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锋笑着对燕红说道:“大殿里供奉的是如来佛祖,可这山里面却藏着另一个和尚,叫做济公,平时疯疯癫癫的,法术可大了,降妖伏魔的本领自然没得说。只是这个和尚既吃肉也喝酒,看见漂亮的女孩子还会流口水呢!”闲着无聊,又想逗燕红寻个开心。文倩只是叹息,觉得许锋的话实在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燕红眨着眼,说道:“少爷又骗人,那里有这样的和尚,吃肉喝酒的,还……,不怕老和尚责罚吗?”

许锋说道:“他当然怕了,所有就装作疯疯癫癫的样子,老和尚也就不和他计较了。”随口说着,突然闻到一股酒味,还有烤肉的味道,心想这里是寺庙的周围,今天又是浴佛节,谁这么大胆的,跑到这里喝酒吃肉。嬉笑的拉着燕红,说道:“前面一定是济公和尚在喝酒吃肉呢!咱们过去瞧瞧。”

燕红有些害怕,挣扎着不想去,说道:“少爷,还是不要去了吧!”许锋嘿嘿一笑,知道她是被自己的故事给吓住了,说道:“别怕,你长的这样丑,济公和尚不会要你的。”说笑着,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酒肉的味道是从树林里飘出来的,许锋领了文倩和燕红好奇的走进树林,只见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韩?等人围坐一圈,架起一堆篝火,正在烤野兔野鸡等野味。

一个背对自己的人一边大口的嚼着,一边说道:“庙里的和尚不吃荤,这周围的野物也跟着享了福,你瞧这野兔,长的要比别处的肥了许多,吃起来味道大是不同。”

旁边的一个胖子说道:“这几日临安城里人吃素,街市上连肉铺都关了门,我娘也不让家里的饭菜见荤腥,可把我馋坏了。”撕下一块烤的流油的兔肉,大口的嚼起来。

韩?喝了杯酒,说道:“就知道吃,几时把你送到庙里去,也让你过几天和尚们的日子。”

胖子嘴里嚼着肉,嘿嘿的笑着,说道:“要是做了和尚,见不得酒肉,这日子可怎么过,那还不如把我杀了呢!”几个人跟着都笑了。

真是冤家路窄,许锋转身想走,韩?却看见了他,叫道:“吕公子,过来喝两杯如何?”许锋有些犹豫,想走开又怕被耻笑,但真的和他们坐到了一处,又担心生出事端来,文倩扯着他的衣袖,小声说道:“少爷,咱们走吧!”

韩?见他有些犹豫,举着酒杯说道:“不过是聚在一处喝杯酒,吕公子不用怕!”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转过头来看着许锋。

许锋心想,他既然知道我是谁,多半也不敢寻隙滋事,摸一摸腰间,皇后娘娘给的金牌还在,胆子立刻大了许多,况且他最后那一句‘吕公子不用怕!’听着着实让人气恼,大声说道:“打架都不怕,喝杯酒算什么!”拿出英雄好汉的气概,大步的走了过去,在韩?身边坐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韩?拍着手说道:“吕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我便是喜欢你这样的直汉子。”扯下一条野兔腿递给许锋,许锋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吃,这几天跟着夫人吃斋,也却是有些馋肉。

众人见韩?如此看得起许锋,都是一脸的诧异,临安城里的富家子弟其实就那么几个,大家平日里就在一起玩耍,但没有一个人认得许锋。韩?呵呵的笑着,说道:“这位吕公子你们还不认得,那天就是他和我在街市上打了一架,在临安城里,敢指着我鼻子骂的除了家父,也就是他了。”笑呵呵的说着。

端起一杯酒喝了,凑在许锋耳边说道:“那时我可不知道你是皇后娘娘的兄弟!”见他提起那天的事情,许锋心中有些不痛快,毕竟他占了便宜,可以这样淡然自若的说出来,心里有些气,有心想找回些脸面,说道:“我亦不知道你是太师的公子。”

韩?哈哈大笑,将同坐的人一一给许锋介绍,对面的胖子是参知政事钱象祖的儿子钱疆,坐在他旁边的是知枢密院事苏师旦的儿子苏虎,坐在自己身边是吏部尚书丘??的儿子丘悦,坐在韩?身边的是川陕宣抚使副使吴曦的儿子吴侃,

吴曦是吴?的后人,当年宋高宗赵构建立南宋,江淮一线全仗岳飞、韩世忠等人,但在川陕,却只有吴?、吴?兄弟独立支撑,说起来也是中兴名将,忠良之后,许锋对吴侃大有好感,端起酒杯说道:“原来是英雄之后,来,我敬你一杯。”

吴侃话不多,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十分豪爽。

韩?又将许峰的身份介绍了,众人听说许峰是皇后娘娘的兄弟,立刻变的尊敬起来,难怪韩?那么看的起他,在坐的这些人之中,也只有他二人的身份最为尊贵。纷纷举杯对许锋表示敬意,许锋大为得意,一一喝了。

文倩见他连喝数杯,有些着急,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劝,只能在后面轻轻的拽许锋的衣服。许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和韩公子喝几杯酒,夫人要走时,过来叫我就是。”

韩?说道:“吴兄弟从蜀川来,原本是要好好的招待一番的,只是这些日子临安城里都在办佛事,连酒楼里都只卖素食,吴兄弟是将门之后,那里能吃那些青菜萝卜的饭食,因此我就请了大家到这里来,咱们自己打猎,自己烧烤,这酒也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吴侃客气的说道:“多谢韩公子美意,吴某感激不尽。”

韩?说道:“吴兄弟不用客气,你父子替我大宋固守西陲,劳苦功高,这一点心意又算的了什么!”说了几句,话题突然转到了宋金之间,言辞也立刻激烈起来,许锋也很感兴趣,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的公子,所知道的信息也比别人多,他们所说的话平常根本就听不到。许锋听了一会渐渐明白过来,这个韩?是个主战派,他主张对金作战,收复中原,改变宋朝对金称臣纳贡的屈辱,苏虎对他多有附和,只是言辞没有他那么激烈。

丘悦与他的看法有些不同,虽然不反对收复中原,但总是强调困难,顾虑多多,主张谨守疆界,等待时机。吴侃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在默默倾听,至于钱疆,似乎无所谓,只是大口的吃着,仿佛很多天没有吃饭一样。

丘悦似乎落了下风,但又不甘心,说道:“韩兄要兴兵收复中原,你可知战端一起,朝廷要耗费多少钱粮吗?如今国库空虚,民力衰竭,倘若贸然兴兵,只怕朝廷社稷危如累卵,倘若前方战事不利,则内忧外患,到那时,谁能善后。”

韩?愤然说道:“国库空虚,民力衰竭,皆为岁币所害,我大宋百姓日夜劳作,圣上节衣缩食,不过是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苟求平安以利百姓,可是金人却贪得无厌,屡屡提出无礼要求,倘若不答应,便无礼取闹,咆哮朝堂,圣上以两国邦约为大,隐忍不发,但我们身为臣子,又怎敢爱惜性命,不为君父分忧。”

丘悦说道:“金使蛮横无理,可让有司据理责罚,倘若因此而兴兵伐金,必然生灵涂炭,有伤圣上的爱民之心。”

韩?说道:“迂腐,丘兄弟终日读书,竟被朱熹害了,如今天下纷争,金人持强而欺凌于我,他那一套正心诚意的议论于朝廷有何益处,不过是想做个缩头乌龟罢了。”恨恨不平的说道:“区区东南事,犹有不胜虑者,何恢复之可图乎。”这是朱熹当年说给孝宗皇帝的话,意思就是咱们江南的事情还弄不好,怎么还能想着恢复中原的事情。韩?此时说这些,就是在讥讽朱熹的畏敌,害怕引起内乱。

吴侃微微点头,仍旧一言不发,许锋心想,你倒是沉的住气,只想做个看热闹的人。只是对他点头却十分不解,你到底是赞成韩?对朱熹缩头乌龟的评价,还是对朱熹的攘外必先安内的言论表示赞同。

丘悦也有些恼了,说道:“你怎能如此曲解圣贤的用意,难道朱子的话错了吗?我大宋立足江南,但国库空虚,民力衰竭,此时伐金,无异于驱病体博虎,以卵击石,实在是愚不可及。”

韩?说道:“国库空虚,民力衰竭,皆是岁币所害,若不能兴王师伐金,岁币何时可终,我大宋百姓还要耗费多少膏血。”

许锋不禁皱眉,怎么又说到岁币上了,难道南宋的孱弱真是这个岁币害的吗?但当初没有岁币的时候宋朝仍旧很孱弱,打不过人家!所以才年年给岁币买平安,问题的症结是岁币吗?应该不是,但年年给岁币,南宋只会更加的孱弱。

对于韩?的热血许峰很赞同,倘若大宋的百姓没了这份热血,那不是成了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但丘悦说的也没有错,国库空虚,民力衰竭,怎么能够兴兵伐金,打仗,拼的就是综合国力。虽然对于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有着骨子里的反感,但这个丘悦敢于表达不同的意见,这份勇气值得佩服。

苏虎也愤然说道:“年年给岁币,何时才能了结。”

韩?还要再说,吴侃却递过来一只烤好的野鸡,说道:“韩公子趁热快些吃,等到凉了就没味道了。”

钱疆嚼着嘴里的肉,说道:“就是,就是,这时味道最好。”

韩?那里有心思吃,说道:“就知道吃,真该把你送到庙里当和尚去。”这时在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

钱疆也不生气,说道:“我听礼部的官儿说,金国人粗鄙的很,吃肉都是生着吃,连着血带着内藏都吃了,完了也不擦嘴,抬手拿着袖子一抹就成。”说着,抬起胳膊学着样子比划。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