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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赵侧妃真正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雍亲王回府后,一直住在他同先王妃的芷阑院,既没怎么理会她,也没有审问、苛责她,她根本猜不到、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正好府里近日都忙得很,客人不断,她也逮不到机会探问一二,只能放在心里揣测。

不知道是分开太久生疏了,抑或雍亲王爷的气场越发强大,还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有鬼,以前没觉得自己多害怕雍亲王的赵侧妃现在快跟罗老夫人看齐了。这次齐浩宁大婚,罗老夫人愣是称病不敢出现。

庆幸的是那个吴婆子死了,据说吴婆子是提前潜进宫里联系太皇太后、为北齐王“打埋伏”的三人之一,被抓住的当场就服毒自尽了。有宫人认出吴婆子是赵侧妃身边的妈妈,太后娘娘立刻让人召了她进宫。好在她沉着、反应快,只口口声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这婆子是她三年前买下的,看着老实本分,在王府也从不生事,前些日子称家里有急事告假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闯进宫里的刺客。

赵侧妃当时的表情无辜又惶恐,满脸的惊讶害怕让人看了都不忍心怀疑她。反正吴婆子已经死了,她们之间的谈话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她的心腹赵妈妈。

再说了,一个内宅妇人又如何有能力辨识出人家刻意安排在她身边的专业细作?太后虽然不喜赵侧妃,倒也不会有意针对她,就让她回王府了。

雍亲王父子从宫里回来,赵侧妃以为他们会问的,准备了充足的理由,没想到他们一个字都没有提,仿佛完全不知似的,只顾着在书房里谈事。

直到第二日,原来的郁正然,如今的齐浩正带着圆儿过来拜见雍亲王,赵侧妃才知道那父子俩昨晚叫上大管家兴致勃勃谈的是什么事,是为大少爷齐浩正和孙少爷圆儿收拾出院子、以及安排他们认祖归宗的大事。

赵侧妃又嫉又恨,两个嫡子在那,还有齐浩翔什么事?可下一刻,听到齐浩正之前是北齐王那边的“少主”,她顾不上嫉恨了,生怕齐浩正知道她曾经为北齐王探过消息的事。好在几日下来都没什么异常,她才放下心来,想起吴婆子说过,他们家主公非常谨慎,想必也不会让一颗棋子知道她这么重要的合作人。别人不清楚,北齐王自己可是心知肚明那颗棋子是雍亲王的嫡长子不是?

谁想到,这提着的心才刚刚放下,今日雍亲王就突然来了这么怪异的一个举动,看着手里的东西,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她颤抖着手打开那张纸时,“休书”两个大字首先跃入眼帘。她只觉得腿脚发软,一阵晕眩:“不,我为王爷生儿育女,辛苦掌家十多年,王爷您不能休了我,不能这么对我啊。”

雍亲王声音透着冰冷:“不能?原因和证据都在你手上呢,难不成你要本王让人当众读出来,看看能不能?若不是本王还想给馨儿姐弟留一点面子,早就将你送到内务府去让他们审理处置了。”

赵侧妃心里一个咯噔,脸唰地一片死白,双手颤抖地正想看看信封里那叠证据到底是什么,站在她身旁的齐浩翔已经劈手将信封夺了过去。“母妃,你做了什么,让父王如此生气?”竟然要送内务府审理那么严重,这不是要连累死他吗?

“不会吧母妃,”齐浩明脑袋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你不会把那几大箱财宝又都送去赵家了吧?这些年你给他们的还少吗?到底是你那两个混帐兄弟亲,还是我这个儿子亲?”

呃,不是,齐浩翔飞快地翻着手上的那叠纸:“什么杀手黑鹰、北齐王、缅甸国细作......?母妃你怎么同这些人勾搭上了?你想害死我吗?啊呀妈呀,赵氏你竟敢与逆臣北齐王的人勾结谋杀父王?你......你......,死有余辜!父王休了你还是轻的。”谋逆啊,不赶紧划清界限,他会不会也被抓去大牢啊?要死了要死了!

赵侧妃一脸死白,“噗”地一下喷出血来,本来想抢回那叠纸的手也顿住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黑鹰的事都被弄出来了?不,这些也就算了,雍亲王安然回到府里开始,她就一直没有真正安心过,怎么样可怕的后果都有想过。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亲生儿子会这样落井下石,口口声声的“勾搭、赵氏、死有余辜、休了你还是轻的”,她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谁?

好一会儿,她却突然笑了,笑得满脸是泪。对啊,早在那日在密室门口,齐浩翔那样对齐悦馨,她就应该知道了,这个儿子的心里只有他自己。齐悦馨那个姐姐不算什么,她这个亲生母亲也同样不算什么,只是他要银子的大荷包罢了。

她被揭了底,自然不会想要累及齐浩翔,可是齐浩翔如此避如蛇蝎地划清界限,却是真真让她的心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吗?她赵倩兰这一辈子得到了什么?又剩下了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想休就休,往我一个内宅侧妃身上套这些罪名又何必?当然,王爷找来的‘证据’自然能让我欲辩不能。”赵侧妃抹了一把眼泪,冷笑道,“赵妈妈,走,收拾一下,我们回赵家,这里已经不容我们了”。她赵倩兰不会屈服于任何人,不会让人看到她凄惨的一面,就是死,她也不会死在这些人面前。

赵妈妈却是站在原处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让赵侧妃觉得那么陌生:“赵倩兰你自欺欺人有用吗?呵呵,老天有眼,恶有恶报,我助纣为虐,遭到报应活该!如今看到你有这样的下场,我的丈夫儿子死也瞑目了。王爷,虽然您大人大量放过老奴,但老奴已无意苟活,只求去家人墓前团聚,老奴就此告辞。”

原来如此…………原来是赵妈妈出卖了她,赵侧妃指着赵妈妈,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无异于刚才在齐浩翔那受到的刺激。要知道,赵妈妈是她身边第一心腹,儿子女儿不知道的事,赵妈妈都知道,她是那样信任她,可是,可是……

“丈夫儿子可以瞑目了”?赵妈妈是怎么知道当年事的?怎么可能知道?她哥哥赵大老爷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当年,赵妈妈的丈夫许有财有意为一家三口赎身,而赵侧妃很早就答应过赵妈妈(那时还是她的贴身丫鬟)待她生下儿子、在雍亲王府站稳脚跟后可以让他们一家脱了奴籍。

然而,当赵妈妈夫妇俩提出要求时,赵侧妃后悔了,她身边没有比赵妈妈更加可靠和能干的人,她需要赵妈妈继续呆在她身边全心全意为她做事。赵大老爷知道后,给她出了主意,让许有财父子俩出了“意外”,他们去庄子上喝喜酒时,所坐马车跌下了山头…...

赵侧妃一个激灵,对着正要抬脚出门的赵妈妈吼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所以你报复我是吗?你一早就背叛了我?”难怪她这些年一直不顺利,谋划好好的事总是失败告终,比如本来胸有成足、可以一了百了的黑鹰追杀齐浩宁的事,那事除了她和她弟弟,就只有赵妈妈知道了。

赵侧妃打了个寒颤,幸好当年对先王妃下手时,赵妈妈因为生了一场病告假在家,没有在她身边侍候。

赵妈妈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感谢老天厚待我,让我知道了真相,没有继续帮你这条毒蛇为祸。”说完再不看赵侧妃一眼,拎着小包裹出门了,她要去祭拜她的丈夫和儿子,然后,一家人团聚。

齐浩正暗叹了一口气,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本想再安排一颗棋子到赵侧妃身边,但是,一来不容易,二来担心吴婆子太锐利发现什么。恰巧哑巴章的人盯着赵家时偶然从一个醉酒车夫口里知道许有财父子当年的死因有蹊跷……

如齐浩正所愿,赵妈妈这样一颗带着复仇之心的棋子比任何一个受过极端训练的细作都好用。

雍亲王也已经知道了赵妈妈的事,满含厌恶深深地看了赵侧妃一眼,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连齐浩翔都被教养的与她一样自私狠毒。

看着赵侧妃失了魂一般“游荡”了出去,雍亲王看向齐浩翔:“给你两条路,一是到军中从兵士做起,重新做人,二是离开王府,从此不再是本王的儿子。”

齐浩翔脚一软,差点没有直接瘫坐在地上,去军中?还是做一个小兵?不要啊!可是,可是,就算是一个小兵,好歹还是雍亲王的儿子,被逐出王府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面对这个见面起就凶巴巴的父王,齐浩翔可没有胆子讨价还价,或者说一个“不”字。

齐浩正微微一笑:“父王,我正想跟您请示呢,我也想去军中锻炼一二,不如就让齐浩翔跟着我去西南。”西南大局初定,但不稳定因素还很多,缅甸国为了一个三王子人质能忍耐多久?元气恢复后,他们真的还会老实吗?他可不想让父王一把年纪再去守西南。

雍亲王还没开口,齐浩宁大急:“不行不行,大哥你不能去,你去了西南圆儿怎么办?还有,我这世子之位还要还给大哥呢,你可是我们雍亲王府的嫡长子,以后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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