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先是歌舞表演,之后是大家族的公子哥彬彬有礼的送上贺礼,最后便是一些才子为了争取长孙惜文的眼球,开始互相比划起诗词。
虽然神州大陆北方的才子没有向南方那样喜欢成群结队赏花喝酒,作诗作词,但是天底下的女人哪个不是都喜欢心中有点笔墨的男人,所以最后难免还是要较量一番。

前排四位王爷家的公子最先送上自己的贺礼,虽然只是一介女儿家过生日,但这些小王爷丝毫不敢怠慢,就因为长孙家在中山国的地位,比这些小王爷的爹爹们加起来还要厉害。

“给老太君请安。”

说话的是宁王爷家中的小王爷姬平,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可能是偏爱骑马的缘故。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咋一看就是一个帅哥,大厅的少女都叽叽喳喳的将他与长孙无忌相比。只见姬平手持一盒子,随着盒子打开,一个冒着绿幽幽淡光的夜明珠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嘴角轻佻,说道:“这是西域夜明珠,知道今天惜文妹妹生日,我特地让人从西域带回来的。”

他说的自己费尽心思,可长孙惜文并不感冒,她并不怎么喜欢珠宝,说实话她家里的财富堪比国库,一颗夜明珠又怎么能够打动她。再说她本就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公子哥,所以也没期待这些公子哥能送出什么出奇的礼物,但是嘴上还是带着笑容,礼貌说道:“谢谢小王爷赠礼。”

看着长孙惜文的笑容,姬平以为自己获得了芳心,心中开心不已,随后坐回了父亲身边。

“惜文妹妹,这是翡翠珊瑚。”

接下来是成王爷的小儿子送上的翡翠珊瑚,也就是形状类似珊瑚的翡翠,长孙惜文看了看,毫无新意。

倒是成王爷的小儿子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长孙惜文看,弄得成王爷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之后便是其他各家公子送上贺礼,当然无一例外的都是送上一些珍奇珠宝,上等药材,依旧是毫无新意。

一时半会儿下来,长孙惜文看得都有些没了精神,她双眼左看右看,最终停留在趴在桌上装睡的司马明轩身上。

一见司马明轩竟然在这种时候睡觉,长孙惜文顿时气得牙根痒痒。

“好你个司马明轩,明明说要送我东西,这会儿你却在睡觉!”长孙惜文心中气愤,要是平日里她早就冲下去给司马明轩一拳

头,可今日情况不一样,所以她也只好强忍怒气,一双眼睛幽怨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本来还在和几个小王爷攀谈,结果一眼看到自己妹妹正在看自己,眼里充满责怪,随后看到长孙惜文又对自己使了几个眼色,一个点头,他这才朝司马明轩的位置看去,一见司马明轩在睡觉,当下心中惊讶,也不和小王爷们聊天了,直径朝司马明轩那桌走去。

大厅内的漂亮姑娘们见长孙无忌起身,一双双眼睛也就跟着长孙无忌的身影一起动了起来,她们都特别钟情于这个在顾城名声最响的公子哥,谁都希望长孙无忌能够看自己一眼,若是能够博得他的眷顾那更是好事一件,而这也是这些漂亮姑娘今晚来长孙府的原因。

但奈何长孙无忌完全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姑娘,只是朝着司马明轩的那桌走去,这下可是让这桌的地方官员受宠若惊,他们纷纷站了起来,古板点的甚至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司马明轩,在这种场合失礼,他们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长孙公子真是气宇非凡。”

整桌官员都开始和长孙无忌套近乎,这也是长孙无忌为何一直都没过来找司马明轩的原因,他知道这个大厅大部分人都不是真心来祝贺。就像前面的几个小王爷,哪个不是冲着妹妹的容貌和长孙家的势力而来,而那些带着女儿的又有哪个不是为了攀上自己这个女婿,至于这些地方官员更是脸皮极厚,大部分人都是不请自来。

客套一番,好不容易摆脱这些人的骚扰,长孙无忌终于坐下,边推动司马明轩边轻声叫道:“明轩,明轩,你快醒醒。”

片刻,司马明轩才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伸了伸懒腰,用那看似朦胧的双眼打量着长孙无忌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长孙无忌无奈的笑了笑,而这桌的宾客可真是恨不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司马明轩。

“我说你今天都怎么回事啊?感觉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总是怪怪的。”长孙无忌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的,而且今天这个场合你怎么可以睡觉,万一给哪个有心人告诉我家老头子,还不得好好教育我一番。”

司马明轩一怔,知道长孙无忌心中正在疑惑,当下脸色一沉,微微叹气,一直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嘴里伤感道:“无忌,你不知道,其实……哎……”

他欲言又止,加上那伤心的表情,正好勾起了长孙无忌的关心,只见长孙无忌关切问道:“明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你看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

“这次去中山森林,我看到一个中年妇女遇上伶盗龙,我本来可以救她,却因为慢了几步而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伶盗龙杀死。”司马明轩编着谎话,不甘心的叹道:“如果我能再快几步她就不会死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司马明轩一腔谎话说的和真的差不多,加上脸上表情渲染极其到位,长孙无忌还真就相信了他,连连安慰着,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骗了。

这时,大厅内的两位公子哥开始较量诗词,这桌的宾客也都纷纷投去目光,也就没有听到司马明轩二人的对话。只见司马明轩伸手满上一杯酒,长孙无忌刚想去阻止,就被司马明轩一饮而尽,之后他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长孙无忌无奈摇摇头,正在伤心的人,劝之无用。

他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和大厅内所有人一样细细的听着这两位公子哥所作的诗词,不禁和长孙惜文一样摇头不已,这二人所作诗词毫无大意,简单粗狂,看来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之后小王爷们的诗词虽然比之前的好,但还是缺乏意境,不过在场的官员们也都给面子,每首诗词一出定高呼好诗、好诗。只是有少数一些正派官员,吹胡子瞪眼,表示不予这些马屁精为伍。

“久闻凤仪公主虽是女儿家,但是才学兼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今天在下也有一诗作,还请凤仪公主鉴赏。”

说话的是中山国太尉之子张桓,身穿水墨色衣、头戴一片毡巾的,一脸斯文气,自然是个才子。

熟知张桓的都知道他的才气不比长孙无忌差多少,张桓平日里做的诗词不少都被青楼的姑娘们编曲传唱。虽算不上传世之作,但也足以上前面的诗词失去最后那一点点的光彩。

所以这会儿见张桓起身,识相的公子哥们就全都坐下了。

张桓先是左思右顾,卖足了关子,这才开口,诗词一出,顿时大厅叫好声连连,前排张太尉微笑着连连点头,很满意自己的儿子在这种场合出彩。

“太尉教育的好啊。”长孙丞相听完诗句也是敷衍几句。

张太尉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神情洋溢在脸上,却谦虚道:“丞相过奖,犬子与大公子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大厅的人除了长孙惜文之外,无不赞好。可就在这时,司马明轩却猛地站了起来,但却有不知道什么原因,迅速又坐了下去。

周围的人或许是因为还在聊着张桓的诗作,没有注意到司马明轩的动静,可是正对着所有宾客的老太君却是上了年纪的人精,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孩子们的吵闹,她正好看到司马明轩突然的举动,有些好奇,开口问道:“刚才那位公子,为何突然站起又坐下?”

听到老太君的声音,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他们纷纷看向老太君,老太君见所有人都没发现司马明轩的动作,她便伸出手,指着司马明轩说道:“那位趴桌上睡觉的公子。”

顺着老太君的手指和说的话,所有人都看向司马明轩,长孙兄妹二人更是心中一惊,看到司马明轩还在睡觉,大厅里顿时不少人都出言指责这个失礼的后辈。

更甚者有如张桓,更是气愤,对着司马明轩说道:“这位公子,是不是嫌我们刚刚所做的诗词太过无趣,所以困意连连,那么还请这位公子赐教。”

张桓这么一说,前面作诗的公子也都纷纷附和,谁都一脸若是今天司马明轩不写出好诗就将他碎尸万段的表情。

同为一桌的一位地方官员还跟着张桓拱手说道:“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公子看到凤仪公主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可之后便开始饮酒,片刻就喝醉开始睡觉,老夫见他有些才学本想与他交流,哪知他竟是如此狂妄、不守礼仪之徒。”

“回眸一笑百媚生。”

大厅里的人听了都念道,老太君看着自己的孙女,读着这句话更是心中欢喜,她一个老人家自然不会可以在乎年轻人的失礼,但是现在大厅乱了套自然要给个交代,于是对着长孙无忌说道:“无忌啊,你去帮我叫醒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写出比张公子好的诗句,若是写不出,如此失礼之人我们长孙府不接待。”

长孙无忌听了这话心中叫苦,他当然知道司马明轩的才学,玩些花花草草的植物还行,诗词歌赋这些他就算了。他来到司马明轩身边的时候,那一脸灰心的神色比刚才司马明轩还要难过。

而此刻的司马明轩耳朵也听见大厅里的对话,心中苦不堪言。若不是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他岂会站起来,至于原因都是因为空气中夹杂的血味。

长孙无忌没有察觉到司马明轩的双手正死死的按着颤动的双腿,他将手藏于桌布下,全是因为此刻手已经产生变化,虽然抬起了头,可是他却没睁开眼睛,他感觉得到自己的眸子已经变成了蓝颜色,嘴巴更是因为尖牙的原因,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血,是人血。”司马明轩不理会长孙无忌的喊话,而是心中想着:“闻味道,距离长孙府并不远,是什么人被杀了?”

他强忍着变身的冲动,本来今天长孙府的空气中就夹杂着各类动物的血气,之前他装睡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害怕自己会变身,谁知此刻竟然会有人在不远处被杀。鉴于早上看到的在顾城严密的检查,他想不明白治安这么好的在顾城竟然还会发生命案。

于是,在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怪’这个字,也只有和自己一样的怪物才有能力在治安如此好的在顾城杀人。

“明轩!”长孙无忌见司马明轩没回应,重重的推了他一把。

“我在思考。”司马明轩支支吾吾的说道,话音很小,就只有长孙无忌听见,随后司马明轩站了起来,他强忍着心中的冲动,但还是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讲话,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司马明轩坐着的时候别人也只是看他的样貌,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看到他的穿着普通,一看就是穷人,又纷纷议论这年轻人是不是偷偷混进来的,一看就不像是读过书的人。

好在老太君及时制止,说是给司马明轩一些时间,既然是作诗,自然要思考一番。

但是……

片刻后,司马明轩还是只字未讲,大厅不少人又都开始指责,话音越来越大,前排张太尉眉头紧皱,表情微怒,严肃道:“好个狂妄的毛头小儿。”

听了张太尉的话,作为主人的长孙丞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叫来长孙无忌呵斥道:“这年轻人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请过这么一个人,若是他做不出诗来,就给我派人将他抓了。”

长孙无忌一怔,听了父亲的话后脸色骤变,急忙替司马明轩求情道:“爹爹,是孩儿让他进来的,还请爹爹原谅他一回。”

“你让他进来的?”长孙丞相一怔,问道:“他是何人?”

“你不认识他了?他就是司马明轩啊。”

“司马明轩!?”长孙丞相一听司马明轩的名字,面色惊讶,声音顿时也高亢起来,指着司马明轩,身体微微颤抖的问道:“他就是那个司马明轩?就是那个带你去偷……”

一句偷看别人洗澡还没讲出,长孙丞相就赶紧收声,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自然不能被别人知道,只好叹了口气,连连说了几个交友不慎才肯罢休。

“咳咳……”就在老太君都有些微怒的情况下,司马明轩终于强压下了吸血的**,他睁开眼睛,清澈的双眼看向老太君和长孙惜文,微微一笑,歉意道:“老太君,凤仪公主,刚刚我失礼了,想了好久,这会儿终于整理出一首诗,这就读给大家听。”

写诗作诗在司马明轩的字典里根本就是找不到的东西,甚至语文、数学以及一些别人从小到大都要接触的课程他都是学些皮毛,其余时间都是在训练或者学习军事方面的知识。所以司马明轩连一篇古人的诗句都说不上来,这会儿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翻阅手表的百科全书,否则这表非给那些好奇的达官贵人骗去不可。

他之前思考了很久,单单李白就回忆了好久,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在他都开始怪父母为什么不让他好好学习语文的时候,他灵光一动,想起来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一首诗。

那是他爷爷最爱的诗句,最起码司马明轩是这么认为的,小时候,每逢月圆日,他的爷爷就会读这么一两回,每回总是感叹连连,虽然他不知道那首诗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全都记在了心里。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司马明轩学着爷爷的模样,闭着双眼开始读着这首他听了不下一百遍的古诗,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记得这么熟。

周围的人见司马明轩开始吟诗,也都不再讲话,仔细的听着,第一句刚出,长孙兄妹二人就吃了一惊,在他们印象中就没有过会作诗的司马明轩。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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