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守玉一点也不害怕,冷笑着说道:“好,我等着,我倒要看看,有的人害死了上千个兄弟,为什么不害怕上天的惩罚!”说完,哈哈大笑,猛的抽出刀来,指着吕柘说道:“你和成吉思汗有仇,那是你的事情,他偷了你的钱,抢了你的女人,你要杀他也是你的事情,为什么却要让我们送死,你说,你说!”手持单刀,样子凶恶之极,似乎立刻就要扑上来。
云中鹤和陆高轩连忙拉住他,说道:“梅大哥,你怎么能对教主无礼!”

梅守玉一把将他们推开,骂道:“你们这两个没脑子的蠢货,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替他说好话。”

陆高轩说道:“梅大哥,你忘了吗,咱们是奉了上天的法旨去讨伐魔鬼。”

梅守玉骂道:“放屁,那都是哄小孩的把戏,在他眼里,咱们都是送死的蠢货,被他玩弄在手里,即使不死在龙牙山下,也会死在斡难河边,只要离开了山谷,咱们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吕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叫吕柘的名字,可是云陆二人却好像没有听见。

吕柘沉默着,梅守玉的话比他手里的钢刀还要锋利,轻易的就将他的反抗能力击碎,心中的愧疚又涌了出来,说道:“你说的对,是我害死了他们。”

梅守玉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听见了吗?他才是害死段兄弟的凶手。”

云陆二人却不敢相信,他们是在颂扬天师的赞歌中长大的,在他们心中。天师是一个充满了仁爱之心的人,教主是天师的弟弟,自然也和天师一样充满了仁爱之心,怎么可能会是杀害段正淳的凶手。

梅守玉将手中的刀扔在吕柘脚下。说道:“给你刀,成吉思汗就在斡难河边,你要找他,自己去找好了,你要学霍去病,封狼居胥青史留名,为什么要让我们当替死鬼,难道我们生下来就该死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哑巴了吗?呸。你靠着那套鬼把戏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却来为段兄弟主持公道,好,既然你说段兄弟是我杀的,那么你敢不敢在段兄弟的坟前,当着大伙的面,说一说段兄弟为什么会死。”

梅守玉的话一句紧似一句,目光咄咄逼人,让吕柘无法回避,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段正淳不是他杀的。至少那致命的一刀不是他砍的,但如果段正淳没有跟着他离开山谷,又有谁能把他杀死在这里,但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梅守玉一步一步的逼过来,指着吕柘说道:“你什么?你还想狡辩吗?那么多人跟着你死的不明不白,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一拳打在吕柘的胸口,将他打翻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在他身上扬长而去。

众人也都跟着散了,几个汉子抬着结巴的尸体走到一边。随便找了一条沟扔进去。填了几把土,算是把他掩埋掉。云陆二人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吕柘,说道:“教主,咱们回去吧!”虽然仍旧称呼他教主。但声音中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尊敬。

吕柘呆呆的说道:“这里没有教主,我不能在害死你们了。”

段正淳死后,吕柘的待遇一落千丈,从前,每到吃饭的时候,就会有人专门给他送来饭菜,段正淳他们三人也会时常了送些好东西来,但是现在吕柘却要去吃大锅饭,有时去的晚了,连饭都没有,也不能随处走动,山坳里的汉子像是防贼一样盯着他,稍有不对就喝骂不止,云陆二人也不在来看他。

杏花的日子也不好过,从那天开始,山坳里的汉子不时来找她睡觉,不论白天晚上,杏花都必须陪着,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拳脚,后来杏花也习惯了,不在反抗,躺在床上任由他们折腾,话也渐渐的少了,常常是好几天都不说话,没人找她睡觉的时候,就坐在床上流眼泪,但是却不哭。

老冯也来过一次,没一会就走了,临走时还骂骂咧咧的说道:“这骚婆娘,怎么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他娘的,从前的骚劲哪去了,呸。”

吕柘和杏花住在一个屋子里,有时杏花和人睡觉的时候,他只能蹲在门外,冷着眼看山坳里的变化,山里下了几场雪之后,天气渐渐变的暖和起来。这几天,梅守玉的屋子里整天都有人进进出出,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吕柘不关心这些,但却突然发现,陆高轩的屋子换了主人,心里隐隐觉的不妙,段正淳死了以后,他的屋子也被另一个汉子占了,难道陆高轩也……。

这一天,吕柘坐在门口晒太阳,云中鹤神情落寞的走了过来,默默的在他身边坐下,沉默好半天才说道:“陆兄弟死了,前几天他和老冯出去,掉下山崖摔死了。”

吕柘并不意外,早几天他就隐隐的猜到了,但仍旧忍不住一阵难过,说道:“是梅守玉干的?”

云中鹤叹息一声,说道:“也许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哎!我一直以为梅守玉会带我回去,想不到最后还是被他害死了。”

吕柘说道:“那你快些走吧!趁现在还来的及。”

云中鹤摇摇头,说道:“走不了了,山坳外面都被金兵围住了,听说这回是金国朝廷派的人,领头的还是个大将军,带了五千兵马,一只苍蝇也不让飞出去。”

吕柘心里的愧疚又涌上来,喃喃的说道:“哎!你们都被我害死了。”

云中鹤说道:“前一阵子,我和陆兄弟总在说这件事,可是总也说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也没有人害我们,是因为我们该死。从前在山谷的时候,每当冬天家里过不下去,天师总让安统领给我们送吃的东西,要是没有那些吃的,也许我们早就饿死了,这条命给了天师那也没错。后来梅守玉领着我们杀人放火,才算吃饱了肚子活下来,这条命也算是他给的,拿去就拿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吕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总觉的他话里有一种看透人生,从容赴死的味道,但吕柘却不认可这种道理,说道:“别这样说,命是你的,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云中鹤平静的笑了,说道:“教主,你有上天保佑,或许这一次也能死里逃生,如果你回去了,到我家去看看,告诉我的弟弟妹妹,倘若别人给他东西吃,一定不要吃,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毒药,一旦吃了,这条命就没有了。”

吕柘听出他的意思,接受别人的施舍总要报答才行,穷苦人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条命还算值点钱,给了你也就互不相欠了,这是他朴素的观点,带着老实人的善良和本分,但却指引他走向了绝路。

相比起梅守玉的狠毒,吕柘觉的云中鹤更应该活着,只可惜现在他已经不是教主了,也没办法主宰别人的命运。

云中鹤说完,慢慢的站起来走了。

山坳里越来越乱,有些人甚至开始偷偷的逃跑,梅守玉抓住了两个私自逃跑的人,把他们的头砍下来,挂在门口的大树下。杏花却难的轻松,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人来找她睡觉,只是仍旧不说话,呆呆的坐在床上。

吕柘坐在外面,看着纷乱的山坳,有一种风雨将至的感觉,想着云中鹤的话,看来这次金兵的进攻将是毁灭性的,自己困居在这里,就算担忧,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尽管有些不甘心听天由命,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杏花突然说道:“兄弟,你过来,姐姐想跟你说几句话。”

吕柘走进去,只见杏花裹着被子靠在床上,面色蜡黄,眼眶深陷,只一个冬天的时间,就好像老了十岁一样,自从段正淳死后,吕柘还是第一次仔细的看她,不由的心里一惊,对她的恨也不见了,在床边坐下,说道:“你怎么……”

杏花勉强的笑着,脸上满是苦涩,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姐姐快要死了,只想身边有个人陪着。”床边的窗户半开着,只听一声女人的惨叫从老冯的屋子里传来,三个手持长枪大刀的汉子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人的刀上还滴着血。

杏花静静的靠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直到那几个人的脚步声离的近了,才说道:“村里人都说我是个破鞋,他们瞧不起我,时常在背后骂我,可人总要活着呀,破鞋就破鞋吧,我认了,隔三差五的跟人睡觉,还能得些烧过的柴和下锅的米。”

说话间,那三个汉子已经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指着吕柘说道:“喂,梅大哥要见你。”杏花好像没有看见,继续说道:“现在我天天跟人睡觉,可是却……”

一个持枪的汉子一句话也不说,一枪扎在杏花的肚子上,杏花只是惊叫了一声,声音中没有一点痛苦,好像只是意外他们为什么要拿枪扎自己,肚子上的血流出来也不去捂,幽幽的看了吕柘一眼,说道:“哎!姐姐要是没有救你就好了。”

一个汉子呸的一声往杏花身上吐了一口痰,骂道:“骚婆娘,临死还发骚。”另外两个汉子扭住吕柘用绳子绑了,往他嘴里塞了一团破布,推搡着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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