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魏国庙堂里,魏廷震动,对严泽的声讨声更是此起彼伏,可是今天却有一个消息更让魏廷头疼,就是新国发来了使者,主动要求发兵助魏。
魏皇打发走了新使,继续朝议。“如今新国主动要求帮助我国绞除外患,各位爱卿大臣,因为此事如何?朕当不当接受?”珠帘下传出了魏皇些许有些担忧的声音。

陛下的大臣们冷静了一会,一个督事议郎站了出来回道:“臣以为,新国此举大义之举也,古道心肠,如今我国与之两国交恶,已现疲惫,胶着之势岂可长久?不如就应了新国之热情,邀其发兵,赶紧击退附鬼、东海两国,此乃国之大幸啊!”

此言一出,符合声一片,魏国此时确实没有力气再这么打下去了。魏皇看着满朝大臣,微微叹了口气,之后将目光投到了一直一言不发的丞相。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可!或可引亡国之灾啊!”刚才还比较热闹的朝堂突然就被这么一嗓子给抹平了,没人再发一声。

“你是何人?身居何职?如何可出此言?”刚才进言的督事议郎戟指这人喝声问道。

珠帘下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朝堂下也一直没有论断。倒是丞相略带惊奇与欣赏的看向那个进言的青年男子,等着他的回音。

“微臣官末权微,现任职典吏行走,执著书事。”那男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哼!你可知这是四品以上大员的朝议?你这小小著书行走不过是个小吏

,连个官都算不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不消那位督事议郎开口,自有人替他责问。

“放肆!”

那个官员转头一看,丞相都发话了,于是更加的狂悖了。“听到没?丞相都说你放肆!”

“你放肆!”那官员感觉不对,扭头看向丞相。发现人家指的正是自己。

“朝堂议事皆是皇帝主持,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狂悖责语?”丞相面有愠色的呵斥道。那官员赶紧弯腰退下。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都退下吧,丞相留下。”珠帘下终于发出了声音,于是群臣只好退下。

殿门外人群皆散,突然出来了一个宦官截住了殿上发言的那个行走小吏。

“这位大人,请留步。”

青年抬头一看,愣了一下,“怎么公公。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嘿嘿。”这个宦官故作神秘的笑道:“我当然是没事找大人了,不过有人要找你,大人日后发达了可要还记得咱家啊!”

青年越听越是糊涂,问道:“公公哪里话?我一个小小写史的小吏,还能怎么发达?公公还是不要卖关子了,您就告诉我吧!”

“嘿嘿嘿,好了我不逗你了,是皇帝要见你,快点跟我来吧。”

内殿。丞相跪坐一旁,席间还有三公,及丞相府各参议。青年趋步入内,赶紧下拜。“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魏皇等青年站起来后用手示意他坐在末位席上。

“你叫什么名字?”魏皇问道。

青年赶紧起身答曰:“微臣姓陈,名劲。原陈国人氏。父迁魏国,故为魏国人。”

“哦,不必起身。就坐着,这是詹事坐议,不是朝议,不必如此拘谨。”魏皇看陈劲坐下后,呵呵一笑问道:“陈劲,你今天说朕如果答应新国助战恐有亡国危险,你现在给朕仔细阐述阐述。”

陈劲环视一眼四周这些国家的肱骨大臣们,定了定心神说道:“新国,虎狼也!新国自孝梁帝改革之后,国力日益强盛,更兼有当年白羊部、娄烦部余孽归附,还平灭了回国。组建了十分强悍的天狼骑兵,并且一直都有东出之意。看他当年南北大战可见一斑,他不惜血本就要夺得南山国终关,控制南山国,他就是想进一步控制中原。而他东出现在最大的障碍恐怕还就是他现在最友好的盟友,我们魏国了!”殿上众人并没有像朝上的大臣们一样争论起来,而是继续侧耳倾听着。

陈劲回了回神,继续说道:“我国虽然当年灭了山南地区最强的燕国,可是现在...”

魏皇看出了陈劲的顾虑,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就说吧,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知无不言,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对你降罪的。”

陈劲再拜谢曰:“谢皇上宽宏。”继而陈劲又咽了咽口水,说道:“说实话我国虽然灭燕扩国,可是我国再近二十余年中并没有从燕国得到什么,而却因为总是镇抚现在燕国都要成了我国的累赘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要我放弃燕国吗?”魏皇和气的问道。

“不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陈劲现在的状态越来越放开了,“燕国,大国也。是先皇留给陛下的宝贵财富,如何肯轻言放弃?只是陛下,您近二十年的执政确实存在问题。首先无辜处罚北族,......”陈劲偷眼看了看魏皇的表情,发现魏皇并没有动怒的意思,而是神色多少有了些苍然,于是陈劲又壮着胆子说了下去。“北族因为无辜受罚而举国与我成为了死敌,本来的强援现在成为了难缠的死敌,这是一失策。燕国,本来的山南第一大国,因为骄妄而至于天下摒弃,涛涛大国只短短十几年就亡了国,定然是有大量的遗老遗少心中不服,在十几年中叛乱定然不会断,可是这时我国不仅制造了北族这第一号死敌,还不断参与中原的争霸之战中。先皇曾经教导,三十年内勿入中原,可是陛下自上台之后就不断南下,这是啧老臣之意,搏先皇之旨,非常不利朝中团结。还有陛下多年争霸,穷兵黩武,您知道现在的百姓有多么的苦吗?燕国也正是因为我国衰而敢屡次为反的。

去年,北族南下西山城,带走十余万部众,掘开灵河,以至于山南地区几百里成为荒田,北族又一路烧杀,赤地千里,我国北境今年都基本无收入。今年北族又入燕北,劫走所有战略物资,还放火烧城,燕北境基本又要几年不能自给了。所以,就凭此,我国就决不能让新国入境,不能让新国亲眼目睹我国的虚弱,不然恐怕新、海、北三国会统一战线对付我国。陛下不得不查啊!”陈劲伏地而拜。

许久,殿上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陈劲伏地的头扎的更低了,他现在真的很害怕,就他刚才说的话,就是斩他全家都够斩个好几回了。陈劲的汗顺着鼻尖潸然滴下,都要到严冬的季节竟然还让陈劲湿了后背。

“你起来吧。”终于,阶上的魏皇说出了让陈劲觉得比天籁还好听的话。陈劲喏喏的直起了身子,又偷眼看了看魏皇。发现魏皇的眼眶竟然有些许的红润了。

“好了,你也忙了一上午了,回去吧。”陈劲诺诺而退,出了殿门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机灵,刚才的一切在他心中如同隔世一般,他突然发现,原来可是晒到外面的阳光真的很好。

殿内魏皇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对着丞相说道:“出使东海和附鬼的事情你就去着手安排吧。还有,你拟个折子,让陈劲陪你一起去,推荐他入詹事府,具体任职你看着办吧。好了大家也都累了,也都回府歇息了吧。”群臣拜谢而退,唯有丞相留了下来。

“怎么了?您还有事情对朕说吗?”

谁都没料到,丞相面对这句问话竟然二话不说的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陛下!臣死罪!”

“丞相这是哪里话?快起来,快起来。”魏皇赶紧下阶去扶,谁想丞相竟然拒绝了,“陛下,您不降我的罪,我实在无言在面对陛下了啊。”说着丞相的头扎得更低了,老泪纵横的嚎啕起来。

“到底怎么了丞相?”魏皇关心的问道。

过了一会丞相的感情稍微恢复了一点,仰起头,老泪不经意间顺着脸颊滑进了脖颈,“今日能让陛下有如此之责,实为臣之过啊。陛下任何一责,都是臣一手参遇过的,臣不仅不规劝陛下,还故意纵容怂恿陛下,如今我国有如此之劫,臣有万死之责啊!陛下,降臣的罪吧!”

半晌之后,魏皇并没有发出任何回音,丞相好奇的仰起了头,发现皇帝早就已经不能自己的痛哭起来了,于是两个几十年的君臣抱头痛哭起来。整个大殿充斥着的都是两个老人的哭声,他们好像是要哭出半生的苍凉一般。许久,两人的情绪逐渐平复,二人相互搀扶着站起。

“丞相不要再自责了,如今之过岂无朕之责?罪首便是朕啊,朕又何敢怪罪于他人呢?”

丞相汗颜的抹了抹自己的老泪,说道:“陛下放心,陈劲此人才干不浅,可是如今还需锤炼,臣一定会竭尽余生将其培养成朝廷的支柱大臣的。”

“唉...国家兴隆岂是一人之能?咱们都老了,咱们也都办过很多错事,现在是咱们该补偿的时候了。朕是不可能在改变什么了,朕想给太子多培养出几个大臣,朕的执政方式一定要改,就让太子他们在去办吧。”说着魏皇的眼里布满了沧桑,“还有,陈劲虽然有才干,可是毕竟还年轻,你看他今天给我的话还有很多不够理顺的地方,对问题的研究还是不够深刻,就如你说的,还要多锤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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