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天大陆夏国有十三州,其中岳南州方圆一千多里,面积是中等州,人口却有一亿多,是一个人口大州。
岳南州人杰地灵,山河秀丽,文风鼎盛,夏国不少宰相元帅高官勋爵出自本州。白沙城麓天书院更是夏国最大的书院,是泰天大陆四大书院之一。

出白沙城西,百里外有一个小山村,名为桐梓村。

村西南百里外是高耸入云的天麓山脉,天麓山脉连绵上千里,有七十二高峰。

村东一条宽三、四里的白沙江如锦鳞玉带蜿延向北流去。桐梓村民风淳朴,村民大多靠捕鱼田猎为生。

王先今年十四,在村塾老秀才处上学。

他眼神明澈,面容清秀,肤色微白,中等个头,举止从容,常显若有所思之态。

父亲王顺是泥木匠,老实本份,手艺不错,揽着村里建屋盖瓦的活,母亲胡氏在家耕织,有时也帮着父亲打个下手,姐姐王丹已嫁到江对面百里外白沙城的税吏家。全家倒也能混个温饱。

这天过了中秋节,按旧例休学了五日开始复课,一大早,王先又向村塾走去。

村塾的老秀才韩问,曾在泰天大陆四大书院之一,白沙城麓天书院求学,一身学问倒也扎实。

他生性梗直,不善钻营,年届六旬未能中举,心灰意冷之下,应了桐梓村长的几番相请,到村里开了村塾,至今已有十多年。

现在他仍教着二十几个孩童,七到十五岁都有。

韩问书香传家,祖上一直在白沙城授课教书为生。可惜三代单传,人丁不兴,家道中落。

他已丧妻*年,膝下无子,一门心思放在就学的孩童们身上,很得村里老小敬重。

王先自小内向,在村塾上了七年,喜欢胡思乱想,好奇心重。

学堂空余,常问一些天有多高,地有多大,天外还有没有天,人能不能长生不老诸如此类的问题,引得其他孩童的嘲笑,倒是送了他一个王半仙的外号。

韩秀才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经常借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给他。如《天问》、《山海经》、《奇闻录》、《仙鬼志异》之类。

王先大感兴趣,尽管有不少字不认识,不少内容艰涩难懂,也读得津津有味,浮想联翩。

为了读懂书,他还常在下学后缠着韩秀才多认生字,听韩秀才讲解段落,倒是在见识和杂学方面长进了不少。

他更为敬重韩秀才,也很得韩秀才喜爱。

王先家离村塾较远,虽走得早,到了村塾,已近辰时,其他大多数孩童已到学堂。

村塾是村里搭建的大茅屋,学堂放着些木桌椅,后面的小院落是韩问的两居室,一间书房,一间居住。

平常这时候,韩秀才早已在学堂正前方讲桌前就坐了,但今天却不见人影,其他学兄学弟已在议论纷纷。

王先刚坐下不久,老村长却从后院走了进来,面色忧愁的站在讲桌前说道:“前几日韩秀才隐疾发作,已病重不起,今起村塾暂停些时日,复学时再告知大家,大家散了吧,不要喧哗打扰,王先来一下。”

其他学童听罢,都依言散去。王先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走到老村长近旁。老村长招了招手,不发一言往里走,王先跟着他,进了韩秀才的居室。

只见韩秀才果然病重在床,双目深陷,形容枯槁,精神恹恹。一位老村长请的仆妇在旁煎着汤药。

韩秀才见王先进来,对仆妇挥了挥手,对村长点头示意,村长和仆妇都退了出去。

王先两个大步坐到床头旁的高凳上,愁容满面的扶着韩秀才左臂,殷切的盯着韩秀才面容,问候道:“先生”。

韩秀才看见王先,萎靡已久的精神一振,欣慰的点点头。

他费力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头疾发作,恐怕来日无多。我已年过七十,无所牵挂,死生有命,你勿须担心。惟有一事,要嘱咐你,你把我书房书架顶上的那个木盒拿来。”

王先依言到书房拿来一个普通木盒。这木盒王先曾见先生动过一次,却从未见过其中有什么,先生一直郑重的收藏在书架最顶端。

韩秀才看着王先手中木盒,让他打开取出木盒中收藏的一支毛笔,并叮嘱了王先一番话,让王先心情起伏不定。

原来韩秀才除了已嘱咐老村长把书房不少的藏书全留给村塾,又打算把木盒中的毛笔赠送给他。

韩秀才这支笔是祖传三千多年之物,据说当年祖上曾在白沙江渡江时救过一名重伤落水的老道士。老道士伤重难治,不到一月就死了。临终前,留给先祖一支笔,并说了一番话。

老道士本是修仙之人,曾任一个二流门派玄符宗的宗主。这支笔是镇宗之宝,一直由宗主秘传,少有人知。不知为何,被一名奸细发现,并引来外敌围攻宗门,意图夺宝,导致宗门覆没。

老道士仓促应战,几番施法,才重伤逃入江中。顺流漂下一千多里,终于伤重不支,晕过去漂上岸边,为先祖所救。

这支笔交给先祖传下去,留待有仙缘的子孙,自能知其奥妙。但只能每代单传,口口相传,慎为保管,勿要泄露,以防怀壁其罪。

三千年来,韩家相传上百代,每代长子,都把此笔暗中借给各代子孙,赏玩研究。也搜集过仙道之类的书查阅,却一直没有发现这笔的异常,更没有找到有仙缘的子孙。

久而久之,历代子孙,也明白这仙缘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不再指望什么,只是当作祖传之物珍重收藏。

韩秀才和王先相处七年,已情同爷孙。发现王先对仙道类书籍很有兴趣,如获机缘,应有求仙问道之心。

他如今重病难治,又无子嗣,便打算将这家传之物传给平时较为疼爱的弟子,以了师生之缘。

王先略微打量盒中这支毛笔,外形略大,笔管为竹管,两头刚好是竹节,两头粗中间细,通体呈墨色。

笔筒一端竹节处扎有似一般狼毫的暗红色笔尖,另一端被竹节封住并嵌有一个径空有手指粗的墨色铁环。

整支笔略显古朴,很不起眼的样子,除了大些长些以外,样式看似与普通毛笔差别不大。

听完韩秀才所言,眼见韩秀才精神不济又欲沉沉睡去,王先将木盒收入怀中,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退出门外。

回家后,王先将木盒收在床下箱中,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茶饭不思。

他觉得,这几年来常异想天开,好看神怪书籍,却总能从先生那得到理解和鼓励。刚从先生那一番话中,得知这世上真有可能存在仙人,得窥大道,识破天机,惊喜之余,又觉先生来日无多,几年相处,师恩难酬,失落茫然,百感交集,不由沉沉睡去。

过了两日,果然从老村长处传来消息,先生已溘然长逝。众学童皆随父前往村塾灵前拜祭,王先更是扶灵痛哭,守灵七日,暗中决意求仙问道,以报师恩。

王顺及村中多人感念韩秀才执教多年,在老村长主持下,为韩秀才守灵置棺下葬,略尽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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