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丫的,怎么就到香港了呢?还八二年的!”
张绍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一夜宿醉,就稀里糊涂的穿越到了1982年的香港,占了名叫张少平的倒霉蛋的身体。

张少平,十四岁的半大少年,父母刚去世,在香港无亲无戚,仅有个五岁大的妹妹张梦莹。他完全没法走出父母过世的yīn影,从个三好学生很快沦为飞仔,旷课退学,打架斗殴,全学了个遍。终于,几天前的群架中,被打了个半死,然后悲催的被张绍平鸠夺鹊巢。

邻居王伯夫妇倒是好心之人,不仅送张少平去医院并出了住院费,更是帮他照顾着幼小的妹妹。这也是张父张母人缘好,生前对左邻右舍帮扶不少。

身上没钱,张绍平不敢住院太久,两天便出院了。出院后,张绍平不得不考虑以后的出路。

他不是张少平,他有着成年人的思想灵魂,不会坐吃山空,再说家里剩下的也没多少可以挥霍的了。

张绍平像个思想者似的,琢磨着未来和出路。

前身,不过三流大学毕业,是个三流的网络写手,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劳劳碌碌,求着打赏,过着干巴巴的rì子。别人最次也开着奔驰、宝马,而自己有急事都不敢打个的士,只去挤总是超载的破公交。别人把妹,不是清纯可人的大学生、高中妹,就是光鲜艳丽的女明星、嫩模,而自己却是倒贴都经常没人要,每每麻烦“五个兄弟”。

“不能再像上辈子一样蹉跎了!”张绍平想着想着,猛地用力一挥手,歇斯底里的大吼,“老子这世人一定要开最好的车,泡最靓的妞,抽最好的烟,喝最好的酒,住最好的房子!”

愿望是美好的,但第一步,他得解决掉当前困难,想出生财的门路。

这里是沙田的“屋村”。

所谓的“屋村”,其实是由几座超级居民楼组成的十几个超级大四合院所拼凑出来的,里面住的全都是香港底层的贫穷市民。cháo湿粗粝的路面、拥挤狭窄的巷道、破败不堪的棚屋、五花八门的广告、纵横交错的电线……张家就在这个地方外有个小小的茶餐厅,一家子吃在这、住在这,虽然赚不了大钱,可也能吃个温饱还有少许节余。

张父张母都是六十年代偷渡来香港的移民,机缘巧合结成一对,经过一番打拼,才终于落下脚跟。

但张父张母离世后,张少平两兄妹年纪尚幼,根本无力经营,在张绍平穿越前就败得差不多了,现在已是关门大吉。

想重振家业,靠茶餐厅发家,是行不通的,光请厨师、店员就是老大一笔支出,这样的小餐厅靠的是薄利多销,根本无力请人。这条路,张绍平最熟悉,但首先排除。

买彩票?不靠谱!内地的福利彩票都不看,谁个有闲心记香港的?这个不行!

写小说?没传说中的主角光环,没过目不忘,所以看过的小说有点印象,但背不出来,慢慢写或许能写个大概,可文笔过不了关啊!

写剧本?同样的理由,没写过剧本,看过的电影有印象,故事可以大概讲出来,但写不成剧本。

当演员?可以当兼职,混个盒饭,以后或许成才,但解决不了当前困难:坐吃山空。

炒股票?丫的,除了记住几个大金融危机、股市涨跌之外,详细到每只股票,鬼才知道!

唱歌?画画?发传单?送外卖?......能想的,张绍平统统想过了,有前途的没天赋,有能力做的却只能是没水准的散工。

其实,如果不是太急迫用钱,他完全可以慢慢等,利用穿越身带的福利,超越这时代许多的前瞻xìng,攒着钱投资房市、股票,买微软、思科、脸书、腾讯、百度等等,四十岁前绝对可以实现他泡女神的豪言壮语。

关键是他现在没钱了,还要养自己和妹妹!

“丫的,我就不信凭我这信息爆炸时代‘过来人’的身份,就活活在这个闭塞的年代憋死?”张绍平咬牙切齿的叫嚷着,“什么最好赚?信息不对称最好赚!我好好想想,没什么坎过不去的。”

“嗯?”刚叫嚷完,张绍平猛地反应过来了,丫的信息不对称,现在的香港与大陆不正好是吗?

张绍平激动了,仿佛看到无数的钞票在向自己挥手。这年代,中国大陆正在改革开放,十三亿人的市场正在逐步开放与形成,但又什么都正在稀缺之中,从香港进点货过去,都是紧俏的、稀奇的。

张绍平记得后世曾看过一篇研究报道,好像在说这时代的内地,人人想沾点洋气,就连普通的塑料袋子,没见过世面的人都当宝似的收藏着。

发财的点子有了,初步的成本总得有吧?偏偏张绍平就是没钱,翻箱倒柜,找了许久,只有一百三十六块八毛。

“还真是没钱了!”张绍平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愁死他了。左想右想,就是生不出钱来,不得已的办法只有最后一招:卖了小茶餐厅。

若非真到了山穷水尽,张绍平绝不会走这一步棋的,小茶餐厅再差,那也是个家啊。虽然张绍平很自信,进货去内地肯定能赚钱,但做生意就怕万一,如果真的亏死了,起码还有个念想留给妹妹,避免流落街头。

这时,张绍平绝对是恨死这身体的前身了,他丫的,父母留下的现金余款就被这货呼朋唤友,短短个把月挥霍清光,然后拍拍屁股一命呜呼,留下个烂摊子给张绍平收拾。

“哥,莹莹肚子饿了?”

小妹怯生生的声音,终于把张绍平从愣神中拉回现实。

看着这个身体的便宜妹妹那纯真的眼神,张绍平一脸暖sè,穿越前是独生子,穿越后却成了孤儿,更要肩负起养家糊口带大妹妹的重任,他只觉压力山大。

“哎呀,差点饿坏我的小公主了,想吃什么?哥哥就带你去!”张绍平宠溺的摸着小妹的小脑袋。

张梦莹咬着小指头,小嘴吧嗒吧嗒的:“我要吃丝袜nǎi茶、滚水蛋、蛋挞、菠萝包,好多好多好吃的。”

“你的小小肚子,吃得了那么多吗?”

“人家想吃嘛,吃不完,放着以后吃。”

“呵呵,那可不行,会坏的,以后想吃了,哥哥再带你去,好不好?”

“哥哥骗人,以前莹莹想吃,你都不理我的。”张梦莹撇了撇嘴,控诉道,显然对做哥的人品不大相信。

这话一下打中了张绍平的心坎,酸酸的。这身体本是个少年,照顾自己都勉强,何况是五岁大的妹妹!能不让两人饿肚子就不错了。

“莹莹乖啊,以前是哥哥不对,哥哥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原谅哥哥啦,好不好?”张绍平紧紧抱着小妹,喃喃哽噎。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重担在肩。

“你如果答应下次带我去吃炸鸡腿,人家就原谅你。”小丫头趁机提出条件。

张绍平满口答应下来:“好,好,好,都依你!”

小丫头一听乐了,笑得月牙弯弯的,高兴道:“哥哥,你真好!”

在现实的压力下,张绍平绞尽脑汁,还是只能做出卖了小茶餐厅的决定。

这条街只有张绍平一家茶餐厅,全靠左邻右舍帮衬。张氏茶餐厅关门后,大家只能去别的街巷了,生活很是不便。

况且,从去年末开始,香港的房市全面陷入低迷,经济持续衰退,工业用楼价格跌幅达到93%,住宅跌幅60%。81年炒房最火爆时,中低档的住宅每平方米1万元,现在约是3千至4千元。

不过,这时的香港完成了经济的转型,服务业开始繁荣,房市的低迷,正好是餐饮业的机会。“大家乐”、“大快活”、“美心”三家中式快餐连锁店纷纷趁机布局,分店在全港遍地开花。

这种情况下,张绍平的店面脱手很是轻易,价钱也还公道,四十平方米的茶餐厅全套转手,买家给足了16万块。

买主倒也好说话,给他两天时间搬家,还问他够不够,说不够还可以宽限两天。张绍平欣然接受好意,并表示会尽快搬离。

搬家并没有什么好搬的,几身衣服,一些生活用具,哦,还有一台黑白电视。关键是找房子住,16万块,这时可是一笔巨款,屋村可不缺打家劫舍的主儿,张绍平不得不谨慎,除了财不露白,还要尽可能找个环境相对没那么乱的地方。

不过,再怎么找,两三天时间也是够了的,很快张绍平便带着小妹在屋村安定了下来。临走前,小妹还是恋恋不舍的样子,对曾经自家的小茶餐厅无比眷恋,她还眨巴着可爱的眼睛问张绍平:“哥哥,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回来住了?”

“呵呵,等哥哥赚了大钱,就给我的小公主换个大大的房子住。”

“我不要住大房,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是不是可以买回咱们的茶餐厅?”小妹开心的问道。

明明身体是由后世的灵魂主导,可不知为什么,张绍平很容易动感情,听着妹妹天真的话,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湿湿的。

“嗯,你是我的小宝贝,你说了算...”张绍平拉着妹妹的小手,轻柔说道。

新的住处是个不足40平方米的单间,带个厕所。张绍平用木板把屋隔成两个房间,里头的给小妹,他住在外间。衣服什么的拉条线随便挂着。屋村这些楼里的人家是没有专门的厨房的,每个房间门口摆一张桌子,放上一个煤油炉,锅碗瓢盆都塞在抽屉里就行了。

这时正是傍晚,大家都准备着吃的。

楼道虽窄,各家的小孩却跑来跑去、跑上跑下玩得不亦乐乎。哪家小孩看到自家有菜炒熟了,便嘴馋地用手抓起一块扔到嘴里,浑不怕滚烫,嚼几下就吞进了肚子。家长自然一把呵斥,遇到太调皮的,当妈的还会用巴掌打几下他的屁股,骂几句。

住在这热闹极了,小丫头张梦莹也不认生,很快就认识了一群小伙伴,跟在众小的后面捣蛋着,有这么多的小伙伴玩儿,她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楼道的住户发现有新邻居了,纷纷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大家都是穷苦人家,生活不易,但邻里左右来往密切,互帮互助,更显得有人情味。

张绍平新家的东边房是位五十大几的大婶,慈眉善目,很是健谈,大家都叫她周婶。

周婶在闲聊中知道张绍平的家境后,不由母爱泛滥,言语中多处鼓励张绍平不要自暴自弃,要振作奋发,照顾好妹妹,过上好rì子。

末了,周婶还热情的说:“平仔,你真是个乖仔,那么小就会照顾妹妹了!平时有什么困难、麻烦事之类的,需要帮助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晚饭后,住在隔壁的有好几户人家上门来,都是热情地打着招呼,混个脸熟,问问张绍平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还说张绍平平时有空便去他们家里窜窜门。这些邻居都极为淳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是张绍平天天rìrì都在想着去大陆赚大钱,哪有空闲窜门儿,倒是张梦莹小丫头几天下来,家家户户都拜了个码头,甚至还成了周婶家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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