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出来!我感觉到你了。”我拿着蜡烛站在屋子的正中,心里极为恐惧,但发出的声音却是镇定冰冷的。
到底是谁?快些出来,我的伪装坚持不了多久。

烛光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有人拉住我的手。他的手比我的手更为冰冷。这手不像一个活人的,我全身开始发颤。

“你,是,谁?”我的声音不再镇定了,如寒风中的风铃。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攫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指甲很长,仿佛嵌进了我的肉里,让我生生的痛。

下一秒钟,我被拉了起来,飞速跃出窗外,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我周身的血液变得冰冷,一直冷到心脏。而我,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嘴唇就像被冰封住了一样。

我们的速度很快,但时间却慢得仿如静止,感觉好久之后,那人才停了下来。在月光下,我看到他了。是个男人,瘦高个,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黑巾。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到这里?”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对方没有开口,而是缓缓地拉下蒙面巾。月光正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他脸的白,而是这张脸太熟悉了——关二,这个人竟然是关二。

这一刻我的发抖是无比激动的,我终于见到了关二。眼前映过师父描述的,母亲穿着血衣的模样。

“关二,你知道我母亲在哪里?当年为什么将我送到杭州——”

关二看着我,眼睛里慢慢有了生气。“艾豆,你长大了。”

“关二,你快告诉我。”拉住关二的衣襟,我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我带你出来,就是打算告诉你的。艾豆。你长大了,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了,是时候让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

“我母亲,她死了!”师父说过,母亲将我交给他后就走了,虽然从没幻想过再见母亲,可是当扎扎实实听到她的死讯,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般难受。眼泪顺着脸颊不停下滑,“关二。你告诉我,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我的声音里充满悲凉的恨意。

关二上前,轻拍我的背部,“艾豆,你冷静一点。不然。我真不敢将真相告诉你了。”

“我很冷静,你说吧。”

“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不要,你现在就说,现在——”这个谜底我等得太久了,现在一刻都不想等了。

“你母亲爱上了她的姐夫,所有的故事从这里开始——”关二走到一棵树下,语气是悲凉苍凉的,“她的姐姐将她的身份暴露出去,遭到西秦、北狄王室的争夺与追杀。所有的故事,都以鲜血而结束。”

“那年——”关二靠在树上,幽幽地讲着过去的事。

“艾豆——”唤我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潇漾就出现在我面前。

关二抬眼看到了潇漾,却呆呆地看着他,愣神了,“玄——”

“艾艾——”第二个来的是西风,紧跟着玄辰也到了。

“关二,你继续讲,他们都是自己人。”对于我来说,潇漾、西风与玄辰都是好朋友,没什么要隐瞒的,包括我母亲已不在人世的消息。

关二的神态恢复冰冷,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飞起。

“站住——”西风与玄辰同喝,并上前阻挡他。

“西风,玄辰,回来!”我急喊,关二转身离去,不愿多说,一定是有原因的。虽然我不知道,但仅仅凭他提我母亲时的悲痛,我就该相信他。

“艾艾,他是谁?”

“关二。不,他的真名是关与世。”我低声说。

“关与世!”众人惊呼。

“嗯,他与关饮长得很像。”西风说,“他正要跟你说什么,见我们来了,就走了。”

“这人真奇怪,说到一半就走了。”玄辰不置可否。

“总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潇漾,“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是呀,你们干嘛这么急来。”

“我不放心你,想去看看你。我推门的时候,西风、玄辰都出来了。我们在门外唤你,没人应,于是推门进去,房内没人,窗却开着。”

我没法责怪他们,他们也是担心我才赶来的。只是,关与世要跟我说什么?还有,当他看到潇漾时为何会愣神?只是因为潇漾长得帅,这个理由不成立吧。

莫非,潇漾长得像一个人。突然想起师父笔下的丹青,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艾艾,你怎么了,整个人在发抖?”西风半抱住我。

“没怎么,可能——可能是太冷了吧。”我低低地说,西风将外衣脱下包住我。

“我们先回去吧。”潇漾的外衣刚刚脱到一半,又穿了回去。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才发现这条路并不长,我们慢慢走着,也就一个小时。在不同的情况下,人对时间的感觉竟会差别那样大。

回到旅店,明轻凡的房门正开着,见我们来了,他从房内出来,“西风,你们上哪了?”

“没什么,逛了一下。”我抢在西风前回答他。我就是不喜欢这个人,就是不想跟他讲真话。

“夜凉如水,各位兴致真好。”听得出来,明轻凡并不相信,“反正也睡不着,要不,各位进房喝杯茶。”

“好,我正渴了。”玄辰倒不客气,先进房了。

明轻凡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都跟着玄辰进房。

小桌上正摆着茶具,很雅致的青花瓷,刚好有五个杯子。明轻凡一一给我们倒茶,并介绍起茶的品种。

现在才知道,来亚大陆只有两种茶,绿茶和白茶,而最会喝茶的是南吴人,西秦与东金也有茶叶,但品种与品相,比之南吴却差得极远。

席间,明轻凡轻吟起与茶有关的诗词,一派陶醉。西风与玄辰品着茶,也是很享受的样子。

喝到一半的时候,潇漾还摸出箫吹了支曲子,很文人雅士的模样。

这几人,这模样,还是我平时认识的那些个在刀口上混的超级法师吗?也许,这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吧。

如果,一直都生活在茶与诗之中,生活是不是会很美好?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