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升的太阳的照shè下,天地间一片光明。
刚刚还厮杀得热火朝天的战场,此时却是一片肃杀森严,就算是在暖洋洋的阳光照shè下也没有一丝丝的改变。此时此刻,刚才战场上那些没有负伤的团勇们都在忙碌着打扫战场,收拾尸体,救治伤员。他们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意,第一次就领略到战争的残酷血腥,令这些出身乡村的朴实农民个个眉头紧锁。

周辰昊也在这些人当中。此时他已经恢复了清醒,正低头看着脚下的一只断手。这只手齐腕而断,手背的皮肤看上去偏黑,手心处还有厚厚的老茧,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楚勇的还是太平军的了。他只是稍微一愣神,就不再理睬地去搬附近的其他尸体了。冷漠这个词,终于可以第一次用在他的脸sè上。

他的脸上、身上都还残留有刚才击杀敌军时的血迹,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个刚从血水中爬起的血人一样。但他没有丝毫擦洗掉脸上血迹的意思,现在的他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对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的冷漠无情。一场战争,迅速使他成长起来,若是一天前的他看见现在的自己,一定会吓得认不出来吧?

此时身前若是再出现一名太平军士兵,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他捅成马蜂窝,而不再是刚才那般手脚僵硬,目光呆滞。“是啊,战场上瞬息万变,转眼间一个个生命就这么消逝了,转眼间身边的伙伴便死去了,我不能怕!”随着周辰昊心中所想,他的脸上随之出现毅然决然的神sè,在血迹的映衬下,仿佛战神般威严无比。

“和尚!干得不错,斩首一人,你的战功我记下了。”亲兵队队长江忠济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他刚才也是颇多斩获,显得心情很好。

“都是江大人指挥有方!”周辰昊半是实话,半是奉承地说道。

与此同时,远处的永安城城楼上,一名头裹黄巾,面sè刚毅而且肤sè黝黑的中年男子正望着远处的楚勇阵营默然不语。他的身下还跪倒着另一名头裹黄巾的男子,正颤颤巍巍地抖动着身子,显然害怕之极。

“起来吧。此次袭营,楚勇已做好准备,我方则麻痹大意了,以为楚勇与绿营一样窝囊可欺,我不怪你。真没想到清妖军中也有此等人物与此等jing兵。江忠源!我记住你了。来ri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这名出身紫荆山的烧炭工正是城内太平天国的二号人物,刚刚被封为左辅正军师东王的杨秀清。显然此战对太平天国内部的士气影响极大,令这位足智多谋的东王也气愤不已。

“何不再次派兵出城,楚勇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定然难以抵御我军攻击。”这名将领起了身,如此建议道。

“糊涂!你以为刚才的袭营没有惊动到楚勇南边的乌兰泰吗?现在再去攻打楚勇,乌兰泰再来增援,这场仗规模就大了。我们刚刚拿下永安,急需安定下来休养生息,整顿军马”杨秀清一声怒吼,将刚刚起身的这名将领吓得差点重新跪倒在地。而看到手下感受到了自己的威严,杨秀清这才心中满意地换了正常的语气,为其仔细分析起来……

永安城此战,太平天国将近两千人的袭营部队伤亡了大约八百人,其中有八十余人战死,被楚勇割了首级领功,还有一百余人受伤被俘,其余人都纷纷逃回城内。以至于城内的太平天国高层以及下层士兵心中,都记住了“江忠源”这个名字,也记住了这支衣服破旧的楚勇。

战后,江忠源得到了钦差大臣塞尚阿与广西提督向荣的嘉奖,并且得以连升两级,由七品知县直接升任五品同知之职。向荣也知道这支楚勇是难得的jing锐之师,开始重用起这支原来十分看不起的团练部队。

对于周辰昊来说,这个改变带来的影响十分巨大。原本军中本来一直短缺的粮饷,在那场仗之后便及时送了过来,同时还附带上了过冬所需的被服。那些本来一直看不起他们,经常对他们冷嘲热讽的绿营兵们最近也收敛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咄咄逼人。

“人情冷暖啊!”看着自己所在的这支部队待遇前后发生的变化,周辰昊不免感叹起来。而他也渐渐发现,在那场仗以后,他成长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现在对于世间的人情世故,他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不再像从前呆在父母羽翼之下那么幼稚。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变得冷酷起来,面对敌人,即使是年纪比他小的那些“小长毛”,他也不再有犹豫怜悯之心,下手便是枪枪致命。

自从那次交战过后,楚勇又与城内的太平军进行了大大小小十几次交锋,大多数时刻都占据了上风,而周辰昊也已经由原来的一个普通亲兵升任为亲兵什长了。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寒冷的北风从北方汹涌袭来,使得城内外的士兵纷纷在夏秋时的单薄号衣内加上了一件衣,行动也开始变得迟缓起来,每天训练站岗完毕便都早早地回了营帐。

这天上午,周辰昊正带着他手下的亲兵在军营内巡逻。此时的周辰昊,跟刚刚进入军营时已经大不相同。原本刚毅的脸上这时候还隐隐多了一丝杀气,目光变得深沉且专注,身子也比以前瘦削了不少,使得身上的肌肉曲线更凸显了。远远望去,整个人看上去高大而jing悍。他一边带着手下的亲兵巡逻,仔细注视着营内的一切,一边心中规划着等会的活动。

“等会巡逻完毕,我就去营外空地再练练拳脚。最近新学的那几招还没融会贯通,得勤加练习才行了。”他这段时间经常与营内那些身怀武艺的哨官哨长们切磋拳脚,学习武艺。在强烈生存下去的yu望的驱使下,他仿佛着了魔一般地ri夜练习,营内的不少人都改口称呼他为“武痴”了。

“咴咴!”忽然营门口传来一阵马嘶声,周辰昊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身戎装的江忠源江忠济兄弟从营外骑马归来。他急忙带着手下向二人行了军礼,但是与平时不同的是,这位平时他们敬军礼时还经常回礼的江忠源江大人今天却没有搭理他们,而是怒气冲冲地径直回了大帐。他身后的江忠济一脸苦笑,也跟着江忠源进了大帐中。

“江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怒气冲冲的?”周辰昊身边的一名亲兵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兴许是……”周辰昊刚要猜测江忠源生气的原因,便被帐内传来的一声大吼打断了话语。

“和尚!”江忠源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把帐外还在的巡逻和cāo练的士兵吓了一跳,“带着你手下的弟兄收拾行李,跟我回新宁去!”

“回新宁?这?”周辰昊也被这突然下达的命令吓了一跳,六神无主起来。他身后的那些团丁显然也是被这突然下达的命令吓得糊涂了,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还不快去?”江忠源紧接着出了大帐,看到他们还待在原地愣愣地没有动身,脸sè铁青起来。

又被江忠源的怒吼吓了一跳,周辰昊等人赶紧疾奔回自己的营帐,谁都没敢磨洋工,迅速收拾好行李后就出了帐门集合起来。

“好。大家随我回去吧。”看到他们迅速收拾好行李衣物,江忠源铁青的脸sè缓和了下来,一转身往营门走去。而他身后的江忠济站在大帐外一脸的苦笑,却不敢劝他回营。

不明就里的周辰昊满脑子疑问,但是却不敢问。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知道这位江大人为人直率讲义气,对他们这些下属也不摆什么架子,深得下属的拥戴。但是也知道,这位江大人的脾气也很大,发起怒来,轻易劝不住。于是他也只能率着手下的亲兵跟着他往北,向着他朝思暮想的家乡一步步走去……

“和尚,你明白了吧?”新宁县城中,偌大的“江府”大堂内,醉眼惺忪的江忠源手捧着酒杯对着对面的周辰昊说道。

此时距离当ri江忠源离开军营已有十数天。他们一行人回乡后便住进了江家,今ri,不知道什么原因,江忠源忽然硬拉着周辰昊在大堂陪着他喝酒。在酒桌上,终于把他回乡的真实原因借着酒意说了出来。

原来当ri钦差大臣塞尚阿主持军中会议,征求大家对付城内长毛的意见。江忠源立刻响应,力主四面围城,将太平天国部众困死在城内。但是广西提督向荣却不以为然,以为应三面围城,网开一面。结果两人居然当面吵了起来,而钦差大臣塞尚阿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居然同意了向荣的意见。江忠源见忠言不受收采纳,心中气郁,于是便生了回乡之心。而他的三弟江忠济素知他大哥的脾气,劝诫不住,只好由着他回乡了。江忠源也在回乡前将楚勇指挥权交给了江忠济,自己只带了这十数名亲兵保护自己回了家乡。现在自己回乡已久,却不见永安城外军中有信件催他回去,更加深了心中的郁气,只好借酒消愁。

“江大人,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休息吧。”周辰昊酒量很好,不过在现代时他大多数喝的是啤酒,现在被江忠源灌了不少白酒,也被弄得头脑一片昏沉。

“和尚!喝这么点酒就醉了?不行,陪我继续喝!咦?怎么没酒了?五弟!五弟!”江忠源不肯放过周辰昊,仍然意犹未尽地招呼着他继续喝,却发现酒已经没了,急忙呼唤起自己的满弟江忠义起来,却无人答应。

“江大人,让我去买吧,公子兴许是到外边玩耍去了。”周辰昊赶紧揽下了买酒的话,想借着这次出门躲过一劫。

“行,你去吧,快点回来。”江忠源也是喝大了,没有察觉到周辰昊的诡计,边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边说道。

“大人你就放心吧。”周辰昊接了银子,哪敢继续逗留,急忙出了院门。

往外走了没多远,周辰昊刚想去附近的一处客栈歇息,结果腹中酒意猛地冲了上来,使他顿感头重脚轻,脚下一软,接着身子一摇晃,就往一旁倒去。

“咦?”他的头仿佛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十分舒服,同时鼻子忽然问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他脑中充满了好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啊!”的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未完待续(不知道大家是喜欢本书是有许多女主,还是只有一到两个女主呢?本人也在为之苦恼啊!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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