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戒一怔,那是师心月的声音。
自从那日表明心迹之后,师心月可是他的女朋友啊。可是他迭遭大变,根本没时间享受女朋友的柔情,就被关进了法牢。

师心月对他的真情,是经过时间检验的,是终南山上吴戒能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他急忙将牢门打开,将师心月放了进来。

师心月一见他来开门,不由得一愣。又见广益也在牢中,更是一愣。

她还未来得及询问,吴戒急忙将她拉了进来,说:“你有一千个疑惑,我也有一千个疑惑,进来再说。”

虽然师心月愁心满怀,但也差点给他这句话逗乐了。她紧紧蹙眉说:“你可知道,大风师叔为防夜长梦多,要对你暗下毒手先斩后奏吗?”

吴戒点点头:“这倒是符合他的个性,在意料之中。”

师心月:“你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吴戒:“我本来很担心的,但我现在有一件大风志在必得之物,只要不将它交出来,大风就不会杀我。只是我没有很稳妥的地方放这件东西,交给师父跟你,都怕被大风硬夺了过去。放在我身上,也不放心。”

师心月:“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这么有信心?”

吴戒将犀角拿出来,师心月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失声说:“雷空云犀之角!你竟然有这件宝物!”

吴戒:“你见过它?”

师心月:“没见过,但是心月家的异宝名录中有它详细的记载,所以心月才一见就能认出。雷空云犀是极为罕见的雷灵兽,你这只角中又蕴涵它完整的神魂,价值更高。此兽品级够的上炼制玄宝的了,对于元婴期修士来讲,都是珍异之物。雷系法宝威力都极为巨大,存世极少,每次现世都会引起一次腥风血雨的抢夺,这只角有多珍贵,可想而知了。”

吴戒听完倒抽一口凉气:“这只犀角来历竟然如此大?那倒不能给大风得去了。得怎么想个完全的法子才行……”

师心月:“若只不想让大风得到,心月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将它寄放到庶务堂中,没有你的信物,任何人都不能拿出来。”

有丹络堂执法堂的教训,吴戒对终南山的堂都有点心理阴影了。终南山不号称正道第一大派吗?怎么堂主都这个样子?庶务堂会不会也一样?明着说是存放,但万一给他私吞了呢?

师心月摇头:“不会。庶务堂成立三百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件存物丢失。物品放进去,只能凭信物拿出来,这个规矩从未破过。”

广益也点头:“没错。雷空云犀之角虽然珍异,但庶务堂存放的物品,比它更珍异的也有一些,从未发生过意外。”

吴戒想起他的“先祖”萧天曾将弼月洞的开启法决信物地图全都存在庶务堂,若是庶务堂私吞,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打开弼月洞,将洞中所有法宝收为己有。但只那件猿王灵骨,就不见到在犀角之下。如此看来,庶务堂真的可能有良好的信誉了。

“师父,请您帮我将这件犀角存到庶务堂,信物就设定为我。只有活着的不受任何控制的我,才能取出这只角,否则,它就永远烂在庶务堂里。这样,大风想要这只角,就不能杀我。”

广益点头:“这样的信物条件,庶务堂能接受。”

吴戒嘿嘿冷笑:“想要杀我?老子可是坏人,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老子可要祸害这个世间千年的,哪那么容易死?”

师心月听他说话这么粗,皱起了眉头。却继续说:“不全是坏消息,也有个好消息。琴儿下山,是到绣云谷去请老祖宗正始元老。老祖宗也是南诏人,跟琴儿颇有血缘关系,麒麟骑就是正始长老曾用过的法宝。琴儿亲自出马一定能请到。等老祖宗到了,就可以硬压大风,还你清白了。只是大风当日在执法堂所说,也不无道理,就连我也不明白,血灵是如何放过你,而你又如何杀得了独孤雷的呢?”

吴戒犹豫了一下,想将实情说出来,但还是顿住了。虽然他很信任师心月与广益师,但焉知这座法牢中没有监视设备?像九五之阵这样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他这几天静心思考这件事,早就有了对策,笑说:“我当然能够解释了。”

他低声对师心月说了一番话,师心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日在执法堂上,你为什么不说呢?”

吴戒苦笑:“我说了有用吗?你不知道,广元已经跟大风联手一起对付我了!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可能赢得两位法曹的支持,反而让他们早得知了实情,再想办法对付我。”

师心月点头:“原来如此,我就奇怪广元师叔为什么不帮你呢。”

大家商量完毕,吴戒催促着他们离开,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广益将犀角寄存在了庶务堂,签好了契约带回给吴戒;师心月则等待着琴儿回山。

至于吴戒,他安心地坐他的牢,等着他想要的那个访客的到来。

过不了几日,牢门被粗暴地推开了。大风冲进来劈头就问吴戒:“你有雷空云犀之角?”

吴戒缩在水里面,只露出小半截身子,闻言吃惊地说:“谁说我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大风:“你还敢隐瞒!我有个弟子是庶务堂的执事,他亲眼看到你让广益前去签的寄放副本!你休想瞒我!”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契约文书,拍在吴戒面前。吴戒偷眼一看,果然是庶务堂的文书,上面写好了寄放物品及信物,盖着庶务堂猩红的火印。

吴戒装作瞒不过了,叹了口气说:“大风祖师,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我的确有只雷空云犀之角。”

大风:“把它给我,我重开执法堂,重新三曹会审,不再追究你的罪名。”

若是不知道琴儿去请正始老祖宗了,吴戒一定会很开心地答应这一条件。雷空云犀之角虽然珍异,但毕竟自己的小命才最宝贵。但此时,他却摇摇头:“大风祖师,您知道这只犀角是怎么得来的吗?那是先祖萧天留下来的遗物。先祖在遗训中特别吩咐,一定要我亲手将此宝炼成玄宝,以告慰他在天英灵。您要是想要,也不是不可以,等我炼成玄宝之后,我会将它交给您的。”

他轻轻一句话,就将犀角的来历锁定为萧天所留。萧天既然有猿王灵骨,再有一件雷空犀角,也是合情合理的,不会有人再怀疑他一个合气期的初修,怎会有如此宝物。

但大风显然顾不得这些,他在意的是吴戒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炼制玄宝,那可是只有元婴期才能做到的事情,就连大风都做不到。等吴戒能炼制玄宝,那岂不意味着等他进入元婴期?那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何况吴戒若是元婴期,又哪里会再怕大风?那时他要翻悔,大风能有什么办法?

大风焦躁地说:“什么等你炼成玄宝!你哪里有这能耐!你快些将它交给我,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来个先斩后奏,就你先杀了再说!”

吴戒不紧不慢地说:“大风师祖,你也看了契约副本,能拿出犀角的信物,可是完整的我。你若是杀了我,可就永远都拿不出犀角了!”

大风身子一僵!

他虽暴虐,但的确不长于智谋。此事有心跟广元商量一下,但广元前日竟突然暴毙。广明诊断的死因,是尝药时中毒而死。他一个炼丹高手,竟然尝药而死,真是太滑稽了,但现实就这么残酷,这使得大风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一听说雷空犀角之事,就火烧屁股一样来找吴戒,但被吴戒拿此话一僵,立即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吴戒见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这下不但大风不敢杀他,就算别人要杀他,大风也一定会维护他。

他不知道,大风出去后,连夜就召开了执法堂大会,要从吴戒的案件中找出新的线索,让他能免于死罪。

这些执法堂弟子都习惯了打打杀杀,遇到奸徒就仗剑枭之,哪里做过这么精细的文案?不过七嘴八舌的,到也的确找出个漏洞来。

第二天吴戒被从法牢里提了出来,说执法堂找到了案件的疑点,要重新三曹会审。吴戒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很开心地跟着执法弟子走了。

来到堂上,只见大风跟大慈都已到位,师心月也在列。大风说:“今日重开三曹会审,是为了尊重每个弟子的性命,减少冤案发生的几率。但三位法曹中广元师侄突然暴毙,只好由广明师侄代替。”

广明躬身答应一声。大慈倒没什么意见。

大风:“执法堂这几天详推案件,发现了一个疑点,就是血灵去了哪里?若说血灵跟吴戒勾结,那么血灵杀死独孤雷之后,就该下山走了。但血灵是种很特异的存在,必须得凭附于人才行。比如他开始时就凭附在广烈身上,后来又转到引路人身上。没有凭附之人,血灵会很快消散。如果血灵下山去了,那他凭附的又是谁呢?当时在场之人有五个,广烈、引路人、独孤雷、师心月、吴戒,广烈、引路人、独孤雷已死,所以不可能凭附他们下山。师心月与吴戒都在山上,而且血灵凭附后,周身鲜血都会被血灵吸化,血灵离体之后就会死掉。而师心月与吴戒都活的好好的,所以,也不可能是他们。既然如此,说吴戒与血灵勾结,就缺乏足够的证据。但亦没有证据为吴戒脱罪,鉴于此,本座裁定先将吴戒关押起来,待找到血灵后再定罪。”

他这个说法非但冠冕堂皇而且大义凛然,将一个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长者形象诠释的淋漓尽致。但吴戒却知道,他只不过不想自己早死而已。对于大风而言,最好的局面就是将吴戒关起来不放,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威逼利诱直到交出雷空犀角。

广明不知道广元与大风的交易,自然无可无不可。大慈对这个转变当然也愿意接受。三曹正要达成一致,突然有一个清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想找血灵吗?我告诉你它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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