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闪而过那双纯澈堪比星辰的眼瞳,再看小姑娘的眼眸,对比着,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心就狠狠痛了一下——
我们的孩子如果生下来,也会这样吧?

“哎,大妹子,你没事吧?”孩妈过来扶起我时,我推开了她,自己爬起来,“别碰我……别碰……”

我说的时候,在小女孩儿狐疑以及孩儿妈蹙眉中,摇头后退。

并不是我嫌弃她们什么,也不是我脑子有病,是怕我害了她们。

鹿白不是说我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了吗?

万一伤着那小姑娘……

摇着头,我对那姑娘笑着挥手,然后猛然扭头,去找鹿白!跑的时候,我脑海里划过去鹿白说的那段话——

“会有鬼抓你吃掉哦,阴胎是大鬼头们最喜欢的补品,尤其你这样的肉体凡阴胎,大补。”

说实话,我对鹿白有戒心,尤其掺杂了付墨蚺的事儿,正常人都会怀疑他会不会是故意这么说,就想打掉我的孩子,可是一旦牵扯到我自身的安全,我又绝对绝对不会怀疑他会当作儿戏。

我在黄土堆儿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其实不怕死,我只是怕……付墨蚺会烟消云散。

所以……

“我真的会死,是吗?”气喘吁吁的站在鹿白面前,我不等他回答又加重了语气:“如果你敢骗我,我……”

鹿白抬起头瞧我,开始是面无表情的说,“你也不能怎样,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走,没人拦着你,如果信,就听我的把孩子打掉……”

顿了一顿,他抿唇轻笑,倒有些讥讽:“其实,我倒希望你现在走,也希望你选择不打掉,因为你现在离开,你死了,就省下我这几十年记挂,真的,你现在死了,我顶多再等你个十八年,找你的下辈子……十八年和几十年比起来,我倒是喜欢前者,可付兄只有这一次性命,我为了他,也只能如此,不过,你的心思我也了解,所以,你我管不着,也没有那个身份管,你自己想!”

鹿白说完,我的脊背遽然一寒,正好飞机准备起飞,动听的女音催促里,鹿白也问我最后一遍:“痛快点,走,还是不走。”

我这猛然捏紧了拳,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

“走……”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怕死,可我偏偏不能!所以……再可爱,再怎样单纯清澈,也都……只能……不要!

“对不起了宝贝,其实,未来有那么多未知数,前世的危险,今生的误会,这些种种都还没个结果,妈妈不能把你带进来这个世界冒险……”

飞机上,我摸着肚子心说时,忽然又听到那幻听——

“妈妈你真的忍心杀死我吗?”

我心跳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看鹿白,但鹿白好像并未听到,而我肚子里那只又道:“妈妈是坏人!妈妈是坏人!嘤嘤嘤……”

那小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男孩儿又像是女孩儿,很是稚嫩,又有付墨蚺的音儿也有我的调儿,我的心一下就疼了,可是……

“当当当当……”

忽然间,耳机就塞到我的耳朵里,伴随着音乐声,我看见鹿白给我写的纸条儿,白纸黑字的帅气飞舞:“它只是在蛊惑你别杀它、别听。”

说的时候,鹿白又去把我的玉蝉拿出来,从贴身拿到我的肚子上,然后……我这一路再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

妈妈,你真的忍心杀死我吗?妈妈是坏人!

……

茅山位于江苏省句容市与金坛交界处,我们飞机到江苏时,又转了几趟车,路上,鹿白给我买了把伞,这样遮去夕阳光,不那么寒。

正值初夏,一路沿着楼梯走上去,看那傍晚时峰峦叠嶂,云雾缭绕,配夕阳彩霞真真极美,也难怪鹿白给我介绍——

“这里是上清派的发源地,也称为上清宗坛,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誉,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就当放个假,出来旅游……”

鹿白说时,我们周围不少的人从山上下来,我们这打着伞上去的,倒有些奇怪,我嗯了一声,强装镇定的往上,却每走一步,脑海里都是一句妈妈是坏人,要不是鹿白托着我的后腰,我肯定会打退堂鼓。

一路进了山门,就像之前去我家山上和尚庙一般,这里道士对鹿白也都熟悉。

点头喊着鹿施主,然后又喊我唐施主,并为我们带路。

往后走很久,一路居然走去了后面的山洞里!

一个个大小溶洞,深幽迂回,偶有水坛,星罗棋布的纵横交织的水汪,看起来明明是寒冷之地,我却觉得格外舒适甚至还有几许温暖,这种反差让我又坚定了几许信心,可是——

“鹿公子,里面的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唐施主进去就可以……”

当前方幽幽檀香传来,当道袍小哥说这句时,当鹿白颔首托着我的腰往前走时……

“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闪着幽光的地方,我忽然有些害怕进去,而就在这时,洞穴内忽然掀起一股狂风,卷着淡淡熟悉的香味!

“付墨蚺来了,这里交给我!你快进去!”

鹿白说话间把我往前一推,手中忽然出现几道符咒,而我正好就撞在风中忽然现行的付墨蚺怀里,亦或者,他是正好出现在门口,挡住了我的去路。

“鹿兄要斩杀我孩儿,把兄弟情谊所放何处?”

当付墨蚺一身战袍黑玉冠再度出现眼前,将我搂在怀中,我……居然没有心安,反而惴惴不安!

只因为鹿白的话——

“付兄刻意叫柳妃带她食下婴儿肉,又有何居心?”

心跳狠狠一顿,我不由得抬起头看付墨蚺,“你……喂我……”

关于婴儿肉,我本以为是柳妃做的鬼,戏弄我,弄巧成拙,可鹿白这话……付墨蚺居然没有反驳:“要个子嗣传宗接代罢了,毕竟我若死了,总还有个后代继续查下去。”

“那白简呢,她难道要成为牺牲品?”

鹿白几乎是低吼出来,手中的符纸因为他的愤怒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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