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地一个夏日的清晨,我在雉河岸边的柳树下喂窝子,准备在吃过早饭就去钓鱼。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号,是蔡平打来的,蔡平说,有个活动,你出席不出席?我笑了,你这个蔡平,还没有忘我那年到乐州参加文代会的事,讥讽我是不?额说,什么活动能光临到我的头上?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蔡平笑了,说,给你这老家伙洗脑子,参加雉河开发区,这是县委对我们老干部的关心,给我们老干部上上开放课。我说,这是么活动?什么开放课?不就是卢枫的面子工程吗?招商没招来几个,招的野鸡倒是不少。蔡平说,你都退了,还管那么多鸟事做啥?给你说,邓未来也去,我们三人与老同志会会面,晚饭后还有娱乐活动,不来白不来。本来退休的科级干部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因为你是建国前参加工作的,享受离休待遇,所以这一次阳光照在你头上了,你要是不来以后他们认为请你你不愿意来,形成惯例,有好事不让你知道,那你可就白吃哑巴亏了。听蔡平这么一说,我说,那得去,要保护我的权益呢,好去去去,我鱼不钓了,这就去。
雉河开发区包括工业园和商业园,活动是在县城东南外的雉水工业园进行的。工业园占地4平方公里,是城效镇、王湾镇好几个村的耕地组成的,当初开这个工业园区的时候,为征地问题就闹了不少乱子。几千户农民的土地收归政府所有了,一亩地只给农民2万元的土地补偿金,没有了土地,农民的日子还咋过?卢枫却对此站得高。看得远,他在动员大会上说,今后,什么农民不农民的,农民与市民就是一家了,打工可以赚钱,发展第三产业可以赚钱。经商可以赚钱,小康社会就在眼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哇、、、、、、,叽!农民上访了好几年,结果还是没有结果,好在可以外出打工,对土地的依赖不那么重要了,也闹腾疲软了,就歇菜了。

县委县政府经过几年的折腾。工业园到底建起来了,将土地卖给商家,用这些钱铺上水泥路,盖上工业园办公综合楼,一楼为招商接待大厅,二楼为工业园区管理处各科室办公室。三楼为领导的单间豪华办公室,四楼是会议服务区,设有300个席位的大会议室。五楼六楼是服务区。设有舞厅、卡拉ok厅、洗浴、足浴、按摩房,棋牌室等。工业园区木有啥看头,只有一个棉织厂,一个骨胶厂,棉织厂规模小,没有竞争能力不说,机器也落后,产品也不适应市场,上马就亏损,为了让老干部参观。才临时开了机子,象真的轰轰烈烈大干的样子。骨胶厂倒是赚钱,就是污染重。收的猪骨羊骨牛骨堆成山,骨上面有荤腥,自然是苍蝇的乐园,生的蛆一滩一滩的,看了都让人恶心。

看了工业园区,卢枫和县长黄建又带着老干部参观新开发的商业区,一条是药商一条街,街两旁都是政府盖的商铺,一楼营业,二楼住人,由于租金和价格都很便宜,也吸引了不少药商来这里营业,他们与乐州市药材批发市场建立生意链条,将市场开到雉水县,这里的药卖得出奇的便宜,只不过不少都是假药。另一条街是美容美发街,一百多个铺面,全是身着暴露的年轻女子。额与邓未来/蔡平跟着老干部们在这街上蹓跶着,就觉得不对劲。我好奇地走到美发店里,发现有的美发店既没有理发师,也没有理发工具,只有那些光着大腿露着胸的小姐,见我们是县委组织的参观团,没有敢跟我们嘻皮笑脸。我说,这还叫美容美发,是干什么的还要说吗?一个雉水县城里有多少人,需要这么多的美发店吗?叽。

蔡平笑了,说:“汪有志你也太保守了点吧。知道不?这条美发街与那条药商街是配套的,懂不?药商赚钱就象是从山上捡石头,赚那么多钱干什么?”邓未来答:“盖楼买车。”“房子车子都有了呢?”邓未来说“喝酒打牌。”“玩一遍了呢?”我说“吃肉吃鸡。”蔡平笑了:“这一次让你说对了,吃人肉吃野鸡。”邓未来笑了,我也笑了,其实我和邓未来也不傻,谁不知道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开这么多的美发店就是提供小姐为那里的药商服务的,这也叫搞活经济?也叫改革开放?也叫三个代表?我一激动,就脱口大声嚷嚷起来。

这一嚷嚷,惊动了县领导,卢枫笑吃吃地来安慰我,说:“又是汪老呀,我知道你对工业园和商业园的建设有看法,搞改革开放不可能都思想都统一,有不同看法也是正常的,我也是很尊重持有不同意见的同志们的。我知道,这片土地是你们这样的老革命打江山打下来的,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忽然一夜之间,看到这里灯红酒绿的,跟资本主义社会差不多,那怎么能接受得了?嘿,不要紧,我的老同志喂,接受不了也不要紧的,天塌不下来的哦。现在我们搞开放,招商进我们的园区,这是人家送福祉给我们呀,我们有了土地资源,有了基础设施,筑巢引凤,怎样才能将凤凰引来,光这还不行,还得有配套的服务嘛。人家都是老板哦,为了挣钱累得天昏地暗的,晚上怎么也得打个地方放松松吧,洗个脚,敲个背的,这又有啥子的哦?作为雉水咱们这个县城,应该提供服务的嘛。更何况,人家让你敲背还能白让你敲?人家付了钱,我们的服务人员才能挣到钱,才能有饭吃,也是促进就业的一条途径嘛。”

“什么敲背?纯粹是胡说,实际上是搞小姐的是,卖淫的是!”

卢枫被我一句话顶得面色血红:“汪老,你是老同志,我很尊重你。今天请你来是让你当参谋,有意见是可以表达的,错了的事情我们是要改正的,你怎么可以恶意攻击呢?”

“我怎么恶意攻击了?”我指着那些发廊,“这都是干什么的?都是理发的吗?美发为什么连理发工具都没有?”

卢枫笑了,说:“没有理发工具也不能就说人家是搞非法活动的,你有证据吗?人家开店给客人洗头。按摩,洗脚,这也是服务,为什么非要往那个方面联想呢?汪老,思想再开放点吧,今天你是我请的客人,你是主人,我不与你争,你想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吧。”

说罢。他就与县长等又带着老干部们继续参观去了。

晚饭是在商业区的雉河宾馆举行的,酒是五粮液,菜更不用说,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什么好上啥。由于我发表了对美容一条街的不满言论,让卢枫有了感觉。喝酒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有侠骨义胆,争着为我敬酒,邓未来由于中了风刚恢复。我和蔡平也护着他,不让他喝酒,这样,我就喝多了几杯。就在这时候,县委办公室的花月坡主任来了,花主任带着两位年轻人,一一给我们送信封,信封里装着五百元的信用卡。轮到我的时候,花月坡还记着她那一箭之仇,说。汪老,你特革命,特廉洁。这信封我可不敢给你哦,她学着我的秃舌头娘子腔:我怕犯错误哦,你要不要哦?我靠,这时候来日弄我,办我难看。我说,花主任你也别横,再过几年你也跟我一样,退了休也是白皮一个的是,当初我叫你花肚皮是不对,你报复得已经够本了吧?打了九九为么还要打加一哩?花月坡这才换上笑脸,将信封放在了我的桌前。大家拿到了信用卡,又喝上了好酒,吃上了好菜,都特别的开心,一时间,就觉得卢枫这位书记特好,知道关心老干部,接着又一联想,觉得这开发区办得也好了。可不是吗?发展经济不就得有资金来启动吗?不就得上项目办企业吗?我们县是个穷县,这些啥都没有,没有要变成有该咋么办,那不就得搞开发区吗?筑好窝引凤凰来吗?人家企业老板来了,晚上干什么?你让人家去学习政治理论的是呀,总得找个地方休闲一下的是呀,所以,美发一条街是需要的,完全需要的,是与开发措施相配套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他们又不说我有侠肝义胆了,倒是说我是位老保守,保守得还不如年轻那时候,年轻的时候都能跟小白鹅鬼混,现在小姐们敞开蓬门相邀却又无胆敢进了。哈哈,这个老保守,得治治他。于是,我们同桌的老干部们都轮流着跟我打通关,尽管蔡平、邓未来护着我,但也是寡不敌众,逼得我没办法,我倒了一个一两多的大令盅,说:“对诗,谁上?”说罢,额一仰脖子将那酒喝了,又重新泻满,

我出题目,先作一首,题目是[官风]:

“ 摆个样子学‘小平’,袋中装个假文凭。对上送礼能摆平,对下打压能铲平。酒桌摆上茅台瓶,包厢翻找春药瓶。电话一来是醋瓶,门外遮掩有花瓶。”

话音一落,掌声一片,连说好,好,深刻深刻。我这一叫板,才将他们镇住了,但原政协副主席姜海涯却不服气,不是不服气,而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他也是对县里的种种怪现象看不惯,也接着对诗,题目为[官位]:

“都说如今世道乱,怨罢地来又怨天。大棚生出反季菜,小姐一脱辈搞乱。无能领导是人才,有钱就能坐高官。大小乌纱论级卖,全凭一把说了算。”

哈哈哈,大家又大笑。一下子,我们的酒兴又提高了八度,这时候有人提议我们集体作一首,题目为[官场]谁接不上谁喝,从邓未来开始。

邓未来想了想,由于中过风,也想不好,就随便说:“我是当今父母官,”

下面轮到的是蔡平,蔡平接着说:“为民服务挂嘴边。”

下面的一位接说:“陪着巨富包厢坐,”

下面又接道:“重要工作酒中谈。”

再接着:“干部任免凭交易,”

“工程发包暗箱办。”

“工作就是喊口号,”

“管理就是来罚款。”

“实事拖成空无事,”

“百姓呼声听不见。”

“ 辉煌数字哄上级,”

“动人女秘留身边”。

“花架工程真好看”,

“ 哗啦一声塌了天”。

大家又大笑不止。

刚对到这儿,就听餐厅里的喇叭响了:“各位老领导,晚餐结束后,请到雉河宾馆六楼,参加娱乐活动。”

这一信息一下子将我们的酒兴打乱了,老干部们本来都已年大体弱,哪还能喝多少酒,听说有娱乐活动,也想去看看热闹。于是,他们都趁机走的走,参加娱乐的参加娱乐。我们这一桌也站起来五六个,这酒也就喝不下去了,都说,走走走,看看去。邓未来中了风,不能参加娱乐活动,我也要回蛤蟆湾。蔡平却阻拦我说:“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十点多了,你还回蛤蟆湾?县委安排了,不能走的就住留宿宾馆,豪华单间又不花钱,你不住呀?”听蔡平这么一说,我才同意了,享受一下豪华房间的味道也不错。这时候,邓未来儿子的车已来到楼下,蔡平便扶着邓未来上车,护送着他回家了。我只好跟着大伙儿往宿舍房间走。在服务人员的引领下,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上了电梯,却被他们一下子升上了六楼。电梯门一开,只听雷鸣般的音响充满楼道,蓝色红色绿色黄色橙色的光芒四射,一排排半裸的小姐齐刷刷地分列楼道两边,吓得我回头就往电梯里走,却被穿着黑马还夹的领班先生微笑着拦住了:“老爷子,既来之,则安之,这些小姐难道没有一位你满意的吗?”我正在酒劲上,气愤地冲撞他说:“你们的小姐都是处女吗?”领班说“怎么说呢老爷子,你要说他们都是处女吧,她们天天在包箱里混,谁知道有没有人破她们的底线呢?你要是说她们不是处女吧,可她们连一个结果婚的都没有。总而言之,正啦巴经的处女可能没有,她们算是个副处吧。”

话刚落音,跟在一起的姜海涯却不愿意了:“小伙子你怎么讲话呢?我就是副处,你怎么将我和她们连结在一起了。”

我靠,这算个什么!我乘机下楼跑了。

ps:

导读:官员们让人们开放,不是学国外的先进经验,却是学那些商场腐朽这风,学歪门邪道,这些事,我们吃的亏不是一天两天能修正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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