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秦昭王震怒
秦宫殿宇,金碧辉煌,戈戟森严。

王宫内,声乐悠扬,彩娥宫女们正在为秦昭王轻歌??舞。

秦昭王拥着美人郑姬饮酒,一盏又一盏。

美人、美酒、美乐、美舞何其美也。

郑姬从秦昭王身上起来,为秦昭王把盏敬酒:“妾身今朝向大王敬献三杯美酒。”

秦昭王龙颜大悦,说道:”寡人正在想,郑美人儿今天怎么不见动静,让寡人喝寡酒?原来郑美人敬酒有路数的。你不要说敬三杯,就是三百杯,孤王也能喝,也不醉。”

郑姬把盏敬酒:”妾身肯定是要给王敬酒的,妾身只是想先让大王喝点润口,?酒鹁菩耍?缓蠛绕鹄床藕u┝芾臁!?p>  ”嗯,有道理。看来郑美人对酒道颇有研究嘛,不错。”秦昭王对郑姬敬酒之道很欣赏。郑姬做了这些过场之后,开始为秦昭王敬酒:”妾身这第一杯酒敬祝大王,威振天下、列国丧胆。”

这祝词挠到了秦昭王的痒痒处:”这杯酒好呵。威震天下,列国丧胆,此乃孤王平生大愿。知我者郑姬也”言毕一饮而尽。

郑姬又斟满一盏:”这第二杯酒祝大王洪福齐天,快快乐乐。”

秦昭王可高兴了:”这杯酒好啊。洪福齐天,快快乐乐,此乃神仙凡人做梦都想的好事。”于是将酒一饮而尽。

郑姬旋斟上第三杯酒:”妾身这第三杯酒祝大王,健康百年,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秦昭王好高兴,但并不任同万寿还能无??,于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说道:”这酒好醇好香,再满上。”

郑姬媚声道:”大王,美酒,琼?{也。但是多饮了,也是有伤圣体。”

秦昭王酒兴正浓,岂肯罢喝,言道:”美人呀,孤王海量,来,给孤满上,满上。”

郑姬面有难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昭王捧着郑姬的脸蛋,哈哈大笑:”我的美人儿,你太可爱了。”

这时,一廷臣趋进,跪奏道:“启奏大王,蜀郡又遭水灾,郡守叛逃楚国去了,伏望大王圣裁。”

秦昭王“哦”了一声,龙颜大怒,推开郑姬,虎地站立起来。

郑姬吓呆了,立在一旁,不敢吱声。

宫娥彩女们一个二个吓得来两腿直打战,悄悄退去。

秦昭王眉头倒立,腆着肚子,双手背在身后,在金殿上来回走动,踱方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郑姬试探着缓和气氛说:“大王息怒。”

”息怒,息怒,这怒怎么息得下去?”秦昭王怒气难平。

郑姬轻柔细声地说:”大王,久怒伤身,而且于事无补。”

秦昭王虽然盛怒,但不是没有理性的君王,他能够在关键时刻踩刹车,他连连点头称是:”郑美人,这句话说得对,说得对。”

郑姬顺着秦王的思路走:”大王曾经告诫妾身,在大王盛怒失控时,要从旁劝导,盛怒是杀手,是魔鬼,搅乱方寸,?r四甭裕?灾劣谠斐刹豢赏旎氐乃鹗В?慌?愠汕Ч藕?。”

秦昭王频频点头:”对,对,对,寡人是给你讲过此话,寡人脾气暴躁,发起怒来,难于控制。”

虽然得到秦王的认可,郑姬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大王只要一冷静,天大的事情都处哩得好,何况一个蜀郡太守叛逃?”

”美人有所不知,蜀郡常闹水灾,一闹水灾,时有郡守逃离,成了不治痼疾。”

郑姬说:”大王的意思,这蜀郡水患岂不成了秦国的毒瘤,祸患无?。”

秦昭王言道:”蜀郡水患,可以说是大秦的毒瘤。”

郑姬说:”既然是毒瘤,何不切割之。”

”怎么切割法?”秦昭王颇有兴趣。

郑姬小心地试探着说:”妾身这个想法不知说得说不得?”

“郑美人只管说。”秦王想知道郑姬有何切瘤刀法。

郑姬对自己说法的后果还是很有顾虑:”妾身要是说出来,大王会不会赐罪妾身?”

秦昭王大手一摆:”既然寡人叫你说,你就说,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大王真的不会赐罪妾身?”郑姬还是不放心。

”寡人一言,重如泰山。”

郑姬得到秦昭王的泰山之诺,这才有了底气:”谢大王不罪龙恩,妾身之言可能愚不可及,冒犯天颜。”

秦昭王有点不耐烦了:”哪来这么多废话,说吧。”

郑姬媚声媚气道:“大王,想那蜀郡,地处西南蛮夷,黎民刁顽,郡守叛离无常并且连年水灾。这样的穷乡僻壤,有之不富于秦国,弃之无穷于大王,何必为此有伤圣体?”

秦昭王突然停下踱步,猛地回过头来,横扫郑姬一眼,声色俱厉道:“爱姬不可胡言乱语。土地乃立国之本,岂可弃之?况且蜀郡若把岷江治理好了,将是沃野千里,出产富饶的上等大郡,与列国交战,可源源不断供给粮秣。寡人念你无知,否则,定斩不饶。”

郑姬连忙跪下战战惊惊道:“大王深谋远虑,妾身愚昧,谢大王不罪之恩。”

”妇道人家,头发很长,见识很短,鼠目寸光。只准胡吃,胡玩,甚至胡闹都可以,唯独不准胡说,莫谈军国大事!”秦昭王怒气未消。

也许今天秦昭王确实多喝了些酒,酒精起了作用,话也多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饶舌;也许是秦昭王担心爱姬对”胡说”的危害性认识不足,便又阐发一通道理:“胡闹顶多是玩耍过头了,危害性有限,胡说就不一样了,影响力很坏,蛊惑人心,混肴视听,破坏秦国大政的一致性。”

郑姬开头很害怕,随着秦昭王的酒兴饶舌,胆子也随之大了一点,提醒秦昭王道:”大王关于不准胡说的经典论述,妾身已铭刻于心,不敢再胡言乱语了。但妾身还有一建言。“

秦昭王喜纳百家之言是出了名的。“什么建言?只要不胡说八道就行。”秦昭王问。

“其实胡吃胡玩?]什么,但是胡闹危害性也是不可低估。”郑姬突然这么说,是不是也是酒喝多了?

但秦昭王觉得这句话出自贪玩爱闹的郑姬之口,挺好玩的:”此话怎讲?”

”昔美人褒姒难得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之笑,这个胡闹就闹大了。“郑姬今天咋搬出这个故事来,也是酒精起作用了,还是在考验秦昭王对她爱有多深?若是后者还不如去看看秦昭王头上的天空,月亮代表他的心,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说这些疯癫癫的话?”

“什么意思?借古讽今,指责寡人荒唐无度吗?是不是又在胡说八道了?“秦昭王不高兴了,颇有圣怒。

郑姬见状,酒也吓醒了,吓得脸色苍白:”臣妾谢大主不罪之恩,大王龙恩浩荡。”郑姬吓得来有点语无伦次。

秦昭王极不耐烦地挥手道:”快快下去!快快下去,尽说些疯话!”

郑姬连连退下,拖裙绊脚,差点跌一跤。

朝廷上众人都替郑姬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空气十分紧张,紧张到了快凝结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丞相为了缓冲一下气氛,也为了让秦王消消气儿,便趋前奏道:”大王,治蜀水患,臣愿保举一人。”

秦昭王果然很上心,问道:”卿欲举何人?”

丞相小心谨慎地奏道:”大王,臣举将作少府张大人,可赴此任。”

秦昭王捋了捋刚髯:”卿何以要举将作少府张卿赴蜀治水?”

丞相试探着说:”臣观将作少府张大人把宫廷内外的殿宇园林,楼台水榭都打理得井然有序,治水工程也应不赖。”

秦昭王想了想,对匠作少府的工作做了肯定:”将作少府这方面的工作确实不错。”

丞相乘势进奏道:”将作少府是工程方面的行家里手,去蜀郡治水,是不二人选。”

秦昭王却不以为然:”丞相此言差矣。殿宇楼阁,有传统模式,将作少府可以借鉴,可以参考,可以依样画葫芦,可以做得很好,甚至很美。”

丞相以为自己举人对路了:”臣观将作少府这方面做得确实??业业。”

然而秦昭王凝视着前方,想得很远:“赴蜀治水,是与大山大江大水盘桓周旋,需要另一种大气势,大智慧,大勇气,大精神,大格局。将作少府缺乏这种气度品质。”

丞相听得来只是点头不已。他想,是呀,蜀山恶水,冠名天下,这水是任何人都治得了的么?

知人善任,丞相不及秦王远矣。

现在丞相方知自己举人不当:”臣愚,举人不善,甘当赐罪。”

秦昭王却说:”卿为寡人举荐人才是为国家出力。至于所举之人,能力另类,责任不在卿。若寡人今治罪于你,以后谁还敢为寡人举荐人才呀?”

明主明就明在这里。

丞相感激零涕道:”大王圣察明断,臣谢大王不罪之恩。”

秦昭王想给丞相一个台阶下,便问:”卿还有可举人选吗?”

丞相很知进退,奏道:”天下知人善任,莫过于圣明君王了。”

秦昭王立在金殿上凝神沉思,良久,说了一声:“传令官”。

传令官趋近应道:“大王,微臣在。”

秦昭王下旨:“传白龙滩水官李冰。”

传令官:“微臣听令。”

秦昭王十分果断宣旨:”着他即日起程进京。”

传令官:”遵旨。”叩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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