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说小黄狗带着小蝶来到了柴房。
柴房的门没有关,小蝶和亚姑刚走进去,入目所见的,正是谢先生倒在稻草之中的身体。

他的背上仍然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破旧袋子和一个长形的黑sè袋子。

胳膊处的衣服开了一个口,露出的皮肤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似乎还在流血,周围的衣服已经血染红了一大片。

小蝶见到这一幕,立即跑过去蹲下身来,从衣服上撕下一条缎子,为他包扎伤口。

他的身体还有温热,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的人还有知觉,她也能感觉得到,有知觉的人就是活人,只有活人才会有知觉。

门外一阵冷风吹进来,小蝶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又看见谢先生身上原来只有薄薄的一层旧衣服,心里不禁有些不忍。

他一个正义的人,她怎么能够让他如此受苦呢?

她是一个高贵的人,怎么能够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呢?

曾经不是也有一个小乞丐让她差点遭了毒手吗?

但是,这不正是她的xìng格吗?

小蝶鼻子里已经有点酸涩了,本来要托付这个人办事,从而与之交好,使之成为自己可以呼应的朋友。但是却为了一点小事就伤成了这个样子。幸运的是,老天爷总算没有瞎眼,竟然然他迷迷糊糊地逃到了林府。

这是巧合吗?还是上天的安排?小蝶不禁自问。可是,除了一个缘字再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的了,结果自然就是一定会与之交好,成为好朋友,将来为自己所用。

小蝶道:“亚姑,你去把三娃子叫来!”

亚姑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小黄狗就坐在一旁。

大雪没有停,飘得很大,外面风也疾,呼啸着,时不时带着一阵雪花吹进柴房。

小蝶冷冷清清坐在柴房,雪花冷冷清清的飞扬,谢南天也冷冷清清地躺在地上。

良久。

亚姑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少年。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下人,一身灰布衣,没有出众的外表,没有出众的举止,更没有出众的神态。

亚姑在前面打着伞,他没有打伞,但是头上也没有太多的雪花,看来两人一路走得很急。

两人一进门,三娃子刚要开口道:“小姐好,找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小蝶道:“三娃子,帮我把这个人背到我房里去!”

三娃子疑惑道:“背他?”

小蝶道:“是的,我知道你是我们家力气最大的人了,她是我的朋友,还要劳驾你!”

三娃子一听此话,连忙道:“不敢、不敢,能为小姐效劳是我三娃子前世修来的福!”

说着三娃子走过去,使了很大力气才背起那个人,这人实在是太重了,三娃子因为悲伤地压力太大,脸都红了。

几个人缓缓地走出了柴房,小黄狗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当谢南天醒来是时候,天sè已晚。

雪天的傍晚总是很美丽的,美丽的傍晚有了夕阳就更加的美丽了。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映衬的白sè的雪花,发出金黄sè的光。

天地间一切都如此美丽,一切都如此和谐。

夕阳透过纸窗照在谢南天的脸上,当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就看到了这么美丽的光线,这么美丽的房间,这么美丽的被子,这么美丽的床。房间里还有一股淡雅的清香味,这香味也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令人心醉。

夕阳的光线让他以为天已经亮了,可是当他走到窗子边才发现这一天刚刚结束;美丽的一切让他以为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当他感觉到胳膊处传来的镇痛才知道自己就活在现实当中。

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全身上下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力气,也没有一点负担。肚子也很饿,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空虚、是饥饿,却很zì yóu,也很轻松。

究竟这种感觉好不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回头看见了桌子上的一个茶壶、两个茶杯,才猛然想起早上的事情,也忽然发现自己背上空闹闹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剑在哪儿?黄金在哪儿?小黄狗在哪儿?还有那两位姑娘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又在脑中纠缠,此时,他似乎听见隔壁有人谈话的声音,这声音很耳熟。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这是天意?又让她们救了我一回?可是我的东西呢?

他疑惑着打开门,小黄狗就爬在门口,一见他出来便摇着尾巴在他的脚上蹭。

推开隔壁的房门,谈话的赫然正是小蝶和亚姑。两人间他一进来都站起身道:“谢先生,你醒啦!”

他走了进去,小黄狗没又进去,就守在门口,就像是个很懂规矩小孩子一样。

谢南天道:“我这么年轻,不必叫我谢先生。”他的声音很小,他只感觉似乎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亚姑立即道:“是呀、是呀,看样子最多比我们大两岁,就叫谢少侠吧!”

先前见到谢南天的时候,因为他的头发太乱,遮住了脸,根本就无法准确地判断他的真实年龄。加之他的稳重,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他至少也是三四十岁的人。

可是当三娃子把他背回来之后,小蝶和亚姑给他重新清理了伤口,洗了把脸,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少年,一个及其英俊的少年,看着她脸上的皮肤,就连小蝶这样美丽的姑娘都羡慕不已。

谢南天又道:“什么少侠,不过是做些我分内的事情罢了!”他的声音不大,气息也很微弱。

小蝶道:“何必叫得那么生疏,我们都是朋友了,我们能在我家相聚证明我们有缘,而且你不过比我们长几岁,我就叫你谢大哥吧!”

谢南天道:“什么?这是你家?”

小蝶道:“正是,这正是我就家!”

谢南天道:“我怎么回来你家?”

小蝶道:“你自己躲到了我们家柴房,是那小东西告诉我们的。”

谢南天更加疑惑道:“什么小东西?”

亚姑接着道:“就是包子浆军卖给你的小黄狗!”

谢南天道:“我睡了多久了?”

亚姑道:“四个时辰。”

谢南天道:“把我的东西给我,我要走了!”

小蝶道:“你的东西在我房里,可是你的伤?你还是多住几rì再走吧,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夫治治!”

谢南天道:“这点小伤还死不了,我只是中了一点毒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

亚姑道:“可是,你连站都站不稳,你能拿得动你那些东西?”

谢南天道:“多谢你们的好意!总之,我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小蝶眼睛转了转道:“莫不是,谢大哥要急着回去成亲?”

谢南天冷冷笑道:“林姑娘真会说笑话。”

亚姑站起来道:“既然不是终身大事,就留下来多住几rì,等伤好了再走吧!”

谢南天道:“这件事,比终身大事还要大!”

亚姑道:“哦?能有什么事情可比终身大事还要大的?”

谢南天还是很虚弱,全身无力,他吸了口气慢慢地道:“我要回去救人,人命关天,请姑娘莫要留我!”

小蝶也站了起来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谢大哥,希望你一路保重,以后来洛阳一定要来我家看我,我们后会有期!亚姑??????”

小蝶话音刚落,亚姑随即走过去,将那两个袋子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谢南天拱手道:“林姑娘,你们保重!”

他挎上袋子,背上黑剑,带着小黄狗离开了,不知他是越墙出去还是从后门出去。

亚姑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那沉甸甸的包,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放上桌子,竟被他如此轻松的一甩就背在了背上,虽然已经如此虚弱,却还有如此之大力。

亚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谢大哥离开了,小蝶又坐回了原来的椅子上,她看着面前的两个茶杯,看得出神。

茶杯是满的,她的心却是空的,就像是万贯的家产突然间变得一无所有;茶水是热的,她的心却早已经凉了半截。

忽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的心感到很累、也很疲惫。这虽然不是第一次,却是不同寻常的一次。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外出闯荡都会惹上如此大的麻烦,特别是这一次,居然惹到了牛头街的地痞。

然而这一切一切的痛苦却由别人默默为她承受,这个人就是谢大哥。

谢大哥无疑就是她外出闯荡这么久以来,所遇到的江湖人中唯一一个配得上她尊敬的人。因为她以前所遇到的人,不是为了她的美sè就是为了她的家世,没有一个像谢大哥这么样的男人。

她的眼神很复杂,却看不穿这杯茶。

谢大哥走了,门没有关,亚姑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小蝶抬头望着外面风雪飘飞,呼啸沧桑,整个院子都是雪的世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墙。

半晌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亚姑也没有去关门,只是静静地看着小蝶所看的方向。

一阵风过,雪花乱飞,有几缕雪花旋转着飞进门,落在茶杯里,瞬间融化成茶水。

小蝶道:“亚姑,把门关上吧!留不住的总是要走的!”

亚姑也没说话,应声走过去关上了门,又回来坐下,问道:“小姐,你的心思我懂!”

小蝶道:“亚姑,有时候在外人面前我会训斥你也是迫不得已,你还要多多体谅!”

亚姑道:“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我是你的丫鬟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再说了跟着小姐能够学到这么多东西,只要小姐开心,就算受点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小蝶摸着胸脯说道:“亚姑,虽然你是我的丫鬟,跟我没有多久,可是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把你当作妹妹了,你能认我这个姐姐吗?”

亚姑立即转过身来看着小蝶道:“小姐,我当然想要有你一个这么好的姐姐,只是亚姑身份卑微??????”

小蝶抚着亚姑的肩膀道:“只要你认我这个姐姐就行了,不管别人怎么看!”

亚姑点点头道:“嗯嗯!小姐,我能不能一辈子跟在你身边?”

小蝶道:“傻丫头,我们早晚都要分开。”

亚姑道:“是什么时候?”

小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晓得趁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的出去闯一番!”

亚姑道:“小姐,当我们分开的那天,你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舍,却又不得不舍!”

小蝶道:“没有到来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吧!免得增添烦恼!”

亚姑道:“小姐,我终于明白我们闯荡的这几次为何如此倒霉,我有一个办法!”

小蝶看着她道:“说来听听?”

亚姑道:“我们可以男扮女装出去走江湖,一定会减少很多麻烦!”

小蝶转了转眼睛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林府已经是灯火通明,每个房间里都摇曳着温暖的油灯。

夕阳早已经已经没入了地平线,雪花飞舞,寒风呼啸,没有鸟儿的叫声,也没有乌鸦的踪影。

不知谢南天去向何处,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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