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慢慢接近了主帐,主帐外还有守卫,虽然不算太多,但全部干掉还是会有动静的。
“艾豆,你是法师,下个定身咒呀。就帐后的这五个,一并下了。”

对,我是法师,我差点忘了。身边高手太多,时间久了就形了的依赖心理,忘了自己也是可以动手的。

双手拈起定身咒,我以最快的速度向那五人打去。一、二、三,可是第四个,第五个却举起了长枪。我正想拈咒,那两个却被定在那里。

“棋圣,你也会定身咒?”

“点穴,懂不懂。拜我为师的话,可以教你。”棋圣这两天一反常态,老是很严肃地说要收我为徒。但我不想变成他那样的酒鬼,一直没有答应。但棋圣的这手点穴功夫,却让我心生羡慕。

我们接近主帐了,原来接近皇帝的主帐也不算太难的事。主帐用料很厚,有些遮光,但贴在帐布上却能听清里面人的说话声。

“哥哥,我们毕竟是兄弟。何况我答应过父王,一定不会杀你的。”

是明轻尘的声音。

“兄弟?你连父王都下得了毒手,何况是兄弟!明轻尘,我再问你一次,父王是不是中幽绿绝命死的?”

“父王追随先皇而去。”

“我再问一次,父王是不是中幽绿绝命而死!”

沉默,良久的沉默。

“我们都是父王的儿子,为什么他宠的爱的只有你?”是明轻尘的声音,很低沉的声音。

“胡说,父王对我们两个是一样的。”

“你才胡说。你小的时候,父王经常带你躲进密室,一呆就是几天,父王每次出征都会带上你。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明轻凡却停住了。

“因为。父王一直想让你当皇上,对不对。”

“不对,父王从来没想过谋夺皇位。如果不是道奂皇帝相逼,父王根本不会起兵。”

“我只知道,父王还是起兵了。他打小培养你,就是想着有一天,让你君临天下。都是儿子,我哪点不如你了。”

“明轻尘,父王从没想过让我君临天下。”

“我不相信。”

“因为,父王让我做的事比君临天下更为重要。”

“什么事?”

短暂的安静。

“你以为我不知道。玄音门对不对?”

“明轻尘,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偷偷地去过密室。《法师秘籍》!我告诉你。这本书我看了。”

“你看了《法师秘籍》,你偷偷地练法术!”

“所以,明家不只你一个法师!”明轻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兮兮的,“所以玄音门也不是你的。”

“我可以不要玄音门。”明轻凡的声音弱了下去,“甚至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你——”

“谁!出来。”是明轻尘的声音。

旋即,有压力朝我们方向而来。棋圣拉起我急速后退,待明轻尘出帐时,我与棋圣已经逃开了压力圈。

我们飞一样地奔向密林,但已经惊动了明轻尘的人,身后的压力如影随形。

“棋圣。好像很多追兵。”

“怕什么,有老头我在。”

“棋圣,明轻尘不简单。”

“嗯。”

“棋圣。我想去对岸。”

“西秦的军队!不行,不行,那是我南吴的敌人。”

“棋圣,求你。”

棋圣没有回答我,但过了一阵子。他突然说,“艾豆。我带你去。”

“你想通了!”

“我想去看看幽绿绝命的中毒者。”

反正不管棋圣的目的是什么,他答应了和我一起去对岸。

相比明轻尘、明轻凡两兄弟,西奇现在是我能选择的可以相信的人。

我们在密林中绕了很长时间,终于摆脱了追兵。天亮时分,我们在琴罗江畔徘徊。因为两国正在交战,现在江面上没有渡船,我们想去西秦,不是件容易的事。

“艾豆,现在左右无事,你拜我为师,我教你些功夫。”

“没心情。”

“你看着江水,看着看着,就有心情了。”

“烦死了!你安静一会儿好不好。”整整一个小时了,棋圣都在旁边嘀咕着。今天,发现了棋圣的另一个毛病——话痨。

在江畔呆了三个小时,确定过江无望后,棋圣说要先去找点吃的。

“饿一顿,反正也死不了。”

“不行啊,老头我不经饿。艾豆啊,我们再找找吧,你看老头我这么瘦了,再饿下去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哪有那么夸张,你常年累月喝酒吃肉,我看你骨头里都是肉。”但我还是不忍心看棋圣一副饥饿的表情,“我们去找找吧。”拍拍身上的尘土,我站了起来。

现在我们没有马。昨晚跟士兵换衣服的时候,棋圣忘了拿钱带,所以现在我们还身无分文。

我们像两个逃兵,沿路寻找着果腹的东西。走了两个小时了,没有看到人烟,也没有找到食物。

是战争,瞬间让热闹的琴罗江畔变成了一座空城。

前面看到一间酒楼,棋圣飞一般地冲进去,他是酒瘾犯了。酒楼里没有人,但残存着酒味,棋圣直直往酒窖跑去。我跟着他跑进酒窖,却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我们对视了一眼,放慢了脚步,朝酒窖深处走去。

里面有微弱的烛光,隐隐有个女人的背影,她正坐在一张小床上,单手抱着一个孩子。听到有脚步声,女儿猛然回头。

是她,怎么会是她!我居然看到了高乐,一个几乎在我脑海里消失的女人。

高乐也看到了我,定定地直视着我,她眼里的呆滞瞬间转化成怨毒。可是,高乐没有向我冲来,而是颓然地靠在床上。

“高乐,是你吗?”

高乐将脸别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转过来看着我,“没想到我死前看到的人会是你。”

高乐的声音里没有生气,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脸也是没有生气的。

“高乐,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一连串的问题。当初是潇漾送她走的,说是送到了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可是现在高乐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他将我送到这里,给了酒店老板一些钱,就丢下我不管了。打仗了,他们都逃走了,我走不动,他们就将我留在这酒窖里。就在这里,我生下了孩子。现在我马上就要死了,求求你将孩子带给他。”

高乐讲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异常平静,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高乐,我去给你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

“没用了,我就要死了。”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高乐的床上血迹斑斑,高乐的裙子上也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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