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哪里?”穆念慈幽幽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再一看自己的衣服,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她记得她和爹爹与韩溯分开不久,就遭到了段天德率领官兵的围攻,结果在爹爹拼命之下,她得以逃出,但是爹爹却被段天德那个狗贼给抓了去,她自己也受了伤。逃出来之后,她彷徨无计,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救人,后来一想,自己得罪了韩溯,是不是他出卖了自己,这个想法一浮现,越想就越觉得是这样,再加上她当时也的确是走投无路,所以就决定来找韩溯。她怀着满腔的悲愤闯入韩府之中,豁出性命大声呼喊,却不料伤口崩裂,加上心力交瘁,竟然就晕了过去!

可是现在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干净的床上,浑身上下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裳,这意味着什么?穆念慈已经不敢想下去了,爹爹被抓,自己又……这一刻,她觉得天仿佛都要塌了下来一般。再怎么说,她也不过只是个15岁的少女。

正在她越想越绝望时,们咯吱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人,穆念慈第一反应竟然是退后,身子往床角落里缩。却见走进来的是一个明艳绝伦的少女,看见她这模样,也是愣了一愣,接着便笑着道:“穆姑娘,你醒了!奴是来给你换药的!”

“你……你是谁?换什么药?”看见同为女子,穆念慈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奴是韩府的侍女,刚才穆姑娘受伤晕了过去,是我家公子将姑娘救起,姑娘受了外伤,流了好多血,需要及时换药才行!”胡媚儿看见穆念慈明眸皓齿,容颜娟好,恍如一朵出尘的莲花一般,想起韩溯昨晚紧张的样子,胸中不自觉地涌起一丝酸意,但她毕竟精通世故,因此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看起来仍然是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

穆念慈此刻提起的心逐渐地放下,一来因为胡媚儿态度温和,二来她虽然未经人事,但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是有感觉的,此时镇定下来却没有发现自己身子有什么不妥,看来并没有受那恶贼凌辱。当下脸一红道:“我……我已经昏迷了多久了?是……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胡媚儿是个通窍的人,立刻知道她心中所想,当下笑道:“自然是奴给你换的,难不成你以为是谁?”这话让穆念慈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敢看她。

“姑娘,你昨晚带伤而来,幸好老爷不在,公子救了你,还专门去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给你看伤,大夫说你外伤加心忧过甚,所以开了安神的药,你放心,你的伤主要还是皮肉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下!”穆念慈的伤口在左肩,被长枪扎中,幸好她练过武,一受攻击,肌肉自然紧缩,枪头就没能扎进去。不过女孩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肌肤,听胡媚儿这么一说,她顿时放下心来。

“那小……不,你家公子呢?”穆念慈并不是笨人,韩溯几次三番地救了她,自然不可能是害她之人,否则何必多此一举?只是先入为主惯了,这才一直对他抱有成见。

“公子出去了,他出门时说,姑娘单独受伤到此,姑娘的爹爹肯定是出事了!他去找一个叫段什么德的武官要人!”

“段天德!他怎么知道我爹爹是被段天德这狗官抓走了?”穆念慈一听,激动地腾地坐起!顿时右肩的伤口又裂了,血水渗了出来。

胡媚儿连忙上前扶住她道:“姑娘你不要着急!我家公子本事大得很哩,假如他都办不来的事情,你急也没用,不过你放心!我家公子是个连官家都曾召见过的人物,你爹爹要真是被那段……段天德抓了,公子要人,他必然不敢不给!”

穆念慈却仍然忧心忡忡,呢喃道:“就怕那狗贼……那狗贼……不行,我也要去看看!”说着便想爬起身来。

胡媚儿连忙拦住她道:“姑娘你且勿动,你去也没用!反倒让公子难做,放心吧,伯父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万一他平安回来,你却又伤情加重,岂非让伯父更加忧心?”

好说歹说,总算将穆念慈给劝住了,胡媚儿知道她内心焦虑,便索性陪着她聊天,不断地开解她。穆念慈自幼和杨铁心相依为命,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玩伴,使得她的性格善良却又倔强,还有那么一丝丝愤世嫉俗的孤僻。而胡媚儿出身风尘,性格温婉通窍,堪称一朵解语花。加上此时刻意地去亲近,倒也让穆念慈心中的苦闷和担忧缓解了不少。两人很快就以姐妹相称起来。

“姐姐你如此做,可不是便宜了那小……小子?”听到胡媚儿在孤云阁的事情,穆念慈小嘴一嘟,似为胡媚儿打抱不平起来。

胡媚儿却脸一红,道:“妹妹,咱们女孩儿家,最紧要的就是找个好依靠,当时姐姐若不这么做,恐怕就要被那北虏买到北国去了,到时被人欺凌侮辱不说,还得埋骨他乡,如今跟在公子身边,实乃姐姐之幸!说起来,占了便宜的,倒还是奴家。”

看着她一副娇羞可怜的样子,穆念慈有些不以为然:“女孩儿家就一定要依靠男人么?哼,我就不这么认为!我自幼随爹爹行走江湖,看到很多大好男儿,不思保家卫国,却沉湎于声色犬马,这样的男人又怎么能依靠?”

胡媚儿噗嗤一笑道:“妹妹你是巾帼英雄,自然看那些个男人不顺眼了!不过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就这么跟着你爹爹浪迹天涯,始终也不是个办法啊!难道你爹爹,就没有个打算?公子说,你也曾得七公他老人家的传授,算是他老人家半个弟子,也算是公子的半个师妹了,要不,等公子将你爹爹救出来之后,你和公子说说,让你爹爹在军中谋个职务?”

穆念慈摇摇头:“爹爹不愿意的,他还要寻找我娘!再说了,爹爹和那小……小子有仇,断不肯受他之恩,对了媚儿姐姐,你说的七公前辈,是不是……是不是一个乞丐打扮的长者?”

胡媚儿有些惊讶道:“是啊,他不是传过你功夫么?怎么……?”

穆念慈眼神一黯,低头道:“念慈福缘浅薄,不曾得前辈收入门墙,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名号。”

胡媚儿听了,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妹妹,不打紧,等你爹爹救回来,姐姐找个机会,带着你去探望他老人家!”

穆念慈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道:“真的?”

胡媚儿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你不知道吧,现在七公他老人家就在临安陆大人那,我天天都能见到他哩!”

穆念慈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道:“如此,就拜托姐姐了!”

胡媚儿笑道:“这只是小事一件,好了,妹妹你还需要好好养伤,你在这歇着,姐姐去给你做几个小菜,填填肚子!”

她说完才要离开,韩溯却正好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看见韩溯,胡媚儿一喜,才要招呼,却见韩溯的脸色,很是不对。

韩溯看见她,低声道:“媚儿,穆姑娘醒了么?”

胡媚儿还没来得及回答,里面听到声响的穆念慈已经一下子跳下了床,忍着伤痛跑了出来,一双眼睛满是急切之色地问道:“韩……韩兄,我爹爹呢?”

她出来得急,却是一副没有梳妆的模样,娟娟秀发自然地散落在香肩之上,还有几缕青丝拂过秀美脱俗的脸蛋儿,使得她娇美的容貌中流露出令人怜惜的气质来。韩溯不由得有些发呆,直到胡媚儿暗中拧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当下他沉声道:“穆姑娘,你爹爹我已经救出来了,不过他的情况不太乐观,我已经让人将他送到老师和师父那了!现在你能走么?韩府不能呆了,我强闯了殿前司,还伤了人!恐怕爹爹马上就要回来,媚儿,你带着穆姑娘走,京家兄弟在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将她送到老师那里先安置着先!等过了这个风潮,我在想办法。”

他这么一说,两个姑娘都呆了,穆念慈几乎就要哭出声来,急道:“我爹爹,我爹爹他……他……”

胡媚儿则是关心韩溯,问道:“公子你,不要紧吧?”擅闯殿前司,那就是形同造反,就算韩侂胄权势滔天,这篓子恐怕也捅得大了些,更何况还伤了人!

韩溯此时也是有些烦乱,刚才他在府中救下了受伤昏迷的穆念慈,尽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见杨铁心,结合穆念慈之前的叫骂,大概也猜到了是杨铁心出事了!

在临安城中,要对付他们父女两的就只有段天德了!估计是在临江楼碰了面,被段天德认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去找段天德要人,但是这个狡猾的家伙却避而不见,谎称不在,韩溯知道杨铁心和段天德之间的关系,现在杨铁心被拿住,稍有片刻迟疑,估计就害了杨铁心性命,因此他一边在殿前司纠缠,一面让李豫去找黎生,带了八十余名丐帮弟子过来,随即强闯了殿前司,殿前司自然是兵马重地,但一来他表明了韩衙内的身份,二来丐帮的都是会武功的人,竟然就给他闯了进去,只是打伤了几个士兵,问明了牢房所在,果然找到了杨铁心,可此时杨铁心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了!可恨段天德听闻韩溯闯入,吓得跑了,没能抓住这个奸贼。

将杨铁心救出之后,韩溯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是闯了大祸了!虽然殿前司的人不敢拿他,但是肯定会有人因为此事弹劾他甚至韩侂胄,这是造反的罪,皇帝再怎么偏信韩侂胄,恐怕惩罚也是躲不掉的!他当机立断,先让李豫和丐帮弟子将杨铁心送到陆游那里去,拜托陆游和洪七公予以医治,自己则立刻赶回府,要抢在韩侂胄回来前将穆念慈也转移出去!

韩侂胄为了保他,是不会顾及杨铁心父女的性命的,再说穆念慈还曾经刺杀过他!

胡乱安慰了胡媚儿几句,看着她和京家兄弟将穆念慈转移走,韩溯才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却见韩侂胄的车仗风风火火地赶来回来,随着他车仗一起来的,还有一队大理寺的官兵!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