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31
晚上十一diǎn左右,塔河这座xiǎo县城陷入了寂静,一天的喧闹躁动停了下来,偶尔能听见车鸣声。主要街道两旁的路灯早在一个xiǎo时前就已经全部熄灭关停。只有少数街景建筑上的霓虹仍旧闪烁着炫目的光彩。

星稀diǎndiǎn,弯月高悬,大半部分遮隐在浮云后面。只露出尖尖的半个头部俯视着大地。

眼下虽然已经入春,南方早已是春暖花开,新叶吐露,芽孢绽放,绿意盎然。但这里的夜,凉温拽着冬尾的那一缕缕未尽的寒意依旧使得行走在外面街道上的寥寥行人汗毛孔紧缩,紧紧外套,拉起领口,浑身激灵着忍不住打冷战。步履匆匆,加快行进速度,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夜风吹得周围林子里簌簌作响。县里北山烈士陵园最北侧的一处凸出地面的坟包赫然在如此静谧的深夜里出现了一幕诡异瘆人的场景。

因为这方墓地的周围被人为的按照九宫方位摆放了九盏燃着的油灯,都是那种盘口大,颈细,底座厚实的仿古式高脚油灯。筷子粗的棉线灯芯,燃起的寸许长淡青色的火苗在夜风中呼啦啦左右摇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远远望去,一片漆黑中的那九diǎn忽明忽暗摇摆不定的亮光,就好像从哪一座杂草丛生的坟地里钻出来的鬼火。

唰唰,趟走在草丛中的声音隐隐传来,一道佝偻的黑影从塔东方向穿过陵园附近的杨树林,一脚深一脚浅的逐渐朝着亮起灯光的那座低矮,上面丛生着杂草,像是普通xiǎo土堆的坟包走去。

黑影看上去很急,越靠近那座坟包,行进的速度越快,但是能看得出来,他的脚步不大利索,好像是个瘸子。有好几次都差diǎn跌倒,渐渐的,越来越近了。

坟包东面十几米外一颗粗壮的杨树下也蹲着两道身影,就像是两截黑乎乎的木桩。两双眼睛眨也不眨死盯着最终在东北角那盏油灯前停住的身影,四只黑眸在夜里精明闪亮,就像是四颗亮晶晶的黑宝石,深邃,凝实,好像夜里的寒星,散发着一丝丝冷意。

其中一双还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怒意和杀机。不过,在这两道目光收回转望身侧时,眼底深处那缕徐徐散发的杀机暂时隐没了。继而转换成了诧异,惊奇,佩服,还有古怪。

“唐宁,你怎么知道他今晚一定会来?还肯定是在子夜零diǎn之前。刚才在来时的路上我就想问了。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蹲在唐宁身旁的周宇强自抑制住就此冲出去的念头,把问话声音压得很低。

好在彼此双方距离很近,而且又是出色的少年武者,五感的敏锐程度超越常人数倍。即使对方声音压得再低,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了吧?嘿嘿……”

“少来,赶紧的。我这儿都快急死了。”

“哟,祖国的母语你xiǎo子越説越顺了嘛!今儿一天有哥们儿陪着你,怎么样,收获很大吧?最起码你的国语水平现在能过关了。説,以后准备怎么感谢我?”

“感谢个鸟,如果是个爷们就痛痛快快的放个明白屁来听听先。”

“呵呵。你説话态度不好,用词粗鄙不堪,得此污言秽耳,啧啧,我的这个记性啊,实在是糟透了。你刚才问啥来着?”唐宁翘起xiǎo指掏掏耳朵,表情认真,目光茫然的看着周宇。

xiǎo子,跟哥説话这么不客气,还想听事儿?美得你!

一旁的周宇急得抓耳挠腮,真恨不得就此无知郁闷到死得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也不想知道了。

现在马上就冲出去抓住那个该死的瘸子,替江涛报仇……可是……

周宇狠狠的转过头,心里连急带躁,郁闷的气喘吁吁。紧握双拳跃跃欲试,最终还是没敢动。説实话,怕倒是不怕,就是心里没底,对手是懂得奇门术法的人,他吃不准单凭自己的实力到底能不能拿下对方。

能顺利拿下,那就没白等了大半夜,挨冷受冻的再辛苦diǎn也值。但万一没拿住,让这瘸子跑了。那江涛那里就不好説了。

诡异的奇门术法,谁知道能不能隔空杀人啊?再説了。跟这类型的人今儿也是头一次接触。也是头一次准备与之交手,出气是必须的,报仇是肯定的,但是万无一失的准备也是必要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最后的希望还得着落在唐宁这家伙身上。他才是等一下擒拿的主力。自己呢,就是一帮腔打杂的。

现实,让他的心高不起来,也傲不起来,只能是放低态度。关键是,他心里的确好奇的要命啊!如果不是顾忌双方还算不上牢靠稳固的交情,周宇真想掏出几万美金砸在唐宁的脸上,我花钱请你爆爆料可不可以?

可他不知道。如果真这样做了。唐宁不但不会从心里怪罪他,而是一准儿会乐歪鼻子,哪儿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的吊他胃口啊?

交流,説到底,还是欠交流啊!

“唐爷,我道歉,道歉成不成?您老人家大人大量,赶紧递出来个明白话吧?让我这漂流在祖国大门之外的可怜娃儿涨涨知识,增添一下日后的生命保障筹码。”

“嗯,嗯,这个态度还是要得地。”唐宁拿腔拿调的见周宇又要急,赶紧端正了态度,敛去了嘻嘻哈哈的语气,正色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还记得,我下午的时候跟你讲过萨满教里面的‘请神上身’和‘附灵’什么的大概有哪几种吧?”

而这个时候,远在十几米外的那个看似瘸腿的黑乎乎身影,忽然盘坐了下去,口中低吟,发出一声声节奏很是诡异的音调,听上去怪兮兮的,而且还时高时低,断断续续。两只手臂上下左右的挥舞着,好像在进行某种仪式,又好像是等待着什么重要时刻到来。

周宇松了口气,重新迸发出怒意杀机的目光灼灼得一边注意观察着他,一边应声道:“嗯,没错,你是有讲过。请神上身还有个叫法就是跳大神。是信奉萨满教义的少数民族部族内的战斗祭祀或者巫医们用来避灾或者治病驱邪时所施展的术法。”

“附灵之术则是掌控部族内绝对权力,握有对族民们生杀大权的大长老、嘎头们专用的术法,山灵,兽灵还有草木竹石之灵什么的,反正有十好几种。不瞒你説,我当时听你讲得神神叨叨的,那感觉就跟参大礼拜,在教堂听牧师讲圣经差不多。要説全信,很难,也就半信半疑吧。行了,先别扯这个。你还是赶紧让我先弄明白,你到底是怎么确定下手的人一定会来这里的?”

“其实道理很简单,你还记得江涛是被人下的哪一种灵吗?”

“是‘鬼灵’。也叫阴灵。”

“不错,其实‘鬼灵’并不是真正的鬼,这世间也没有真正的鬼魂之类的灵体存在。説到底,就是阴煞作祟。”

“那和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笨,你好好想想看,这个世界上哪种地方的阴煞之气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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