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种独一无二的东西,会令男人大跌眼镜,会令男人着魔发疯,更会令男人的热血为之奔涌一辈子。
这独一无二的东西,就是美貌。

二楼茶轩的门打开了,而黄小禅,却被眼前少女的美貌惊呆了,肩挎的药箱子,“哗啦”一下脱落在地上。

惊现在他眼前的少女,身姿绰绰,发髻高盘,明眸雪颈,清纯美丽。

脸蛋跟鸡蛋清似的,晶莹剔透毫无瑕疵,黑白分明的眸子,象被叮咚泉水冲刷过似的,水影里投下一丝淡淡的离愁。

一袭敞襟绢丝白袍,伸出一段撩人魂魄的修长雪颈,如若不是压肩雪袍走线一道彩沿玫瑰红,叫人很难分清哪里是雪袍,哪里是胸前袒露的雪肌。

久经杀场见过大世面的黄小禅,虽阅人无数,但面对这容颜倾世的少女,惊慌一遇,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根本找不出见她的语言,就这么大胆的傻愣愣的看着。

惊艳,绝对的惊艳。

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沉鱼落雁闭月羞”,面对惊艳的人都会慌乱得不知所措,何况沉鱼落雁。

少女个子高挑,身段妖娆,典型的魔鬼身材。虽是情窦初开的青春妙龄,却矜持老成,见到黄小禅,迷人眸子眯起,嘴角只是挂着吟吟的笑,那笑靥,叫两腮现出浅浅的酒窝。

“华姑,整整一年不见你的笑脸,今天,这神医,终于博得你欢心一笑。”这少女的母亲,那个老板娘惊喜不已的站在他身后。

是这少女,在楼上窗子看到黄小禅离去的背影,叫母亲喊住他的。

那一瞬,这男人高大的俊影,洒脱的举止,磁石般叫她紧锁的凝眸一亮。

风从窗子吹进来,卷起一股墨香。

黄小禅这才从惊艳中醒过神来,捡起药箱子,环视屋内,看见这茶轩的地中央,放着一张檀香桌案,上边错落有序的摆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这俏丽女生,也玩书法?

见桌上铺开的宣纸,墨迹未干,他不仅走上前去念着——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如果说看到这楚楚动人的少女美貌,黄小禅先是一惊,可现在看到这墨迹未干的诗词,他觉得更加不可思议,遂大呼一句“才女!”

黄小禅喜欢女人,却从不喜欢绣枕头的女人,没想到这女孩年方十四,竟有如此盖世才华。

他细品这幅宣字,觉得语势畅达,情韵无穷,读来儿女相思之眷荡气回肠。

尤其是那字迹,虽出自这芊芊少女之手,字体却雄强纵肆,法度森严,其书风遒劲潇洒,笔势婉转流利,结体宽严适度,落笔铿然有声,力透纸背,大气磅礴。

黄小禅不是一个合格的文人墨客,却是一个合格的医者,扭头看了少女一眼,淡淡道:“华姑,你不是一个病者,而是一个武者。”

接着,他不容分说的抓起桌上的砚台,“哗”的一下迎窗抛了出去……

说时迟那是快,但见少女长袖一拂,臂如闪电,就在砚台即将从她头顶飞向窗外的一瞬,“啪”的一下,一把稳稳接住了空中飞奔而来的砚台。

那只托着砚台的芊芊玉手,从头顶缓缓落了下来,砚台中的水墨,丝毫没洒,丝毫没染她的一袭白裙。

“小娘,好功力!”黄小禅脱口喊了出来。(那时的妙龄女孩,人们常称小娘。)

那少女也咯咯的笑了起来,声如清脆悦耳的银铃:“我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我媚娘。”

媚娘,媚娘,叫起来好熟悉好柔蜜的名字。

见女儿笑了,笑得那么开心,老板娘激动不已的扯着黄小禅的袖口:“客官落座,客官落座。”

他这才坐在椅子上,吩咐老板娘拿出他已经配好的药散,叫少女服用。

少女欣然接过纸包,用小巧的鼻子嗅了嗅:“砒霜?”

他一惊,心想这清纯可人的少女,竟然如此冰雪聪明,他的“黄氏奇石散”中,的确富含红信石,也就是砒霜,这是治顽疾的一道必不可少的石散,旨在以毒攻毒。

“有阿郎的一番好意,就是砒霜,小女也甘愿服下。”少女说完,雪颈一抑,用水把那包石粉冲了下去。

看见面对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医,女儿笑靥重现,明眸闪闪,老板娘知趣的走开了,说是去烧茶。

“媚娘,实言相告,你已病入膏肓,说说你的遗愿吧。”

显然,黄小禅用的是破坏性疗法。

任何人在疾病面前,不是强者,都是孩子。

见危襟正坐的神医黄小禅说得如此认真,少女武媚禁不住泪水涟涟。

她一拢青丝,从案上拿起一幅画轴,小心翼翼的展开。

画轴上,用浓墨书着一个大大的“媚”字。

字体飘逸,舞若琼枝,细细观之,偏旁和字构中,神若媚动中的女人,骨感卷袍,栩栩如生,动画般完成着不同造型,婀影绰绰,千姿百媚,时坐时立,时而托腮凝思,时而倚楣远眺……

与其说是一个字,不如说是一幅勾勒闺女拂首弄姿的美妙绝伦的水墨丹青。

字是画,画是字,黄小禅为之暗叹,不知这是出自哪家书画大师之手,竟然用一个字,将媚态百生的女人刻画得如此栩栩如生,简直是不可复得的神来之作!

少女说,她叫武华姑,但自己更名为武媚。就是因为这个“媚”字,她苦苦找了作者一年,杳无音信。

她说也是在去年的八月十五这天,茶庄里来了一个青靴紫袍的中年男子,见到她在诗赋,就欣然提笔,送给她一个大大字“媚”,也就是现在被她精裱成画轴的这个字。

没想到,她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当时一下被那个谈吐不凡的中年男人迷住了,她之所以把自己的名字华姑,改成媚娘,原来是为了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的男人。那男人挥毫舞墨的潇洒,和对女人入木三分的老成,以及挥就这骨感字绘的才华,

叫她怦然心动、心生爱慕。

可那男人留给她这个“媚”字之后,就走了,青靴紫袍,走得那么潇洒,连个联系方式也没留。一年了,任凭她这个怀春少女找遍整个长安城,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于是日日饱受相思之苦的她,为情所困,久郁成疾,神色恍惚。

少女跟黄小禅诉说完了,就将这幅“媚”字画轴举过头顶,单膝跪地:“阿郎哥,长安城多少个名医都求过了,他们都说我的生命,不过今秋,小女生前唯有一桩事相求,就是期望你日后把它物归原主。”

黄小禅接过画轴,心情沉重。

没想到,一次邂逅,一个“媚”字,令人为之殉情,要了眼前这清纯少女的一生。

不过,他头脑在迅速旋转,“青靴紫袍的男子”?

上次邂逅微服私访的太宗皇上,不就是“青靴紫袍”吗?

这时,事情不妙,只见眼前的清纯少女,身子痉挛,急促的干咳两声,呕出一滩血迹,随之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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