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处理好伤口时,西奇已让人找来奶妈,干干净净的一位农家妇女,夫家姓陶,我就称她为陶嫂。
陶嫂生过四个孩子,第四个落地没几天就夭折了。她带孩子很有经验,我也就放心地将高乐的孩子交给她。我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平安,希望他能平安长大。挺俗的一个名,但老人都说给孩子起小名越俗越好养。

棋圣一进门就被安排去喝酒了,估计现在正乐在其中。现在房里就只有我与西奇。明明很熟的一个人,看着他,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艾豆,不管怎样,你回来真好。”西奇到我身后,轻轻抱住了我,“以前的不愉快,我都可以忘了。”

以前的不愉快?他指的可是在马河镇的时候。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艾豆,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没有,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

西奇的眼里有明显的不高兴。

“西奇,我只是太想睡了,我昨天一夜都没睡,一直到现在,我好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是我疏忽了。艾豆,我只是太想你了,太想和你说说话了。”西奇拉我到床前睡下,“你先睡一会儿,我等下再来看你。”

“等等,西奇。军中是不是很多人中幽绿绝命死了。”

西奇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心情极不好。

“是阿丽坝,明轻尘的皇后下得毒。”我将自己遇到依水族的故事讲了一遍。

“这么说,天下会这种毒的人只有阿丽坝。”西奇的眼里有光闪过,我猜不出他的心思。

“艾豆,你安心睡吧。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太有用了。”西奇俯身在我唇上落下一吻,我想转过头,却被他捧住了脸。“以后,都不要拒绝我,今天我当你是累了。”

西奇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继而笑了,俊逸明亮的笑脸,“艾豆,你是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回来的。”

西奇出去关上了门,我闭上了眼睛,尽管现在要想的事情很多,但我真的好累。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梦里盘旋着一双眼睛,跳动的紫光,但真真切切那眼睛不是西奇的。怎么会这样。入睡以前,我明明看到的是西奇的眼睛呀。

有明亮的光线进入眼睛,我缓缓地睁开。

“王妃,您醒了。”是一名侍女进来了,正端着洗漱用品。

我伸了个懒腰。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侍女告诉我已经接近午时了。原来,我睡了快二十小时了。

有温水,有干净的衣服,有热腾腾的食物,真好。吃完了早餐。也许应该说午餐,我就跑去看平安。他刚吃好奶,睡得正香。我摸着他的小脸。滑滑嫩嫩的,小孩子不哭不闹的时候真是可爱。

“艾豆,你可算睡醒了,师父等你很长时间了。”棋圣大喊着朝我奔来,“伤好了没有。师父现在可以教你武功了。”

“哪有那么快,疼着呢。棋圣。你看到幽绿绝命的中毒者了吗?”

棋圣点头,“大部分都死了,我现在还查不出他们是怎么中毒的。”

“我想去看看。”

“很恶心的,有什么好看的。”

“快带我去看看,我中过幽绿绝命的,我想看看其他人中毒是不是一样。”

棋圣带着我往军营走去,守护的士兵看到我们很庄重的行礼。走到军营的西北角,我们看到了那些中毒者,足有二三千人,躺在地上快死的模样。

墙角的位置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坐在那里,他的脸上已泛起幽绿的光。这光让我想起明单的脸。

“他就要死了。” 我的鼻子发酸,声音里泛着寒气,他甚至还没有成年呀,“小兄弟,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那男孩抬起头,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还没娶媳妇,我还没有摸过女人的手。”男孩的声音是那样衰弱。

我靠近他,轻轻拉起他的手,将自己的左手塞进他的两手中间,“比你的手小,比你的手软。”我对着他笑着,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些。

“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脸?”男孩试探着问。

我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姐姐,你真漂亮。”这是男孩活着的时候最后一句话。

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脸上,慢慢地变冷,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在来亚大陆,我以为自己看多了鲜血,心已经变冷。原来,我还是不能接受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流逝。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又有四五十个年轻人咽了气,空气变得越来越压抑。

棋圣拉我退出了房间,“都是师父不好,当初要是不偷你出来,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他的眼睛红红的,继而蹲在了墙角,呜呜地哭了起来。

“棋圣,不要自责了,你不偷我出来,幽绿绝命也可能现世的。”我轻拍着棋圣的背部。棋圣是个很情绪化的老头,心很软,跟杭州的师父有些像。

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都跟平安呆在一起。现在,只有看到平安这张小脸,我才能平静下来。只是,他真的是潇漾的儿子吗?

虽然,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是一直将潇漾当成哥哥吗?但是,一想到这个孩子是高乐与潇漾的孩子,心里却莫名其妙地难受。

也许,习惯了他对我的好,虽然不爱也想霸占着他。我怎么会这么自私,不自觉地摇摇头。

晚饭是与棋圣一起吃的,跟着喝了点酒,棋圣乘机给我讲了人体穴位的分布情况。他讲了一次,我基本上都能记下来。棋圣很高兴,直夸我记忆力超强,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这真要感谢在另一个时空的教育,打小背语文背英语还背奥数方程式,博闻强记是必须的。

很晚才回到房间,刚进门解开长发,西奇就进来了,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艾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凶。

我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又哪里得罪他了。

西奇逼近我,拉起我的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我的。你怎么可以——”

我抬头看着他,他眼里闪动着愤怒的光芒,“西奇,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那要问你。”

西奇突然甩开我的手,“为什么到军营?”

“我只想看看幽绿绝命的中毒者。”

“你是王妃!”

“我还没嫁给你。”

“你说什么!”

“就算我是王妃,去军营有问题吗?”

“那个小兵,你居然让一个小兵拉你的手,还摸你的脸!”西奇声音提高了八度。原来,他竟是为这事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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