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日她在回春堂门口意气风发,那自信的模样,似乎依旧近在眼前。
……

静谧的夜晚中,武贤王府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任锦轩喝完丫鬟送来的药,慵懒邪气地笑着,对于地上跪着的三人,懒得连神色都没动一下。

暗卫们自知做错了事,只是一个劲的将头埋得低的不能不再低,他们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为何,莫名其妙就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不是挂在墙上,就是泡在水里。

“连个人都看不了,本君养你们干嘛?”任锦轩的声音很轻,像是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悄然无息间就能取人性命。

“属下知罪,请世子责罚!”暗卫异口同声地道。

“呵呵……”

任锦轩轻轻地笑了,跪在地上的暗卫紧咬着牙齿,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是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一但世子笑了,就要见血了。

暗卫甲拿起地上利剑,颤抖地闭上了眼睛,猛地朝心口刺去……

叮!

一颗石子准确无比地击中了暗卫甲的剑端上,原本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生生断成了两截。

“你们也知道做错了事,在我手上死永远比活着痛快。”任锦轩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披在他身上宽大的银狐裘衣,簌然落下,露出了俊朗挺拔的身形。

暗卫甲僵硬着脸不敢说话。

“好了,下去领罪吧,逃避是最懦弱的行为。”

“是。”三个暗卫互看了一眼,忐忑不安地下去了。

任容萱从门外进来,对那可怜兮兮的三个暗卫视若无睹,大咧咧地跑到任锦轩身边坐下。

“哥,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好多了。”任锦轩从碟子中拿起麦芽糖放入口中。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任容萱开心地笑道,“这个江大夫还真是医术精湛,到哥哥病彻底痊愈,他就成为药尊堂的供奉了。”

“容萱。”任锦轩声音冷冷淡淡的。

“啊?”任容萱见哥哥这个样子,立即停下了话茬。

“不管这江大夫如何出众,你也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堂堂郡主,如此议论一个男儿,成何体统?”

被任锦轩这般呵斥,任容萱的脸如同火烧一般,心里不禁有些虚。

在她的心里江子笙是不同其他男人的,神采飞扬,才思敏捷,而且人非常有趣。

前几日听得府里人说江大夫被人诬蔑,若不是被哥哥及时叫侍卫拦住她,她怕是早就把那诬蔑之人大卸八块了!

任锦轩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想法,只是淡淡地道:“容萱你如今已有十六岁,是该让母亲替你考虑下婚事了。”

“我不嫁!”任容萱想也没想便直接脱口而出。

“不嫁?”任锦轩的声音带着丝怪异,性感的薄唇轻轻微抿,脸色晦暗不明,“你不会是看上回春堂的那个江大夫了吧?”

任容萱微微咬住嫣唇,羞恼地道:“哥哥,你别胡说,我只是想多陪父王和母妃几年,哪有看上什么人。”

任锦轩没有温度地轻笑一声,略带警告地道:“呵,这样最好。”

回春堂的江大夫似是凭空出现,来历更是查处不明,不管他为人多么的优秀,容萱是绝对不能托付给这样不知底细的人。

任容萱哪里知道任锦轩的心思,来到门边,看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皓月,心里殷殷期盼这第二天到来。

……

第二日。

江子笙为避免乘坐武贤王府闷人又颠簸的马车,早早就起了床,领着小九,带上两个酒坛一路优哉游哉地走着。

今日是第三次为世子扎针,前两次施针后,世子的视觉感官便已经敏锐了许多,每天可睁开眼睛一个时辰左右,还能够看到些影影绰绰的人影。

……

王府门口,任容萱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美丽聪慧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脸色有些焦灼不安。

她刚特地骑马去回春堂接江子笙,谁知被虎子告知江子笙已经带着小九走小路来王府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江大夫怎么还没来?”任容萱伸出如藕般的玉手一把将站立在旁边的侍卫抓到身边问道。

“回郡主,已经巳时了。”侍卫战战兢兢地看着凶煞地任容萱,慌忙答道。

“都巳时了啊……”任容萱喃喃道,对江子笙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虽然江大夫为人机敏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现在的世道虽然还算太平,但也还是有些泼皮无赖,搅乱是非。

要是他在半路遇到了什么祸事,该如何是好!

任容萱关心则乱,坐立难安,在门口不停地度来度去,完全没想到江子笙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小保镖。

临近午时江子笙才带着两坛忘忧酒,姗姗来迟。

任容萱快步走到江子笙身边,怒嗔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明明有马车给你坐非要逞能走路,耽搁了哥哥病情你承担得起吗!”

江子笙还没回神便被任容萱拉过来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江子笙不解地看着她,满头雾水。

她上次不是跟任容萱说过了,这施针只要三天一次就可,并不用非要定在某个时辰啊。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江子笙也不敢轻易惹这个脾气古怪的郡主,连忙赔笑道:“是我不好,来迟了,还望郡主恕罪。这次我特地把忘忧带来给您赔不是。”

“忘忧?”任容萱秀眉一挑,撇到了小九手上拿着的两个酒坛子,有些不解。

“就是上次您叫我酿的桂花酒。”江子笙从小九接过一坛掀开盖子,冲着任容萱眨了眨眼,“闻闻。”

任容萱小脸一红,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嗅了嗅,在那股香醇的味道触到鼻尖时,猛地怔住了身子,满脸惊骇。

“这,这就是忘忧?我当日叫你酿的桂花酒?”

江子笙没有说话,故作神秘地一笑。

任容萱嘴巴张的大大的,迟迟没有闭上,突然回过神抢过江子笙手中的盖子将忘忧牢牢盖好。

“好酒可不能随意开封,不然会坏了味道。”任容萱有些心疼,早知道就让江子笙多酿两坛了。

“郡主不先尝尝?”江子笙看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故意挑逗道。

任容萱伸出香舌舔了舔唇,对上江子笙戏谑的眼神才知道被耍了,顿时羞恼地一跺脚,“坏小子,还不赶紧去替哥哥施针。”

江子笙嘿嘿一笑,跟着任容萱匆匆的脚步来到正厅。

今天的任锦轩穿的是一身白色长衫,上面绣的是青墨色的翠竹,将他妖冶的脸庞衬得格外脱俗。

江子笙神色一窒,第一次她见到任锦轩,他就是这般气质,飘然若仙,只一个侧脸便可倾国倾城。

任锦轩优雅大方地端起茶杯,低垂着眼睑,微微抿了一口,面无表情。

“来了便开始吧。”

他僵硬地语气如同冰冷的机器人,听得江子笙心里有些怪怪的。

将泛着幽幽青光玉魄金针取出,江子笙再无一丝嬉闹的样子,神色变得无比地凝重。

任容萱看着玉魄金针,不由轻咦了声。

“这玉魄金针是师傅传给我的,效果要比那些普通的银针好上一些。”看任容萱疑惑不解,江子笙略有保留地解释道。

任容萱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大惊小怪地道:“既然这玉魄金针如此了不得,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出来替哥哥诊治?”

因任容萱的质问,原本风轻云淡的任锦轩,微微勾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修长的睫毛动了动。

江子笙抵住这两兄妹淡淡地杀气,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聪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她取出一根玉魄金针,神色不变地道:“这金针虽然效果虽然比银针要好,但是所消耗的精力也要比银针多上许多,对针法也有一定的要求。若不是我近日医术精进不少,怕也还是用不了。”

听得江子笙这番天衣无缝的解释,任容萱才稍稍缓了脸色,重新展开了笑颜。

她就知道江大夫不是那种耍手段玩心计的人。

“刚是我多疑了,你施针吧。”

江子笙点点头,看着任锦轩绷紧地脸色,清了清嗓子尴尬地道:“请世子宽衣。”

“……”听到江子笙的话任锦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容萱你一个女儿家还在这干嘛,还不下去?”

任容萱听着哥哥愠怒地语气,朝着江子笙吐了吐舌,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任容萱走后,任锦轩才将修长的手指移到腰带之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晕红。

虽然他前两次也都得脱衣针灸,但有孙千秋那几个老怪物在,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可今日厅中就只有他跟江大夫两人,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郁燥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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