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忙着发财,魏忠贤也要对孙承宗下手了。
根据魏忠贤的分析,孙承宗是一个几乎毫无缺陷的人,政治上面很会来事,有皇帝在上面罩着,谁也动不了。

军事上稳扎稳打,能不打就不打,眼光独到,分析战局头头是道,且一贯小心谨慎,诡计多端,老谋深算,让**哈赤无可奈何。

孙承宗是一位谋略型人才,他的处事习惯是如无把握,绝不应战,任凭敌军喊骂,就是缩头不动。

待敌人撤退以后,他却步步为营。

所以他到辽东几年,收复无数失地,却很少打仗。

这是一个令人讨厌而又无奈的对手,**哈赤纵横辽东三十年,自孙承宗经略辽东以来,在他的手里却未曾前进一步。

孙承宗后台的强大和谨慎几乎让魏忠贤是狗吃刺猬,无从下口。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孙承宗的谨慎同时也是他的一个最致命的弱点,犹豫!

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而眼前的阉党与东林党这一仗,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犹豫了。

因为他也是东林党人,却不能坐视不管,然后朱由检的难得糊涂让他临时的糊涂了一把。

及时的从中脱身出来,无论这个决定正确与否,失去了六君子的东林党,哪怕是高攀龙他们折腾的再欢,也已再无回天之力。

唯一能够拉东林党一把的信王朱由检,只是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东林党一步步的落入阉党准备的深渊。

在杨涟六君子被处决的前一天晚上,孙承宗最后的去见了朱由检一面,阴暗的房间里,烛光时隐时现,任凭他唾沫星子乱飞,朱由检只是无动于衷。

最后朱由检喝着茶水,冷冷的最后说了一句。

“孙大人说完了,那就赶紧的回你的辽东去吧,这里的事情就不需要您来操心了。”

孙承宗失望的回了辽东,他没有能够拯救东林党,只能拯救辽东。

虽然不清楚朱由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孙承宗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虽然他自己回了辽东,但魏忠贤会就此放过孙承宗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孙承宗虽然人在在辽东,但手里握着十几万雄师,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实在有点睡不安稳,就开始拿辽东战局说事,还找了几十个言官日夜不停的告他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孙承宗继续手握兵权,这个太可怕了!

当然了,几十个言官的告状奏折都是由魏忠贤亲自转交给皇帝的。

庄严肃穆的乾清宫中,此时除了木头屑还是木头屑,桌案前摆放的笔墨纸砚,取而代之的是刨子锯子。

曾经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彩屏瓷罐也换成了雕龙刻凤的木制雕刻。

皇帝专心致志的坐在最上面刻着木工雕刻。魏忠贤领着一帮言官候在下面,同时随从的还有兵部尚书袁可立,他此番一同前来,为的就是防备阉党对孙承宗不利,他这里好有一个照应。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抱着一大摞奏折放到了皇帝的面前。

王体乾说道。“陛下,这是群臣送来的奏折,您还是看一看吧。”

天启皇帝不乐意的将奏折推到一边,不耐烦的说道。“朕最烦的就是看奏折,朕养你们难道就是让你们天天的用这些无聊的东西来烦我的吗!”

天启皇帝龙颜不悦,随手将一份奏折撕掉擦手。

天启皇帝心里很不痛快,知道这东西我看不明白,偏偏又要找我来看,这不是在难为我吗?

王体乾劝道。“陛下还是看一看吧,这个毕竟是大臣们联名呈上来的,不要辜负了大臣们的一番苦心不是。”

这还没完了,天启皇帝指着下面的魏忠贤说道。

“有厂公在此,有什么事情直接交由厂公来督办不就是了,何必要来劳烦朕!”

提到了自己,魏忠贤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拿着牙牌上前说道。“陛下,这个事情我处理不了,只能由陛下亲自做主。”

“你做不了主?朕不是都已经将朝政全都委托给你了吗?你这是因为何故?”天启皇帝放下手里的木匠活,不解的问道。

若是能做的了主,孙承宗早就抛尸荒野了!魏忠贤心里嘀咕道。

今天他联合了二十三位口才不错的言官,一同上书弹劾孙承宗。

“陛下,微臣今天要弹劾的人是孙承宗!”

“吾师?厂公何故要弹劾吾师?难道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不成?”

天启皇帝不解的问道。打开一封奏折看了看,两眼一抹黑,除了白的就是黑的。

字是写的挺漂亮的,只可惜一个也看不明白。

王体乾见天启皇帝打开了奏折,于是就将玉玺送到了他的手边,却被天启皇帝一把推开。

他虽然不识字,可他心里也清楚,只要自己这方大印盖了下去,那么自己最尊敬的吾师小命就会这么没了。

这就不得不让他谨慎行事了。

他问道。“吾师何罪之有,为何要这么多人一起弹劾?”

一个言官上前答道。“启奏陛下,孙承宗经略辽东多年。未曾打过一次胜仗,白白的在辽东空耗粮饷,本来国库就不充裕,现在却被消耗八成,还请陛下治他不作为之罪!”

袁可立听了后心里顿时恼了,恨不能将手里的牙牌狠狠地砸在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脸上,栽赃也不能这样乱扣帽子。

天启皇帝说道。“不打仗不是挺好的吗,打仗还得死人,这个多不划算。”

那言官又说道。“陛下,朝廷养兵就是为了平贼定叛,孙承宗身为辽东经略,身负浩荡皇恩,却不知为国家为陛下尽忠报国,反而任由后金逆贼肆虐辽东,此乃不忠不义。这等不忠之人岂能由他来掌控辽东局势,还望陛下能够另选高明之人。”

天启皇帝不为所动,他只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他认为谁是好人,谁就一定是好人。

“朕倒觉得吾师是一个不错的人,哪里有不忠于朝廷之举,将辽东交与吾师,朕相信他。”

言官又说道。“陛下,辽东经略之职就是为了平复辽东乱境,辽东不定,要他何用?臣等叩请陛下罢免孙承宗。”

口头上说的还不算,二十三位言官集体跪了下来,除了魏忠贤,袁可立。

天启皇帝年轻的脸上乌云密布,他非常不高兴,自己这已经明明确确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自己这是站在孙承宗这一边的,孙承宗是自己罩着的人。

一个人和自己对着干这也就算了,居然二十多人一起反对自己,看来确实是不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启皇帝铁青着脸一下子站了起来。

想要张嘴骂骂他们,可是却又叫不上他们的名字来。只得张了张嘴说道。“好了,这个事情朕会考虑清楚的,你们先回去吧。”

皇帝说完这话的时候,言官们依然跪在地上不为所动。

“臣等恳请陛下罢免孙承宗,不然臣等宁愿跪死在地上,不然绝不起来。”

罢不罢免孙承宗和这群言官们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瓜葛,他们的责任就是骂骂人。但是九千岁不让他们起来,他们岂敢随便的站起来,得罪皇帝没什么,若是得罪了九千岁,这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请陛下务必罢免孙承宗。”

众位言官们又喊了一遍。

天启皇帝没有搭理,而是拿起桌案上的锯子,继续的雕刻木头。

言官们并没有气愍,而是继续说道。“请陛下罢免孙承宗。”

天启皇帝还是没有说话,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绝不罢免孙承宗。

不过不说话并不代表他没反应,他手里的锯条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狠狠地锯着那块可怜的木头,锯条已经深深地锯了进去,这块木头毫无疑问已经成了一块废料了。

魏忠贤在一边摇了摇头,天启皇帝的性格他是最清楚的,这孩子刚及弱冠,但是心性淳朴善良。

认死理,所以才能够将他牢牢的控制在手里,同时因为他认死理,他认定的东西动不得也伤不得。

几年前,皇帝的老婆与阉党作对,被魏忠贤记恨,玩了一出废后大战,将皇后的身份给弄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将国丈的一家全都搞成了庶民。

就在皇后孤立无援,被废掉也是理所应当的时候,却因为皇帝与皇后之间的感情深厚,让外人拆散不得,这才因此作罢。

这是天启皇帝第一次没有顺从魏忠贤的意见。后来朱由检十二岁,在魏忠贤的建议下将朱由检分封为王,意欲将朱由检分离出去,最好是将封地给分到江南去,后因皇帝不舍兄弟骨肉之情,将朱由检破格留在了京中。

朱由检是唯一一个具有王爷封号,却无王爷之实的王爷。

这是第二次违背魏忠贤的意思,也正是因为这两次,被魏忠贤试探出了皇帝的底线。

也正是因为这两次试探,日后培养出了阉党的两大可怕的对手。

魏忠贤感觉自己做人很失败,秦朝也有一个太监,叫赵高,人家却能够做到指鹿为马,就连皇帝也得听他的话,按照他的意见办事。

偏偏自己连一个没上过学堂,不认识几个字的文盲皇帝也把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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