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013年3月17日星期日阴

早上,师父打电话来,说时空钥匙其实在关二那里。这老头八成是疯了,钥匙怎么可能在关二那里?我从来没见关二这醉鬼清醒过。

师父最近有些痴呆了,三姨说人老了就会这样。师父最近总说疯话,每天就念着“钥匙”、“关二”。

2013年3月19日星期二雨

南方的春天怎么这么冷?昨夜一场寒雨,将关二“淋”进了医院。三姨说,关二打电话来,说自己被雨淋发高烧,还兼发了心脏病了,但没说是去哪家医院。我关心时空钥匙。师父最近越来越疯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关二。

2013年3月20日星期三雨

关二不见了。我找了24小时,终于找到关二所在的西仁医院,但医生说,关二不见了,他们也在找。昨天晚上,护士给他挂上点滴,出去了十几分钟,再回病房时,关二就不见了,针头像是被扯下来的。

2013年4月22日星期一晴

我找不到关二。甚至在西湖边晃了十五天,还是没有找到关二。关二曾经说,有一天,他不想活了,就到西湖边坐化。所以关二不在西湖边,一定就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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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应巴山初遇(一)

今天是4月23日,新闻里到处在播雅安地震,还有禽流感。我还在西湖边,继续寻找关二,西湖的水已经很浊了,不知怎的,我就想起关二的眼睛,就如这西湖的水。这个时节,西湖边的游人很多。

“姑娘,你东西掉了。”一个苍老的女声把我从神游中拉回。是的,很老,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特点,很平常的一个老年妇女。

“姑娘,你东西掉了。”老婆婆递给我一个钱包,绿色丝绸的,正如西湖边的柳树一样的新绿。

“不是我的。”

“我看着从你包里掉出来的,一定是的。”老婆婆硬塞给我。

“真不是我的。”我从没见过这个荷包,仿古款。就三秒钟,我发誓,我就低头看了钱包三秒钟,再抬头时老婆婆已经不见了。我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就是没有老婆婆的影子。这年头,只听过有人抢钱,还没见过有人硬塞钱包。

我没有偷窥的习惯,但对于这件莫名而来的东西还是决定看一下,钱包衬着棉,摸起来里面有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打开——一颗紫色的水晶。但我从未见水晶能炫亮成这样的紫色。

杭州四月的夜晚,还是凉的。我拿着水晶一直坐在湖边的石椅上,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根本动不了。下午我走累了,坐在湖边石椅上休息,顺便拿出水晶看,很快就不能动了,一直到现在,包括眼珠。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我的异样,因为我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长发男人,我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头发拂在我的脖子上,他的气息告诉我,是一个男人,一个很危险的男人。

我想,没有人发现我的异样,因为我貌似倚在这男人身上,被误认为是西湖边的一对情侣了。而杭州人和杭州的游客是不会去打扰一对亲昵的情侣的。

除了恐惧,只有恐惧!身旁的气息越来越危险,我才深切体会到,静止原来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艾豆!艾豆……”唤醒我的人是三姨。这个胖胖的杭州女人永远不懂“温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连推带踢地将我折腾醒。

我的手脚可以动了,虽然麻得厉害。“三姨——”我的声音是沙哑的、颤抖的,“今天是几月几日了?”

“4月26日,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

我睡着了吗?人在极度恐惧中也许是可以睡着的,但我记忆却停留在23日夜,这三夜两天我都是在睡觉吗?我更相信,我是昏迷了,或者是我失去了这几天的记忆。

那颗古怪的水晶还在,我必须找到关二。我在极度的恐慌之中,必须让自己做点什么,而现在我能告诉自己的是,必须找到关二。

“美女,我有关先生的消息了。”对方称他是西仁医院的医生,“晚上到映月茶餐厅,我有东西给你。”我只能赴约,尽管我最讨厌的事莫过于与陌生人吃饭,而且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但对方只告诉了我包厢号,就挂了电话了。

医生很白,让我想到了“阳春白雪”。

“我叫戴泽稀,去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关二让你给我什么东西?”我直接打断了戴泽稀的话,我实在没有心情听他自我介绍。

“哦,是这个。”戴泽稀递给我一个钱包——绿色,与那天那个一模一样。

戴泽稀发现了我的颤抖:“你怎么了?”

我一把抢过钱包:“为什么!告诉我怎么来的!”我几近疯狂。

“早上关先生送来的,托我转交来找过他的人,还留了一个手机号码。那天你来找过关先生,我就记住你了。我想借此认识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没有人在混乱的状态下能保持礼貌,我几乎是冲出茶餐厅,我没有心情顾及戴泽稀的感受,我现在唯一想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打开钱包。

没有比三姨家更安全的地方了,我开着车用近百码的速度冲到三姨家,杭州江滨区一幢别墅里。躲在顶楼的房间里,掏出第二个绿钱包。好奇多过恐惧,我打开钱包,是一条项链,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闪亮闪亮的。我将它与紫水晶放在一起,它们居然自动扣上了,我没有动手扣,真的没有。

我又感到我不能动了,包括眼珠。再一次,我陷入恐惧中。

还是那股气息,危险再一次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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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应巴山初遇(二)

我醒了,多么怀念三姨粗壮的手脚;我醒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附近转了一圈,这是在大山之中,我的脚下有山路,有路的地方一定会有人。我沿着山路一直走,快天黑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炊烟,欣喜若狂。

“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终于看到人了,尽管他衣着怪异,但多少降低了我心中的恐慌。

“你是谁呀?我从没见过你。你怎么进入应巴山!”中年男子有一张黑红的脸,典型的山里汉子。他的叫喊,引来了一些山民。他们围着我指指点点,在这些山民的目光中,我仿佛没穿衣服般的不自在。

“把这个陌生人送到*师那里!”

“对,把这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女人送到*师那。”

这是他们最后的结论,两个山里女人拖着我,走了20分钟,将我拉到一个偏僻的房子前。房子很大,我没看清它的结构就被推进房里。

屋里点着灯,我才发觉天已经黑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在摆着餐具。

“古叔,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没有规矩了,闯进*师家还吵闹。”

“我们抓到一个陌生人。”被称作古叔的人回答。

少女瞬间警觉起来,她看到了我。

“你们等着,我去请*师。”

这里从没出现过陌生人?这是个什么地方……我的神游被一个温和的男声打断了。

“陌生人,抬起头来。”这声音很好听,就像催眠曲般温和,又有着强大的气场,迫使人不得不抬起头。

我抬起了头,在强大的气场中。黑色的袍子,宽大的,眼前的男人很高,他的脸令我瞬间发呆。平日闲着没事,我也爱翻阅各国明星的照片,可眼前这张脸,却美得无懈可击。用美丽来形容一个男人也许不恰当,但对这张脸,我想出的只有这个词。

“陌生人,你从哪里来的?”

“杭州。”

“杭州?我没听过这个地方。你很冷吗?”

我才想起,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我的确在发抖。

“你们都出去吧?留下这个陌生人,应巴大神告诉我,她不是坏人。”

“是,*师。”

山民们很快就离开了,他们对这个*师应该是极为尊敬的。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你的衣服很奇怪。”

我这才注意到我穿的是牛仔裤与t恤,与他黑色的大袍摆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的。

两个世界?我打了个冷战。

我想起我醒前的那一晚,那股可怕的气息。

但眼前男人的气息不是这样的,虽然很强大,但是却没有让我感到危险。

“我,我不知怎么到这里,我醒了就在这里了,然后我走了一天的山路,看到了村庄。”

“哦,这么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一点吧。阿琪,加一副碗筷。”

原来那个少女叫阿琪。

饭后,这个美丽的男人没有再问我话,而是叫阿琪带我先去休息。

原来一个人累了的时候,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睡着的,还很香。

是阿琪叫醒我的,说*师让我去玄音门。我是一个人吃早餐的,吃完出门,就看见一身黑袍的*师。黑色一直给我阴暗的感觉,但穿在他身上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感到“如沐春风”。

“睡得还好吗?”

“还好。”

“那走吧。”

“去哪里?

“玄音门。阿琪没跟你说吗?”

“为什么要去玄音门?”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今天天气很好,随便走走。”

真的只是随便走走?我毕竟不敢违拗他的意思,于是跟着他走。

山里的风光真美,2006年我到过云南的白水潭,在潭顶的那一瞬,仿佛置身世外,这里也一样,纤尘不染,还有眼前谪仙般的男人。但他美则美矣,我却无心欣赏,更多地在观察玄音门。玄音门其实没有门,只有一面石壁,上面写着这三个字。我不禁又怀疑起时空的问题来,不同时空,文字相同吗?眼前的分明是汉字。

*师站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我以为自己要发霉的时候,他才说:“你真的不记得怎么来的?”

“嗯。”

“不管你是怎么来的,留下吧。应巴山是天下最美的地方。”

应巴山是很美,但我不想莫名其妙地留在这里。

“我要回去的,告诉我怎样离开这里,我要找关二。”

“关二?是谁?男人吗?”

我怎么跟他解释关二是谁?就像我根本不能解释我是怎么来的。

此处,究竟是何处?

山里的天亮得早,黑得也早,不知不觉我在这里生活了半月有余,村里人大多认识了,古叔,荷婶,五大爷,刚掉了门牙的小屁孩小泥巴。村里人大多姓石,就五百多口,大多有着亲戚关系。山民们很和善,他们都很敬畏*师,*师在他们眼里好像是村长兼巫师一类的角色吧。那超级美男如果知道我将他与村长、巫师联系在一起,定会抓狂。想到这,我的心情也变得不那么郁闷了。

我从古叔口中得知,现在是纪元7年,我从没听过这个年份,加上这里与我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我肯定这里离杭州很远很远了。

时空钥匙开启了?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师父跟我说过,有很多时空的存在,公元2013年并不是唯一的存在。但是现在想着自己也许在另外一个时空,却感到无比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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