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做对不起相公的事。”凝香不知婆婆与丈夫是如何说的,想起那些不堪,只觉得心如刀割,生怕梁泊昭会误会自己。
梁泊昭揽紧了她,想起她这些日子的煎熬,亦是心疼如绞,“别说了,都过去了。”

凝香阖上眼睛,整个身子都是倚在丈夫的怀里,这些日子,起先是害喜,后又因人陷害,诬陷她和人私通,凝香原本就纤细的身子更是消瘦了不少,梁泊昭抱在怀里,越发悔恨;“怨我,当初不该将你留下来。”

凝香说不出话,只伸出胳膊环上夫君的腰身,隔了好一会,才带着颤音开口;“是我没用,毁了夫君的名声,外头那些人...他们...说的很难听。”

凝香心里难过,想起那日梁母的话,说她败坏梁泊昭的英名,害的他被人耻笑,一颗心就跟刀剐似得。

梁泊昭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慰道;“不必理会,夫君信你就够了。”

他的声音简洁有力,听在凝香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软,她不在出声了,只听话的将身子埋在梁泊昭的怀里,她是何德何能,才得了如此佳婿。

梁泊昭抬起她的下颚,凝视着她苍白消瘦的面颊,心知她这些日子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男人微微自嘲,望着凝香的目光中,既是怜惜,又是自责,,“想我梁泊昭一心保家卫国,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凝香一怔,见他神色间萧索而怅然,她心疼起来,赶忙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嫂嫂都将我照顾的很好,就连出了那件事.....婆婆也没有为难我,只要我等着你回来。”

梁泊昭的指尖在凝香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竭力将自己的怒意压下,淡淡道;“瘦成了这样,我若再不回来,只怕你这条命都没了。”

凝香的眼睛动了动,原先苍白的脸蛋上却慢慢渗出一抹晕红,她拿起了夫君的大手,轻柔的抚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想起孩子,她的心就软了,那样多的苦涩和委屈,也是烟消云散了去,她盼了这样久的日子,想要见着梁泊昭后,亲口将自己有孕的事告诉他,等了这些日子,才终是等到了。

“相公...咱们有孩子了,我是因为害喜,才会瘦的。”凝香眼眸盈盈,刚说完这句,唇角已是忍不住噙上了一抹柔软的笑涡。

梁泊昭身子一震,大手僵硬的落在凝香的小腹上,先前秦氏已是捎信去了京师,将凝香有孕一事说了,可他还没等收到消息,便接到了赵云平的传书,当下就是匆匆赶了回来。而赵云平在传书里也并未提到凝香的身孕,方才在堂屋时,梁母也没有告诉儿子只言片语,是以梁泊昭直到此时,才知道凝香怀了孩子。

他先是惊,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只低哑着嗓子道了两个字:“孩子?”

凝香点头。

“咱们有孩子了?”梁泊昭眼瞳乌黑如墨,鼻息渐渐粗重起来。

凝香又是点了点脑袋,见着梁泊昭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柔声道;“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大夫说,他会在明年正月出生,生肖属牛。”

梁泊昭已年逾三十,膝下一直无子,此时听凝香说他们有了孩子,心里怎能不喜,他的脸绷得紧紧的,心跳的很快,就那样看着凝香,只看得凝香害怕起来。

“相公,你怎么了?”凝香着了慌。

梁泊昭收回了心神,这才觉得胸腔里喜悦如潮,一股脑的像他涌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搂着凝香纤瘦的身子,更是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生怕自己一个手重伤到了她们母子,直到见着自己的小媳妇不解的看着自己,他才终于笑了,只小心翼翼的将凝香抱入怀中,他的眼睛很亮,透着浓浓的温情,千言万语,终不过融为一声低语:“没怎么,我太高兴了。”

秦州的人没过多久,就是得知了定北侯从京师赶了回来,城里的人纷纷奔走相告,无不是想看一场热闹,街坊茶肆,俱是可见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处,窃窃私语,只道不知定北侯此番回乡,会如何处置自己的媳妇。

有人说定这北侯是行伍出身,最是血性不过的,当年一怒之下都能将亲兄弟的脑袋给砍了,更甭说一女人,他这媳妇竟然敢背着他偷人,定是要连着那奸夫一起,被他拿刀砍了的。

又有人说定北侯为人高义,此前在北疆时几乎每一场仗都是身先士卒,在北疆将士里口碑极高,想来那女子虽然做出了这等丑事,定北侯碍着自己的名声,也做不出杀妻的事,怕是一纸休书,将她赶出梁宅完事。

还有人说,定北侯身居高位,实乃大梁首屈一指的英雄豪杰,怎生他的媳妇竟会这般不开眼,放着侯爷夫人不做,却背地里和一个送菜的汉子惹上干系?这般一琢磨,便有好事者窃窃私语,只道定北侯虽看起来魁伟挺拔,但内里怕是中看不中用,又比媳妇大了十多岁,在床事上想来已是有心无力云云。

更有人自打梁泊昭回乡后,便是隐在梁府周围,眼巴巴的等着瞧好戏。

而当梁府的门一开,秦州的百姓俱是傻了眼。

马车早已备下了,就停在梁府外,车厢里堆着绵软的锦缎,为了让人躺在上面舒适,特意加了厚厚的垫子,让人察觉不到颠簸。

梁泊昭抱起了凝香,将她的身子稳稳当当的横抱在怀里,凝香伸出胳膊,搂住了夫君的颈项,她有些赧然,只将脸面埋在男人的胸前,“相公,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吧。”

“你还怀着孩子,哪里能走。”梁泊昭不以为意,只抱着她走出了小院,向着大门走去。

赵云平与一众将领已是在那里候着了,眼见着侯爷抱着夫人,诸人无不是恭敬垂首,眼观鼻,鼻观口,不敢多看。

凝香越发抬不起头,只小声道;“哪有那么娇气,他们看了会笑话的。”

梁泊昭淡淡一笑,径自抱着她走出了梁府。

不出所料,梁府外早已三三两两的聚满了人,待看着梁泊昭抱着凝香出来时,诸人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更有甚者,嘴巴里都能塞个鸡蛋下去。

梁泊昭不曾理会诸人,将凝香抱上了马车,他的手势轻柔而小心,对着妻子温声叮嘱;“我就在车外,有事喊我。”

赵云平与一众虎狼骑已是整装待发,只等梁泊昭一声令下,即刻返程回京,就在此时,就听原先紧闭的大门又是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穿缟素,容颜娇丽的女子。

见到秦氏,凝香想起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照拂,便欲下车与她道别,不料她的身子刚一动弹,就被梁泊昭止住了,男人转过身,对着秦氏微微拱手,声音却已是清冷了下去:“嫂嫂不必相送,请回吧。”

秦氏心头惭愧,“是妾身没有照顾好弟妹,有负叔叔所托。”

梁泊昭不欲和她耽搁功夫,只淡淡说了句;“嫂嫂言重了,待泊昭回京后,自当遣人回秦州像嫂嫂问安。”

说完,梁泊昭不在废话,自己则是从属下手中接过骏马,翻身而上,身手干脆利落,惹得远处的一些人瞧见了,倒是齐齐喝了一声彩。

凝香掀开车帘,向着秦氏看去,却见秦氏脸色苍白,一眼的失神,她喊了一声;“大嫂...”秦氏却似没有听见,仍是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下身子。

梁泊昭最后看了一眼梁府,男人目光幽深,满是冷冽,终是转过了身子,对着身后诸人一声令下,一行人离开了秦州,向着京师赶去。

因着凝香怀有身孕,行程便是慢了下去,驶出秦州后,梁泊昭曾去车中看了凝香,见她已是熟睡,又让随行的军医给瞧了,听闻她一切安好,才微微放心。

马车走不快,一行人也只得策马慢行,赵云平跟在梁泊昭身后,拧眉道;“侯爷,此事既与主簿有关,侯爷又怎的这般轻易将他放了?”

梁泊昭目视前方,听了这话,面色却是瞬间阴沉了下去,眸底更是渐渐有了森寒之意;“主簿身后,是秦州知府,打蛇须的打七寸,待我回京后,在收拾不迟。”

赵云平沉默片刻,道;“只怕那些人伤不到侯爷,便会从侯爷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

梁泊昭点了点头;“不错,右相一派一直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眼下战事迫在眉睫,香儿又怀了孩子...”梁泊昭说到此处,眉心便是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少顷,男人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不说话了。

赵云平也知此番回京后,过不了几日,大齐就要与神鹰国开战,而梁泊昭自然要领军回到北疆,这一场仗不知要打到何时,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也难怪梁泊昭会放心不下。

“侯爷,不妨将夫人带到北疆?”赵云平蓦然吐出了这么句话。

梁泊昭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笑骂道;“哪有带着老婆孩子去打仗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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