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宝踩在一名公差肩膀上,翻进去开了门。李三思快步冲在前头,领着众人往里直冲。曾大宝等四位公差随着他一面冲,一面气势汹汹的瞎咋呼,口中大喊什么“官兵剿捕匪寇,尔等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格杀无论。”
此时,庄园内已经是火光四起,三大排共几十间房舍已被点燃了五六处,但火势尚小,还未延烧成一片。毕竟是先前众人的一阵呼喝威吓起了作用,教这帮人逃得慌乱,放火放得匆忙潦草。虽然如此,这火也是扑救不及了。

李三思冲到正中一排房屋跟前,只见各个房间门户大开,连看了两三间,房内是衣服杂物遍地,却一个人也没有。几位公差跟着李三思一边搜,嘴里还在瞎咋呼。

李三思喝道:“瞎嚷嚷个屁!能跑的早就跑了。趁着火还没烧起来,各人分散开,到各房各舍里找活人!”

当下,各人分头四处搜索房屋。这各房各舍都是门户大开,一人搜七八间,曾大宝等四人很快搜遍了庄园中的三排房舍,竟是一个活人、一具死尸也没找着。随后,这四人都来向李三思禀报:“李爷,什么也没搜着,没见人,也没见尸。贼子走得很急,各房中都落下不少细软没能带走。”

李三思皱眉问道:“看清楚了?”

四人异口同声,都道:“看清楚了。”

李三思点了点头,神色沮丧。他自己所见也是如此,该当是没有看错。

此时火势已烈,已经连成一片,再搜一次已经是来不及了。李三思心中一沉,莫非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终究是棋差一着?

一行人站在庄园正中的一处亭子里,呆呆地远看着这整个庄园火势燎天,噼噼啪啪的木头爆烈声与房屋倒塌声不绝于耳。夜风吹来,火焰呼呼作响,带起无数点火星随风消散。

虽然隔了两三丈远,但这大火依然烤得众人汗流浃背。李三思的心头却是一阵阵凉意,眼前这么一个局面,完全不在预料之中。

他微一思索,便沿着未火势波及的一长条假山绕到后园,发现后墙之内搭着两架长梯。李三思登上梯子探头向墙外探看,瞧见外墙根儿上也倒伏着两架梯子。想必是这帮人由此越墙出逃,仓皇之中为延缓追兵赶上,将搭在外墙的两架梯子放倒了,内墙的梯子却没顾上。

李三思双手抽起另一架梯子,翻过墙头放到外墙,靠好,又对曾大宝道:“你想法子弄几个火把来。”

曾大宝瞧见后园之中有一间单独的小屋未被火势波及,便踹开门闯了进去,却是一杂物间。里面有桌椅灯油,有几件破衣烂衫。他便摔烂椅子,用椅腿包裹破布,浇上灯油,再用随身带的火折子引燃,做成几个火把,分别交给其他人。

众人踩着墙内墙外的这两张梯子,手执火把,依次翻到了庄园的后墙外。这外面是一大片的菜地。李三思命其他人跟在后面,自己低着头一步步慢走,手执火把仔细察看地上的足迹。这片菜地却是既湿软又不泥泞,恰到好处。在火光照耀之下,将这一个一个的脚印都呈现得清清楚楚。

“李爷我有福气。”李三思跟着这些清晰的足迹走了百十来步,突然得意地笑出声来,“嘿嘿,这就叫作老天佑人。幸亏这块菜地今天让菜农给担水浇过,这个脚印儿才能这样清楚,我才能断定女人没给带走。这里全是男人的大脚丫子印儿,没一个女人的三寸金莲脚印。本来嘛,这一票贼子仓皇逃命,带着小脚女人也没法儿跑。这么说来,女人裹小脚,到也不是全无好处。哈哈,哈哈……”

劳三德有点不以为然,试探着问道:“不一定吧?李爷。咱们要营救的容家姑娘又不是两百斤的大胖子。这么一妙龄姑娘让一个壮汉给扛在肩上跑,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也不用在地上留下女人脚印。”

李三思冷笑一声,说道:“谁说我是只为着救容家姑娘?这么一个大庄园只藏着一个女人?皇帝也没这样阔气。这里藏着的年轻姑娘少说十几二十个。多半就跟容家姑娘一样,不是强买,就是拐骗强抢弄到手的。这么多女人,怎么带着跑?又怎么会不留下脚印?”

说话间,菜地走到尽头,接着就上了一条大道。

李三思一挥手道:“回木柳园。那儿的戏还没完!”

于是,李三思等五人从这条大路,又绕回到庄园正大门前。这时,有一队人马手执火把,喧嚷着赶了过来。李三思起初还有一点紧张,担心是黄士定的那一大批人杀了个回马枪,自己这一队可抵当不住。待到他看见火把照耀之下,那一队人中为首的那人的一张熟悉的黄瓜脸时,顿时心中一宽。

原来是冯县令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增援。冯县令此前得到李三思出城前派去的姓马的捕快的传讯,说这案子小不了。他便将县府中能召集得到的公差衙役和捕快全都召集起来,由马捕快领路,往十柳园火速增援。走到半道上,远远看见这边火光冲天,心知有变,于是紧赶急赶,这才赶了过来。

冯县令走到庄园大门前,看着里面正得正旺的大火,叹了口气,对李三思道:“我来晚了。”

李三思也摇头叹气道:“来晚了。人是逮不着了。”

他叹气归叹气,却没觉得有可抱怨的。以前看枪战片时,到最后基本上都是孤胆英雄或是一对生死拍档浴血奋战,把大对头儿干趴下了,大队警察才能赶到。他为此也曾觉得警察老是迟来完全是剧情需要,直到现在自己干了半个警察的活儿,才知道这其实也是客观情况的限制与约束。一则,大队人马不能轻易出动,容易扰民;二则,大动人马出动很费事,召集人手,发放器械,就要花不少时间。冯县令之所以跚跚来迟,肯定也是因为这些才来得慢了。

说到“逮不着人”,李三思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抓了一个黄士定的贴身随从童子纪,虽然是小角色,但多少或许还能有点用处,便让曾大宝去拎他出来。

曾大宝跑到先前藏他的灌木丛里四下里一扫,惊声道:“李爷,人不在了!”

李三思举手火把过去查看,只见灌木丛里一处荆棘上挂着被磨烂的裤带,上面沾着不少血迹,一棵手腕粗的灌木上的尖刺磨得都秃了一片。他笑道:“这童子纪到底是真有一股子狠劲儿,他肯定是把背上的皮肉都磨得稀烂了才磨断。”

劳三德凑趣道:“再有狠劲儿,不还是被李爷的‘割鸡**’给整服了么?”

李三思哈哈大笑道:“李爷我的割鸡**就没人不怕的。”

笑归笑,出动这么大阵仗,却连半具死尸都没见着,本来倘能有一个活口问一问,现在连这个活口也没了。这当真叫人有点沮丧。冯县令看着庄园里熊熊燃烧的大火,也叹气道:“时运不好。明明知道有鬼,却偏偏什么也没捞着,既没逮着人,也没救着人。”

李三思向冯县令道:“冯大人,这庄园里的火势仍然是旺得很,一时半刻怕是烧不完。好在这园子僻处荒野,附近也没有人家,不用担心波及邻居。这么多人在这儿干等也没什用处。你就先回吧。”

冯县令道:“你不走吗?这园子都要烧作白地了,也没什么可看可找的了。大热天的,你留在这儿烤什么火?”

李三思微微一笑,说道:“黄士定下了血本放这么大一把火给我看,我哪能不领情?我今天就在这儿过夜,坐地赏火。你留下一半人给我,然后打道回府。顺便冲到黄士定家里,把他逮起来关一晚上再说。不论我找没找着证据,他名下的庄园发了这么大一场火,总得有个说法不是?请他到县衙问上一问,那也毫不过份。”

冯县令笑道:“说得是。本老爷这就回城逮人去。逮了人,别的不问,就拿着这一场大火大做文章。让他说清楚烧死了人没有。他当然是不会说烧死人了。可要是没烧死,这园子里人又都去哪儿了?原先有人多少,现在存人多少,一个一个都得给老爷我写下名号来。人命大事,怎么能不查验个明白?”

李三思朝他竖了一竖大姆指。冯县令哈哈一笑,向他拱了拱手,吩咐二十名精干的公差留下,自己率领其余的人启程回城。李三思招手将曾大宝叫到跟前,吩咐他道:“你也跟着一起回去。”

曾大宝道:“李爷,我陪你着在这儿候一晚上。”

李三思笑道:“你又不是姑娘,我要你陪什么陪?”

他让曾大宝再靠近点儿,低声交待道:“那董二少爷还好好关在县衙里吧?你回城后,稍歇一歇,趁四五更天,天色蒙蒙亮时叫上两三个人,押着他过来,途中别让人看见。你跟他好生说,客气点儿,就直言说是我有要紧事请他帮个小忙。只要他能帮成我。我就作主立马放了他。”

曾大宝疑惑地道:“那董二少爷就是个浑货,嫖女人,混脂粉堆到是出了名的天生一把好手,别的是什么都不会。他能帮着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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