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包袱东西居然全是光华夺目的珠宝,鸡蛋大的夜明珠,碧绿的翡翠、成串的珍珠,精致的玉佩和玉雕等等,其中一些宝贝儿上面居然雕龙琢凤,看上去似乎是皇家藩宗专用之物。整个屋子顿时充满诡异烁人的珠光宝气,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心脏砰砰直跳。李三思虽然不太识货,却也看出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凡品。在这个器物衣饰皆有等级的年代里,这些东西根本就算是再有钱的富商大贾也不敢随意收藏享用。如果没相应的品秩爵勋爵在身,就算是富甲天下也没资格端着金碗吃饭。
妈呀,李厚行这么一个普通山民,哪里来的这些要命的玩意儿?这些东西至少也是从王公大臣的府邸中流出来的,这人小小年纪,怎么有偌大的本事?

李三思回想起李大德所说的,自己的前身在十三四岁上就突然失踪,在外面渡过了神神秘秘的四五年之后再突然返乡,没过几天就又变成了自己。莫非是这家伙此前是一个手段高强的江洋大盗,盗得了这些珍珠宝贝?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一个江洋大盗不会就为了一个鱼碗里的蟑螂就跟酒楼老板呕气争吵,那也太没稳劲儿了;也更加不会致于如此随意地将这一包袱珍珠宝贝就这么压在褥子下面,这也太不像是一位有江湖阅历的人干的事。

李三思坐在**头,就着窗头的月光一件一件细细检看包袱里的宝贝。什么珍珠翡翠之类,不能吃不能喝,短时间内也不敢卖,他也就一看而过,引起注意的是其中一个纯白色的麒麟玉佩,这个东西似乎曾经见过一眼。当初黄士定在客栈里曾从李四明的身上搜走了一个差不多颜色和形状的玉佩,只是没看清上面雕刻着的是哪一种瑞兽,看样子和这个似乎是一对。

如此说来,自己的前身确实就是这个“李厚行”无疑了。这整个下溪村的村民都是人证,,而这个玉佩则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自己想不做回李厚行也不成了。除了这李厚行背负的不解迷团和凶险后患之外,这到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一则自己的籍贯身世有了头绪,二则自己可以以此当作晋身科场的基础。

当天晚上,李三思一整晚都没睡好觉。这些东西就这么放在褥子下面可不妥当。要是全数带回县城的家里藏着,那就更不妥当了。他在东北方向的墙角里挖了一个深洞,将这些珍宝一股脑儿全部藏了进去。临埋土的时候,李三思从包袱里挑出一串似乎不那么起眼的珍珠项链揣入怀里。

次日上午,李三思向下溪村的父老乡亲们告了辞,独自返回县城。他没回家,而是径直先去了县衙,找到了冯县令,将自己在下溪村的见闻大致说了一遍,其中有关那个神秘包袱的事自然略过不提。其实,李三思在下溪村认祖归宗的这些情况,已经先行返回的毛捕快已经向冯县令禀报过一次,李三思眼下再当面汇报就纯粹是一个面对上司和领导的态度问题。

既然李三思有了本地籍贯,冯县令也就向李三思打下了包票,说是童生的资格就自己身上了。本来嘛,童生考试例来是由县令主持,出题判卷全是他,当然是他说录谁就录谁。有了童生资格,再加上耿学道卖个人情,这秀才的身份那不轻轻松松?

“李兄,秀才不好当,你得抽点空儿练练字才是。”冯县令含笑说道。

李三思点头会意。他知道,自己日后要是打算顶个读书仕子的身份在这大明官场混事,没有一手看得过去的毛笔字那是万万不行的。不光是会丢自己的脸,也会掉录取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冯县令和耿学道的份儿。

临告辞时,李三思想起那一包雕龙琢凤的珠玉宝贝,便装作不经意地向冯县令问起,如果是暗藏有龙凤图案之类的僭制违禁物品,按《大明律》该当何罪。

冯县令想也不想就答道:“灭族抄家。你问这个作什么?”

“也没什么,好奇而已。”

李三思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暗打了一个激灵。这些玩意儿说起来个个价值连城,但是那是对于王公贵族来说的。对于自己来说,这些玩意既不好脱手换钱,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他暗下决断,这来这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时,万万不能拿出来使用。

出了县衙二堂,李三思正满腹心思地低头走路,突然肩膀后面遭了猛的一拍,这一下将本就心虚的他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拍他的人是赵县丞赵独林。

这位赵独林每日过的是活神仙一般的日子,百事不操心,专一四处游玩闲逛,呤弄风月。这次他撞见李三思,便想顺手拉一个玩伴儿,笑着向他道:“老弟,跑马巷柯员外家娶媳妇儿,你左右没什么要紧事,随我一同赴宴去。”

李三思对凑这个热闹兴趣不大,笑道:“小弟我穷得很,可拿不出什么贺礼来。”

赵县丞摆手道:“这就不用了。这柯员外是靠开质库当铺,盘剥放贷放家,就是土财主一个。像这种土财主家里有红白喜事,我们官府中人肯去赴宴,就已经是给了偌大面子了。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还有贺礼一说?不单不需要贺礼,还会另有回赠。”

他所说的这些,李三思一听就明白了。地方上没有势力的土财主常会借着婚丧嫁娶与官府中人往来往来,混个脸熟。首先能显得自家脸上有光彩;其次,谁也保不住以后会不会有个缓急,需要求助于官府,到那时也能方便地找到熟人熟路。虽说有好处可拿,但李三思总是兴趣不大,自己又不是新娘子的老相好,凑这个热闹干什么?一帮陌生人在那里虚文客套,装腔拿调,没意思极了。于是就推辞道:“老哥好意,兄弟我心领了,只是我不好这一口儿。”

赵县丞皱着眉头作色道:“老弟,你不肯和我同去,是嫌我这人庸俗无趣,瞧我不起了?你到这萧山县不久,熟悉熟悉地方民情,那也是应该的嘛。”

听他这么一说,李三思只得应了,又笑着道:“老哥你脸面大,兄弟比不上你。我第一次去,还是带上一份贺礼更合适。实话对你,兄弟转眼就要做童生秀才了。你瞧我这样子,像不像一个读书人?”

赵县丞也就当真好好打量了李三思一番,只见他身着一袭交领束腰白棉长袍,头戴一顶头坡巾,当真是面如冠玉,风度飒然。他笑着道:“老弟,你不笑时,便是相貌堂堂、正正经经的英俊书生。但只要露出一星半点笑意,却又觉得让人觉得不太正经。说句老弟不见怪的话,你有时笑起来到像市井**。”

李三思从不以读书士子自居,却又如何会见怪?这话到叫他听着心中欢喜,说道:“你且稍等,我今日就装一装读书人,去题一幅字当作贺礼好。非得换一个大红包回来不可,哈哈,哈哈。”言毕便快步回房去了。

一听李三思要题字当贺礼,赵县丞心里直犯嘀咕,就他那个乌龟醉酒一样的字,也好意思拿得出手?到时候岂不是连自己的脸也一起丢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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