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峰之下,盘龙天梯。
每一个新入门的流云宗弟子都要爬上三千级的石阶,历经一番考验之后,最终登堂入室,拜见门派长辈。盘龙天梯与其说是一条台阶,不如说是每一个新弟子的磨刀石。

修仙界有一句众所周知的话——“一朝悟道,胜十年苦修。”

所以不仅流云宗,各门各派所收的弟子,莫不是出类拔萃高人一等的少年天才。然而每一个少年天才都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想要雕琢出一个完美的作品,磨砺是必不可少的。

正所谓“长辈洗脚水,新人下马威”,徒步登上三千级台阶,这就是流云宗入门第一关,同时也是新人献给长辈最好的见面礼。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任何一个传承久远的门派都有不可逾越、不可荒废的规矩。

对于流云宗而言,盘龙天梯就是其中重要的一条规矩。

三千级台阶对于一般人而言自然不算少,但是来人若是真想拜入流云宗,又怎会在乎这区区三千级台阶?

盘龙天梯虽是单独的一条山道,但绝不单调。石梯嵌在诸峰之间,沿道有看不尽的美景——

且不说那奇花异草争芳斗艳,珍禽奇兽游戏丛林,便是那路旁的青草也与凡世不同:柔长细碎,青葱喜人,叶梢灵光流动。茂茂盛盛,一丛一丛,从山脚铺到山腰,又从山腰铺到山顶。

如果说盘龙天梯是一条蜿蜒的云龙,为流云宗增添霸气的话,那这些青草就是大海中的一朵朵浪花,成片成串,将流云山脉点缀得秀气而灵动。

再有那奇形怪状山石,东一簇,西一团。各种形态皆有,而且形象逼真,石中图案简直yù脱石飞出。

诸石之中,象动物之貌最多:有的似野鹿饮泉,有的似灵猴捞月,有的似蛟龙腾空,有的似飞燕还巢......更为惊奇的是,其中还雕刻有不少人物:有的似翩翩君子诵读古书,有的似美女浣溪纱,有的似农夫背锄钓月。

有好几座山石似乎年岁较久,居然在石缝中长出了植物,或苔藓、或青草、或野菊、或竹子,为这些栩栩如生的杰作镀上了一种自然美。

钟晓梵两眼冒光,骨碌碌转个不停,他一个渔村出身的少年,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那五十丈高的流魂土山,哪里见到过这般新奇美妙的景sè?一时之间魂不守舍,竟不知身在何处。

每行一步都有值得一看的风景,这边一朵奇花,那边一丛竹石,两只眼睛根本看不过来,若不是自己还要赶路,钟晓梵非停下来好好看个三天三夜。

走过三个山头,堪堪行到三分之一路程,钟晓梵抬头一看,五座主峰依然隐在云雾之中,飘渺不可捉摸。再看五座主峰下,白sè的天梯还有很长的一段。钟晓梵又往回看了一下,发现身后也是密密麻麻的一段阶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钟晓梵咬了咬牙,迈开脚步继续闷头赶路。

走了白来步,又转过一个山头,眼前景sè颇有些不同。

只见一个小巧的亭子坐落在山道旁,亭子前竖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三个字:千步亭。

亭子不大,只能容下四五人。亭盖如伞,眼sè青黑,尾端翘起,侧面看去好似一只振翅yù飞的雄鹰:翘起的瓦檐是它细小的头和尖尖的嘴,两面青黑的“伞面”是它张开的双翅,“伞顶”便是它的尾翼。

朱红sè的四根柱子支撑着四方,亭子里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条石凳。

亭子正中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桌,石桌上刻着一副围棋棋盘,经纬纵横,印刻清晰。奇怪的是,这里却没有一个棋子。

钟晓梵在千步亭中休息片刻,顿觉神清气爽,满身疲惫一扫而光。钟晓梵无意中瞧见石桌上的围棋棋盘,因为以前从未见过这玩意,好奇之下凑上去看个清楚。

就在此时,异象陡生。

原本空无一物的棋盘忽然显现出一个白sè棋子、紧接着又出现一个黑sè棋子,然后又一个白子、又一个黑子......不一时,空荡荡的棋盘大部分被黑白相间的图案占据,而且这些图案还在时时刻刻变化着:这一刻白子占多,下一刻又变成黑子居多;某一片黑白相间的图案里,黑子瞬间全部消失了,而另一片图案里,则是白子消失了......

钟晓梵看的是眼花缭乱,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他迷惑不解之时,眼前景象又是一变——

黑子变成一个个身穿黑sè盔甲的士兵,白子也变成了穿着白sè盔甲的士兵,整个棋盘则变成一个战场。战场之上,黑sè军团和白sè军团来回冲击,不时爆发出类似于天雷般“轰隆隆”的沉闷声响。又有战鼓喧天作响,战马嘶鸣人长啸,喊杀声似浪cháo一般接连不断,一波接着一波,气势汹汹朝钟晓梵扑来。

钟晓梵只觉得脑袋变成一个大西瓜,而且还越变越大,快要爆了开来。钟晓梵大叫一声,仰天而倒,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的种种奇怪景象突然消失不见,入眼时又成了这个古朴的亭子。

钟晓梵感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样,软软的使不出劲来,想起又起不来,不得已之下,索xìng仰头躺在地上休息起来。

不知是不是山势太高,钟晓梵只觉得这地面触体生寒,一股凉意自背上冒起,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原本因为乏力有些惺忪的双眼,受到极寒的刺激瞬间睁开,这可比什么醒神汤都管用。钟晓梵心中一阵叫苦,偏偏脑袋浑沌,四肢无力,百无聊赖之下四处乱瞧,心中暗自祈祷土地神仙,好让自己的体力快点恢复。谁知就在他两眼乱转之时,目光触碰到了石桌的桌底,一副特别的图案映入眼帘,旁边是道道银钩铁画,笔笔苍劲有如虬龙。

石桌底下竟然刻有字和图案!

钟晓梵吃了一惊,随即纳闷不已,心中暗自问道:“究竟谁在石桌底下刻字?又为什么要把字刻在石桌底下?”疑惑之下,居然连背上那股逼人的寒意都暂时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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