后退一步,她知道,与白锦走的太近或太远的人,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白锦疑心极重,嫉妒心更强,绿翘只能进退得益,才能安然无恙:“如您所说,我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捧我场的人也多,我怎么会怪您呢?感激你还来不及。”她说话的时候,头很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白锦十分满意,这个绿翘如今沉稳不少,再加上她在白锦面前一直很低调,还一副随时效命的模样,如今,她已然成了白锦身边的红人。

“那好,绿翘,你去命人准备一下,我要去趟莫府。”说着,就要起身。

“绿翘以为由您去莫府不妥。”绿翘说着,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再想什么,白锦亦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说什么。

“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她看向白锦,缓缓说道:“如今少爷远在江南,我觉得他去那里一定有原因,你应当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顺便帮帮少爷的忙,再说,孤身在江南,少爷一定很孤单,如果这时候由您陪着他,他一定会多许多安慰。”

“那么你所说的兵分两路是什么意思?”白锦问。

“莫小姐那边,就由我前去好了,她现在一个女子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小姐前去,不过是想给她些难堪吧?毕竟是堂姐妹,我代您去问候一下好了。”绿翘语气委婉,但是意思已经很明了。

“绿翘,你可真是聪明,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那么这次,就按照你说的办好了。”白锦站起来,但是她又有些不放心,看着眼前的绿翘越发美丽,自己若不能掌控她,便做了她。

绿翘继续说:“白小姐,您放心,因为您,我才有今天,绿翘一定不会背叛您的,我在这里等着您和少爷凯旋归来。”绿翘笑的真诚,没有人会怀疑。

“最好如此。我有本事将你拉上来,也有本事让你摔下去!不要自作聪明,否则,上次死去的燕娘就是你的下场。”白锦附在绿翘耳边说出这些话,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笑着的,除了绿翘,没有人知道刚刚是威胁。

“绿翘明白,这就去命人准备。”说着,她转身离开。

白锦,终有一天,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的痛苦,我会加倍还给你的!转身后,绿翘的眼光立刻变得凶狠,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天自己是如何失去清白的,在被孟上校强暴后,一个人躲在屋里哭泣,她深知,自己永远失去的,不止是清白,还有自己的人生。

晚上回到房间后,绿翘叫丫鬟退下,她拿起一杯红酒,独自小酌。她想起少爷拿着雪茄思考事情的样子;想起少爷对自己说:“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时温柔的样子;想起少爷嘴角上扬,戏谑地看着敌人的样子,他是那么的自信,仿佛君临天下,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绿翘将一杯红酒全部灌下,眼泪不断划过她的脸颊,她倒在桌上,任泪水流下。

“少爷,在那时候,我是否也失去了喜欢你的资格?”绿翘觉得心脏上面被人蒙了一块布,想挣扎,却无能为力,她唯有压低声音,让泪水肆意流淌。

几天以后。

“少爷,你的信。一定是莫小姐写给你的。”小录拿着信,兴高采烈地走进屋里。

苏星烈正准备出门,看到小录拿着信进来,又迅速将手套取下,撕开信封,看到信的内容,他皱了一下眉头,但又立刻笑了起来,小录在一旁看着,摸不着头脑。

“少爷,怎么了?你怎么一回皱眉一会笑的?”小录忍不住,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走吧!等事情办完后,你们就有少奶奶了。”苏星烈将信封放进西装的口袋,又戴上手套,出了门,小录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也笑了起来,起身去追苏星烈。

江南的风光可真是优美,这里的人也都朴实无华,透着淡淡的柔情,苏星烈想起第一次来江南看见白锦时的情景,她分着偏分,两条辫子,一脸的俏皮,不禁又楞了楞,想起了莫歌第一次映入眼帘时自己的心跳的有多厉害。

“小录,你又没有觉得白小姐与莫小姐有些地方很像。”苏星烈一边走,一边问着身旁的小录。

“少爷,您如果不提,我还不觉得,您这样一说,我还真觉得她们有些相似的地方。”小录若有所思。

“哦?小录,那你说说,她们哪里相似?”苏星烈转过头,玩味地看着小录。

“她们都是美女啊,都好漂亮。”小录嘿嘿笑着。

“就知道高估了你。”苏星烈若有所思,他停下脚步,对着河流:“这段时间经过我调查发现,当年莫伯父与白锦的母亲发生过关系,有了白锦,后来遇见歌儿的母亲,便娶了她,但是白锦的妈妈怀恨在心,所以才会计划杀害歌儿和她母亲,但是她没料到的是他们中间也有人想对莫伯父下手,所以时候她承受不了这个结果,所以她最后疯了,只是,究竟还有谁想对莫伯父下手呢?”苏星烈努力思索着,却始终想不出来。

“少爷,您可变的真快啊。以前听您提莫家的时候,你还叫着莫如均,怎么转眼就是莫伯父了?”小录调侃道。

“小录,你是长胆子了?现在不怕我了?”苏星烈转身问道。

“不是少爷,您没发现吗?近两年来,您越来越温和了?也不知道莫小姐,哦不!少奶奶,给您灌了什么迷药?”小录边说着,边往河里丢石头。

苏星烈看着河面的涟漪,默不作声。

歌儿,连旁人都发觉我变了,我却挥然不知,原来,你对我的影响如此之大?他拿出口袋里的信,在上面深深一吻:等着,花就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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