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令和司大刚走了,魏斌情绪低落的说道:“大人,这酒不喝也罢!”
吕柘说道:“为什么不喝,这酒一定要喝,不仅要喝,还要喝出气势来,你差人将唐磊和钱掌柜也请来,晚上咱们一起去。”

魏斌疑惑的看着吕柘,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看着他脸上的自信与坚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并且请的人又都是作坊里的,想起这一年的的辛苦,心中突然间生出一股豪气,说道:“好,晚上咱们就好好的喝一场。”

酒席上,黄秋令极力赞美着魏斌在永嘉的功绩,频频劝酒,钱掌柜是个精明人,一眼就看出吕柘面色不善,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喝了一阵酒,吕柘说道:“酒席之上,原本不该说公事,只不过朝廷的旨意已下,再没有人能更改,明日主簿大人就将手里的公事交给黄县丞吧!”

黄秋令说道:“不急,不急,便是在过几日也无妨,卑职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主簿大人呢!”魏斌主管的县务早就交给了黄秋令,只剩下钱物的度支,这里边也包含着从海盗那里变卖的财物,也就是开发区的股份。

吕柘说道:“至于那些缴获来的海盗财物,原本是该交给朝廷的,只是这些钱财都是永嘉的兵士拼了命换来的,交出去不过便宜了那些贪官污吏,还不如留在永嘉造福百姓。”

黄秋令笑着说道:“大人说的是,咱们是永嘉的官,自然要向着永嘉的百姓。”

吕柘瞟了他一眼,说道:“但这些钱并不是朝廷的赋税,倘若入了朝廷的官库,又怎么能造福永嘉的百姓,因此我将这些钱财单独建账,与官库相分离,兴办作坊,雇请百姓做工,让百姓多得实惠。黄大人为官多年,于朝廷政务颇有心得,魏主簿既然离职,一应县务就都交付于你。”

黄秋令恭敬的听着,难掩心中的得意,这一阵子,衙门里所有出力不讨好的活都是自己干的,可是钱粮度支却一点也插不上手,心中早就十分的恼怒,现在魏斌走了,吕柘又不愿意管这些琐碎的事情,以后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正得意着,忽听吕柘声音一冷,说道:“但是这钱粮度支的账务却要由我管着。”

黄秋令只觉的自己好像是被吕柘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尴尬的坐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魏斌走了,可吕柘仍旧是知县,并且这个知县根本就不会遵守朝廷的章程,只会随着心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吕柘看着黄秋令脸上的难堪,心里痛快之极,连喝了两杯酒,说道:“朝廷虽然免了主簿大人的职务,但像他这样的人才我又怎么能让他离开,有道是名不正言不顺,既然衙门里没有你的职务,那我就给你一个名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客卿!”

穿越前,吕柘看过许多描写古代的影视作品,那些官老爷们身边都有几个师爷,算是私人聘请的参谋,权力比某些县属的吏员还要大,只不过师爷这个称呼总让吕柘想起那种贼眉鼠眼的刻薄样子,还是用客卿这个名字好些。历史上,像吴起,商鞅,李斯这些有成就的人都曾经是客卿,还是这个称呼听起来让人感觉舒服。

魏斌喝了酒,但还没有糊涂,吕柘的话虽然听着让人感动,但自己刚被罢职,连窝都没有挪,就被又聘了来,仍旧做着原来的事情,这不是公然的反抗朝廷的旨意吗?说道:“大人,魏斌不在乎什么名份,只要能跟着大人一起就行。”

吕柘说道:“为什么不要,一定要。”指着唐磊和钱掌柜说道:“你二人也是我需要仰仗的人,也一并的做我的客卿吧!”似乎是有些醉了,说话更加的无所顾忌,说道:“不光是你们,今后但凡有才能又愿意为百姓做事的,我都愿意聘为客卿,至于待遇,就比照主簿大人的官奉发放,钱掌柜,你没有意见吧!”

唐磊和钱掌柜却有些不愿意,傻子都可以看出来这里面的是非,平白无故的谁愿意搅合进去,到头来落得一身不是。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不愿意也不敢说出来,好在待遇比现在还要好些,钱掌柜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是大人抬举小人,小人怎么能扫了大人的兴致。”一对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盘算着这件事情有可能带来的利与弊。

吕柘又对唐磊说道:“有道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叶先生的书院里都是些经世致用的人才,却不能被朝廷一一录用,弃之乡野,实在可惜!既然如此,何不到我这里一展才华,也好做些实事,验证一身所学。”

唐磊低头不语,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清高,纵然真的要礼聘于他,也应该郑重些,那有喝醉了酒说事的。不过吕柘的话却又让他无法推辞,一身所学,总要有个用武之地,朝廷的科举又能录用几人,总不能在书院里呆一辈子吧!

见他二人没有什么异议,吕柘兴奋异常,端着杯子站起,说道:“来,诸位与我饮了此杯。”魏斌首先站起,端着杯子一脸的兴奋,唐磊和钱掌柜也无奈的站起,县尊大人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要当场驳了他的面子。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黄秋令和司大刚也只好勉强站起,装起一脸颓丧的笑,支支吾吾的敷衍着,好在吕柘和魏斌都喝的醉了,也没有人计较他说了些什么。

好端端的一场饯行酒被吕柘变成了招聘客卿的招聘会,吕柘高兴之极,好像一切的事情都解决了,既没有让黄秋令占到任何便宜,也没有让魏斌离开,不过是变了个花样而已。酒醉酣睡,第二天醒来时,魏斌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他并没有什么可以交接的公务,罢职对他来说不过是换掉官衣,穿上便装罢了。但对于昨晚的话,却有些后悔,不安的说道:“大人,昨夜的事情似乎有些草率了。”

吕柘说道:“这世上哪里有面面俱到的事情,想让大家都高兴,只怕到头来是大家都不高兴,只要能让百姓好,别的也就顾不得了。”

没有了官职,魏斌的干劲依然十足,大批的木材运进来,计划中的丝织作坊拔地而起,屋宇相连,几架水车修建在作坊的旁边,转动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吕柘陶醉的听着,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铁器作坊也已经建好,巨大的水流从山腰处倾泻而下,推动铁质的水轮飞快的旋转,产生的力被齿轮传送到皮囊上,炉膛里喷出炙热的火焰。锻打工艺也用水利驱动,沉重的铁锤被水力带动着抬起落下,砸在需要锻打的铁器上,很简单,但效率却提高了很多。尽管还没有买到石炭,但吕柘已经下达了生产五百件的农具的任务,货卖堆山,东西少了可显不出气势来。

铁匠铺的师傅变成了雇工,这个铁器作坊全部由吕柘出资修建,因此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这里,至于丝织作坊,就交给那些参与集资的商人,并且成立了股东议事会,虽然吕柘才是最大的东家,但还是决定将决定权交给那些商人,他要培养的是一种制度,一种以资本为基础的制度,谁出的钱多,就说的就算。

用水利来代替人力,原来两个人一天可以打造一把锄头,现在两个人一天就可以打造两把锄头,并且,人会因为疲劳而减慢速度,但机械不会,只要有足够的水流,也许两个人一天可以打造出四把锄头,这样就把成本降了下来。

生漆作坊和缫丝作坊也提上了吕柘的议事日程,但魏斌却有些为难,翻看着账簿,说道:“大人,咱们的钱已经不多了。”

吕柘顿时有些气馁,这一阵子开挖水渠,平整土地,兴建铁器作坊,还有清理河道,他随意支取钱物,从来没有留意过一共花了多少钱,此时突然听说钱不多了,心中竟然有些乱了分寸,尤其是清理河道,现在才做了一半,就已经花费了近十万两银子,而且没有人愿意参与,必须全部靠他投入,但这又是必须做的一件事,没有可以通行大船的河道,生产出来的那些东西又怎么能够运出去。

但魏斌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又说道:“大人,最近永嘉来了许多外乡人,都是来永嘉寻觅耕地租种的,自从咱们招募工匠以后,永嘉的地租就比邻县便宜,邻县的佃户自然愿意来,卑职差人打听了一下,这些日子地租又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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